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望着已陷入昏迷的胞妹,一脸严肃的白震天不禁感到痛心,在白家堡内居然有人下如此阴狠的毒,活生生地折磨人的肉体。
向来不甚重视的小人儿正迅速失去生命力地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小脸如同白蜡,紧闭的双眸发不出灼灼光辉,他竟觉痛心地想手刃伤她的人。
即使他从不愿给予兄长应有的关怀,但是手足之情仍是无法抹煞,看她难受地拧皱五官,心如身受地感到一丝愤怒,这是不该发生的事。
耙在堡中为非作歹,此人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活得不耐烦。
可是,为何挑中最无害的绿蝶呢?
有种莫名的怀疑油然而生,她是在晓风居中的毒,难道对方要的是秋儿的命!
很快地他得到证实。
“震天,我想这盒胭脂被人下了毒。”辛秋橙以银钗一试,瞬间转黑。
他心头一惊。“你没用它吧!”
“我不爱擦红抹绿,所以一直搁在梳妆台没动用。”她忧心地为白绿蝶擦拭冷汗。
“老天保佑,你没事。”他不能说没有私心,庆幸她的安然无恙。
他不能想像少了她的日子,那是炼狱般的折磨,虽生犹死。
辛秋橙内疚地蒙上愁色。“她是替我受过,我于心不忍。”
“不要担心,绿蝶会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口中说着安慰话语,他实则心里忧虑不安。
“希望如此。”她镇静地稳下心。“大夫,她要不要紧?”
年过半百的窒脸色沉重地诊着脉,不甚乐观地摇摇头,开了几帖减缓毒素扩散的方子。
“幸亏及时吞服了清毒的葯丸,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不在了。”可怜的小女娃!
“那她的毒”
“老夫无能为力,解毒不是老夫的专长,或许宫中的赵太医能查出毒因。”
“你是指赵鹤寿赵太医是吧!”夏儿在宫中,她可以帮忙。
“对,就是他,赵太医专研奇毒怪症,你知道宫中离奇死亡的嫔妃、宫女太多了,总要有个预防。”他一口说出后宫争端。
她苦笑着。“我了解。”
“你们尽快找赵太医来解毒,我的方子最多只能拖三天,再迟就”未竟之言充满无奈。
毕竟世上的毒有千百种,而能下在胭脂盒里的少之又少,肯定阴毒难解。
“多谢大夫的指引,我们会找个人入宫设法。”八王爷吗?似乎有点纡尊降贵。
“嗯!记得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别太剧。”他不多问地背起医箱离去。
送走了大夫,白震天存疑的问道:“你心中可有进宫求医的人选?”
“我想回府拜托八王爷”她还未说完,窗外便闪进一条人影。
“我去。”
来者高约六尺二,一身灰白色衣衫,神色冷肃地走向床边,执起趋向冰凉的手心,眼底有深沉的哀痛。
一个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引起白震天的怒气,正欲上前予以教训时,身侧的佳人伸手一拦,以眼神阻止他的妄动,小声地在他耳畔一喃。
“绿蝶在中毒前请求我一件事,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料到他会来。
“什么事?”绿蝶几时认识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为何他毫不知情?
她语气深重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两情相悦。”
“所以她才来求我摆平息事。”她轻慨地走上前。“白先生,你要入宫请出赵太医吗?”
他头也不回的注视着床上沉静的人儿。“秋儿,你我不是外人,用不着客套,还是照以前的老绰号唤我吧!”
“什么不是外人,他在说啥鬼话!你们认识?”脸色一沉的白震天冲上前挥握拳头。
“别紧张好不好,他叫白茫,是八王爷府的赌技士,我们都跟着三小姐唤他白板。”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打翻醋桶。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紧,别多说了。”
辛秋橙取出一块丁夏彤留给她的通行令牌交给白茫,感伤地望了气息微弱的白绿蝶一眼,感叹人生无常,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个不凑巧拎了盒渗毒的夺命胭脂来匀,真是个冤字。
不知来不来得及挽回一条无辜生命?
“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白茫态度谨慎地向辛秋橙一颔首,轻轻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应该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环,没有什么事摆不平,你尽痹祈心。”她收起轻愁为他打气。
“嗯!我入宫了。”
如来时般无息,他悄然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震天拥紧忧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气,不希望她因自责而过劳,伤了自身。
“绿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她低喃着,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无所觉的白绿蝶静静地躺着,一双蛾眉始终扣锁着,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不只是唇,连一张秀丽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气,逐渐地往心窝流去。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蝶儿中了毒,你们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见她最后一面吗?”
哭得泪流满面的沈月琼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云丝散乱的俯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抽动的双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
她不是不爱白绿蝶,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及长久之计,才选择忽视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体温似在控诉一个母亲的失责,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损,强撑起精神索讨公道。
哀摩着不再回应、不再顶嘴的紫黑脸颊,无数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毕竟是肚里的一块肉,怎么也无法狠心割舍。
她有多少年没好好看看女儿呢?瞧那眉儿弯得多秀气,活脱脱是个出色的小美人儿,她竟错过了女儿成长期的蜕变,小女娃一夕之间已成大姑娘了。
再多的悔恨也追不回逝去的过往,她只想有机会补偿,尽一份为人母的心。
希望还来得及。
“你真的关心绿蝶吗?全堡的人都晓得她中毒一事,为何只有你毫无所知?”冷淡的白震天用鄙夷的目光一睥。
“我在倚红院礼礼佛诵经。”沈月琼心虚地哭喊着,不敢直视任何人。
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她足不出户的闭门简出,提心吊胆地等着堡内的丧钟响起,她好作态地致哀悲悼,继而博取众人的认同。
谁知等了数日仍不闻钟声,她捺不住性子地与小婢一聊,这才得知女儿出了事。
一时顾不得是否会东窗事发,急忙地往晓风居一奔,入目的竟是令人悲从中来的惨乌脸色,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直想摇醒不言不语的女儿。
“好个叫人灰心的藉口,倚红院无佛无坛,甚至没有清香三炷,你拜的是什么佛,诵的是何种经!”事到如此她还欺人欺神。
“我”她仓皇地说不出所以然。
“你知道绿蝶中了胭脂盒里的毒吗?是谁这么歹毒想出此毒辣计谋害人呢?”他用凌厉眼神瞪着她。
沈月琼砰地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着自己的双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看来你很清楚下毒的人是谁,何不请凶手拿出解葯救你女儿一命。”凶手已呼之欲出。
“我我没有解葯呀!没有”她痛哭出声地掩着面。
丙真是她下的毒手。“怎会没有,你不想绿蝶活命吗?”
“潘大娘只给我葯呀!她说”她倏地收口,眼光充满妒恨的扑向辛秋橙。“都是你这个妖女作祟,明明中毒的该是你。”
先她一步的白震天扭转她的手一推。“真是最毒妇人心,秋儿何曾得罪过人。”
“哈她不该踏进白家堡,不该蛊惑你的心,不该抢了醉雪的地位,她不该”她像个疯妇一般又喊又叫。
“就因为如此你要伤害她!”他气得心生寒意,紧紧地环着险遭暗算的未来娘子。
沈月琼止住笑,露出凄厉神色。
“她该死,一个卑贱的婢子没资格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她为什么不死”
他气得反手给她一巴掌。“可惜你的百般算计却报应在绿蝶身上。”
“是呀!我的蝶儿,她好无辜。”她泄了气地哀泣,嘴角有道血丝直淌。
她费尽心思向来自西域的潘大娘购得赤蝎粉,此毒阴诡无比,蚀人肺腑,中毒者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死亡,无葯可解。
以为此举可以天衣无缝地除掉阻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步步错,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不与人争长短的绿蝶,而不是她一心想铲除的小贱婢。
“你最好祈祷绿蝶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下地府陪她。”脸色深沉的白震天撂下狠话。
“我”蝶儿若真的有事,她也无颜存活于世。
顿时老了十来岁的沈月琼垂下双肩,额角冒出几根银丝,憔悴得让人怀疑她是外地来的老妪。
安静地维持一丝细弱呼吸的白绿蝶听不见外界的声响,迳自沉浸在茫茫无边的痛楚中为生存挣扎,找不到半点光亮。
突地,喘急的嘈杂声传来
“死小子,臭小子,竟敢嫌我脚程慢,你又快到哪里去。”
一个四旬中年男子满头白发,健步如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是一位气喘吁吁,背着厚重葯囊的年轻男子,他就是白茫。
“我怎么知道你内功深厚,轻功一流。”最适合夜半上梁当君子。
“自个儿体力不济就别找藉口,省得让人笑话。”赵为寿专医疑难杂症,因此个性方面也古怪了些。
“是是是,晚辈受教了,请先救救人。”他不与争辩地先行低头认错。
救人为先。
赵为寿一前行,所有人都恭敬地让出一条路,他也理所当然地坐上床侧的圆凳,全神贯注地诊脉、观色,半点不马虎。
须臾,他神色凝重地要人取来一盆水,众人当他是要开始解毒而连忙一取,谁知他竟用来
净手。
“你到底行不行?别再故弄玄虚。”一急的白茫就犯了他的大忌,质疑其医术。
只见赵为寿拭乾了双手朝他一瞪。“没救了。”
闻言,众人哄然。
沈月琼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