云轩难得未到日暮,便启程返家,并先派遣了风前回去探听风向。
出了皇城不远,风前已是奉命折回,骑了马跟在云轩的篷车侧,缓轡而行。
“如何?”云轩隔了车壁低声问。
“午时的时候,千锦公子去给小夫人问安,恰巧被王爷撞见了。”风前亦是低声回道。
云轩轻轻哼了一声:“倒还真巧。”
“萧姑娘回来了,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却不肯让秋先生或是三爷诊治,只等您回去呢。”
“不舒服?”云轩冷冷地道:“十三呢?”
“十三已去大风堂领了侍奉不周之责,挨了五十板子。”
“再罚五十。”
“是。”风前欠身领命,催马而去。
云轩进了府门,风下已在辕门恭候:“王爷请大少爷去听风堂呢。”
云轩笑着应是,走了两步,忍不住对风下笑道:“这些日子可是辛苦风副堂主了。”
风下眉峰一竖:“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云轩低声辩解道:“我这可全是为您着想。”
风下轻斥:“待会儿看你见了王爷,可还能这么伶牙俐齿的,我才佩服你。”
云轩小脸一皱:“一会儿还请风下叔叔多多美言。”
风下不由笑道:“这会儿才想起叫叔叔来,可是晚了。”
杜百年正在喝茶,风下先进去道:“大少爷回来了,风下请大少爷先回房去更衣了。”
杜百年一拍桌子:“明知道老子在这里等他,还回去更什么衣。”
风下走过去,又帮杜百年斟满一杯茶,才道:“王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体。”
杜百年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才道:“不生气才怪。这小畜生,你知道他昨儿又纳了贤婢进府吗?”
风下“哦”了一声,道:“属下失察,倒是不曾听人说起。只是王爷,大少爷正是年轻气壮之时,多纳几房妾室,也是人之常情,您有何气生?”
杜王爷蹙眉道:“他随便纳几房妾室,我当然不会生气,只是他不该瞒着我,胡作非为。”
风下笑道:“王爷言重了。大少爷只是纳一房贤婢而已,虽未曾向您禀告,可也谈不上瞒着您胡作非为吧?大少爷只是不想用贤婢入府这等琐碎之事,去烦您而已。”
“况且若是大少爷若是刻意瞒您,就在外随便置个宅子岂非更好?”
“他敢。”杜百年又是一拍桌子,风下忙用手端起了茶盘:“王爷息怒,这套茶具可是您的心爱之物。”
杜百年瞪了风下一眼:“你可是故意来帮那小畜生说情的?”
“风下不敢。”风下微欠身:“王爷您圣明,又哪会因为这些许小事责难大少爷呢?”
“给我滚进来。”杜百年不理风下,对着堂外喊。
“儿子见过爹爹。”云轩应声而入,直行到他爹身前两步远的地方,一跪落地。
风下把茶盘放好,低头道:“王爷果真明察秋毫。”
杜百年再瞪了风下一眼:“你先滚出去吧。”
风下欠身告退,走到云轩身侧,对他眨了眨眼睛,云轩只是垂头,装没看见。
“儿子给爹请安。”云轩恭谨地道:“爹有什么训示,儿子一定敬听。”
杜百年看看儿子,再仔细看看,才道:“你这刚过挨的打,可是一点儿记性没涨。”
云轩委屈地道:“儿子不敢,儿子时刻谨记爹的教训,不敢有一刻或忘。”
杜百年哼了一声:“那就好,自己去请家法过来吧。”
“爹圣明……是儿子思虑不周,纳了贤婢进府,却没有及时向爹禀告……儿子该打。”云轩诚心诚意地认错,态度端正。
杜百年根本不吃儿子这一套:“若是旁的什么贤婢,你娶上十个八个,老子也懒得理你,偏是千家的人……你这不急不慌的,是不是又想好了对付老子的说辞?”
“儿子不敢。”云轩垂头:“请爹责罚就是。”
杜百年想拍桌子,到底还是忍住了:“让你说就说。”
“是。”云轩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爹道:“爹就是因为儿子纳了千锦为贤婢生气?”
“你说呢?”杜百年怒:“千锦那么好的孩子,也就你舍得作践他,便是做你的贤妻也是使得的,你竟然让他为婢,还褫夺了千家的财产,害得千家家破人亡,你这个小畜生!”
“爹冤枉轩儿了。”云轩轻叹了口气:“千家家产充公是千家罪有应得,刑司完全是依律办理。而千锦因为千家获罪,亦沦为掖庭院罪人家眷,依律也只能为婢的。”
杜百年当然也知道有宋律例,只蹙眉道:“千锦沦为掖庭院罪人家眷,还不是你害的。”
云轩无奈道:“这个,儿子确实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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