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邢家,邢瑞璋不发一语地坐在沙发里,瞪大双眼看着墙角的轮椅,好像跟它有甚么深仇大恨似地,目光森冷。
突然一抹纤细身影走近,将一杯果汁送到他面前,带着满脸微笑地对他说:“喏,喝果汁。”
邢瑞璋将目光移向她,表情盛满不悦,与她的笑容满面刚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怎么了?脸那么臭。”
“你今天在丧礼上做了甚么事,你心里清楚。”
啊瑆笑了笑道:“你是指那个无聊男子吗?”
他冷哼了声,别过脸不说话。
啊瑆在他面前蹲下,一张清丽的容颜漾着温柔的表情。
“我知道丧礼的气氛一定要庄严,你也是为了维持和平,才没有和那个无聊男子起冲突,对不对?”
邢瑞璋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她居然察觉到他的心思。
若不是因为他不想在父亲的丧礼上掀起风波,依他的火爆脾气,怎么可能默不作声,任邓浩洋在他面前叫嚣。
他努力的想维持丧礼上那股庄严的气氛,这微不足道的心意,她居然也留意到了。
“你既然知道,还跟他起冲突?”其实这不是他心底不悦的真正原因,只是主因他说不上来。
当他看见邓浩洋用猥亵的语气跟她说话,一股恼意顿时涌上,霸占住他全部的思绪。
他是因为邓浩洋对她的无礼而生气吗?
不!怎么可能呢?
邓浩洋想对她如何轻薄,都不关他的事,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呢?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于是他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她在丧礼上造成不小的騒动,破坏了庄严肃穆的气氛,所以令他不悦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嘛!”她顽皮的一笑,眸色中流露出一丝慧黠。
邢瑞璋冷瞪她一眼。
“不要生气了,气坏身体怎么办,你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对,这次是我的错,所以我倒了一杯新鲜果汁要跟你赔罪,请你接受好吗?原谅我这个诚心诚意、敢做敢当、说认错就二话不说认错的人。”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似地,她的神情与语气,都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教人如沐春风不过她的废话也挺不少的。
一时之间,他竟有点看傻了眼。
为甚么她的笑容像是具有魔力?轻易就迷惑了他的思绪,让他原本愤怒的情绪渐渐消失。
忽然间,他很想了解她这个人
至于是甚么程度的了解,实在有点难以说明。
此时此刻,他的心绪有些凌乱,分不清楚对她是讨厌反感,或者可说有丁点喜欢
慢慢地,他那张恶怒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掺杂一些茫然、不知所以的神色。
看着她清丽的笑脸就在自己眼前,彷佛可以掏捧在双手中似地,充满了强烈的吸引力。
“怎么了?”
见他突然像个木头人般动也不动,浮瑆眨着双眼,掀动那对弯翘的长睫,笑着问他。
邢瑞璋猛然回过神来,神情显得尴尬,喉咙有些乾涩。
这样看着她,竟然让他感到一阵口乾舌燥,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将注意力移转到浮瑆手中的那杯新鲜果汁,伸手端过,大口大口地一仰而尽。
看着他喝下那杯果汁,浮瑆灿烂地笑了。
这应该表示,他不和她计较了吧?
嘿嘿,她好像愈来愈懂得如何征服他的坏脾气了。
啊瑆在丧礼上所闹出的风波,让邢家诸位长老忙着安抚客人,原本应该是庄严肃穆的丧礼,却不时耳闻细碎的窃笑声语。
对于此事,邢家长老并不觉得事态严重,倒是西川慎玲怒气填膺,好像浮瑆招惹的人不是邓浩洋,而是她!
于是在丧礼完妥落幕之后,西川慎玲生气地搭计程车先行离开会场,迳自回到邢家。
她一进门,马上揪住避家问道:“瑞璋呢?”
“少爷和浮瑆小姐正在餐厅用晚餐。”
“哼!”冷哼一声,西川慎玲踩着三寸高跟鞋,一身剪裁适宜的黑色连身裙装,像旋风似地,将心中的怒气卷进了餐厅。
啊瑆正低头吃着瓷盘中的义大利面,听到脚步声接近,她抬头循声望去,见到西川慎玲一脸怒火地走进餐厅,她却不以为意。
反正这家人都是爱摆一张生气的表情,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阿姨!你回来啦!要不要吃面?你们家大厨师煮的义大利面,真是有够好吃的!瞧我吃得津津有味,恐怕这一整盘面还不够我吃呢!”浮瑆笑嘻嘻地说,表现出她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但是西川慎玲可不吃她这一套,反而在见到邢瑞璋坐在餐桌另一端,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盘中的义大利面时,一股怒火在瞬间愈燃愈盛,形成一团火球,准备要扑向罪该万死的宗浮瑆!
“你刚才叫我甚么?”
西川慎玲最不满意浮瑆总是攀亲带故地,左喊她一声阿姨、右唤她一句阿姨,她们又没有甚么关系!
在她眼中,浮瑆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断地讨好瑞璋,想得到他的喜欢,简直是别有居心!
“我刚才叫你阿姨呀。”
“住口!谁是你的阿姨!”
“阿姨,你别这么见外嘛!”浮瑆笑了笑道:“邢伯伯和我爸妈是好朋友,说起来,宗、邢两家也算是世交,我和瑞璋又同龄,我随瑞璋叫你一声阿姨,是再恰当不过了。”
闻言,西川慎玲真的气炸了!
这个女人究竟在胡言乱语甚么!
真是、真是快气死她了!
“瑞璋是瑞璋!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
西川慎玲严厉纠正她的说词。
无论再怎么说,宗浮瑆在她眼里就像一颗揉不掉的沙子,只会让她觉得刺眼、讨厌!
也许是嫉妒浮瑆的年轻貌美,也许是看不顺眼她和瑞璋的距离太过亲近,到了已经形影不离的地步,西川慎玲总是想办法要刁难浮瑆。
“丧礼举行到一半,你把瑞璋带去哪里?”
当她看着瑞璋和浮瑆一同离开会场时,她心里便产生乱七八糟的猜测,但是她仍然很镇定地主持会场。
直到丧礼结束,她才掩不住急躁的心绪,匆匆忙忙离开会场,搭车回家。
“我送瑞璋回来休息。”
邢瑞璋不露神色地轻蹙一下眉后,继续吃着他的晚餐,恍若未闻,不去理会西川慎玲冲着浮瑆而来的脾气。
“你怎么能擅作主张?”
这话听来好笑。
当她发觉瑞璋身体不适,可能没有多余的体力,让他在丧礼上继续支撑下去,只要她询问过他的意思,而他点头答应,她就能送他回来休息,这怎么会是擅作主张呢?
啊瑆知道西川慎玲是在找碴,于是耐心地扬起浅浅的笑容,没有回话,任她骂得愉快。
“还有,你今天在丧礼上与人家起冲突,是一件很不对的行为,你知道吗?简直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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