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踩着轻快地步子,手拿飞着毛边的草帽呼扇着身上的热气,笑容八面地拖着锄头往家走,路上碰见蹲在大门口捧着碗吃饭的同村人还热络爽朗地打着招呼。
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家门前,他家的大门是在他和大哥娶亲时新换的,当初定做的时候还是他小舅子艾奇过来给帮的忙,他家的爷们要说种地那是把好手,要是说修个家里的桌椅板凳也不在话下,不过自家用是没问题,就是外形上不好看,拿不出手,跟人家专业的木匠活相比那还真是外行了。
“爹,大哥,我回来了。”周里把锄头放在正屋墙角旁的小棚子里,出来跟在水缸前舀水的父亲说话。
“嗯,那边弄完了么?”周里的父亲周大明,典型的农家汉子,个头没有儿子高,但也将近一米七五,脊背挺直,常年劳动的原因,四肢有劲,走路生风,他今年刚刚四十出头,一点也不显老,肤色像大多数的种地的人,黑里透红。
周里紧跑两步走过去弯腰拿过地上的另一个木盆,边舀水边说道,“没呢,不过剩下的也不多了,地交过来的时候板正的很,之前种的人司农的精细,我和二奇只找点边边角角就行,估计明个再弄上一日就差不多了。”
周里的大哥周实从园子里拔了一个圆皮紫茄子,听这话音时正好打开园子的栅栏门,他眉飞色舞地接话道,
“这回二奇可发家了,白白得了几十两银子的收成。”他这话虽说听着让人皱眉,可一点嫉妒眼红的意思也没有,他们家兄弟亲和,没有因为成了亲因着鸡毛蒜头的小事而关系疏远,再加上他的夫郞和艾美的关系相处融洽,所以这话的意思到有几丝喜出望外的味道。
“我也这么说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二奇说他当时听这消息时也被这事炸懵了,还跟着里长确认了好几次呢。不过他的夫郞看着倒是平平淡淡的,说不上开心,也瞧不出伤心。”周里胡噜了几把脸,拿起旁边变了颜色的粗布沾湿了开始擦身上黏糊糊的汗液,心里琢磨着他还真看不透那个小夫郞。
“这话可不许到外面胡说去。”周大明洗过之后就坐在边上的小板凳上抽旱烟,听到二儿子的那个没有把门的嘴里的言语时便呵斥一声,官家的事可不是老百姓能嚼舌根呢,他这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也盼着子孙后代平安富足,可不能因为遂不及防地的不走心的话就惹了官司。
周里大概也明白自个儿爹的心中的想法,痛快的答应一声,心里却想着他爹太拘言谨慎了。
周实在旁边听着倒不觉得有什么过激的话,不过亲爹既然开口了,他也不会没眼色的上赶着找骂,有意地转了个话头又说起来,
“那你小舅子家的麦收怎么办?还是他姑么家的表哥来给帮忙么?”估计再添上一个人也未必够用。
周里换了盆清水又仔细地擦一遍,听了他哥的问话也不细琢磨其中的意思就说,
“我也不知道,估计得雇人吧,到时候咱家弄完了,我去给帮几天忙,反正也不是外人,倒也省下雇人的银钱了。”
周大明拿着烟斗敲敲板凳,燃尽的烟灰抖出来一小堆,二儿子的话让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深以为然地吩咐说,
“咱家收完了你就过去帮衬几日,那是美子的弟弟,又不是旁人,自己人干活也别生省力气,别到时候又添了力还不讨好,得不偿失。”自从艾美嫁过来以后,二奇就经常帮着家里做这做那,还经常送来东西,无非是不想让他哥哥在这个家里受委屈,日子难过。
凭良心讲,艾美是个好儿郎,对他老两口十分敬重,性子也爽利,家务活是把好手,做事情大气,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缩手缩脚可丁可卯的哥儿么;只是进门两年了肚子里也没动静,他的面上才渐渐冷下来,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不过怀孕这点兴许跟大儿郎差不多,没准也是隔上两年才有了呢。
“唉!我知道了,爹。”周里笑容灿烂地大大应一声。
周才手里来回翻着茄子玩,目光盯着二弟一便又一遍的擦洗,那个仔细劲儿,看的他直拧眉毛,
“天都黑了,你还出门怎么的?比那小哥还爱捯饬,大晚上的给谁看啊?”最后两句甜兮兮的,眼角飞着桃花。
周里才不管大哥的调侃八卦,披上杆子上的干净衣服,回身对周大明说,“爹,我和美子晚上在二奇那儿吃,您跟阿么说一声吧。”
周大明正往烟袋锅子里塞着烟叶,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点点头,然后叮嘱道,“早些回来,这一天也乏的很,夜里歇息好了白天才有力气干活。”
周里嘴里大声应着,走前儿和周实拳打脚踢的比划两下,在周实气哼哼的笑骂声中扔下人飞快的跑了。
“爹,你看他,多大了还跟我打架,我从小就被他欺负,到现在了还不放过我呢。”周实的嘴闲不住,又爱挑事儿,实力有限每次还都占不着便宜,这次又被周里收拾了一顿,便气闷恼火地向周大明告状,他才不管自己是二十还是三十呢,别人爱笑话就笑话,敢情疼的不是他们了。
周大明两只眼角的皱纹堆起来,笑眼眯眯着,深深地啄了一口烟,看着在他面前撒欢打闹的两个大小伙子,心里满当当的别提多美了,嗯,再大也是他儿子,打打闹闹这才叫一家人,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