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会。”飞扬摇摇头,眼光遥远:“我猜他会撒手一定是为了冷若磊他现在很可能也跟我们一样正在猜测若磊的下落。”
你想,冷若磊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我想?”飞扬转个身面对他。“如果要我猜,那他一定就在离绕月不远的地方。”
纽约警局。
—名黑发东方男子无言地坐在吵杂警局的一个小角落里,警局里各种吵杂的声音似乎一到了他的身边便自动消失似的。烟雾弥漫中,他忧郁的面孔看不出什么表情,连视线似乎都缺乏焦点
“那是谁啊?”一名年轻的警官好奇地问着。“我看他坐在那里有好一会儿了。”
“奖金猎人啊!”低着头写报告的老警员头也不抬地回答。
“奖金猎人?”对方吓了一跳。“现在还有人做这种行业?”
“当然有,你现在看到的不就是了吗?”
“可是他是个东方人啊!”“东方人怎么样?”老警员终于抬起头。“别小看东方人,他抓到的可都是连我们都不见得抓得到的喔!他也是目前少数脑瓶奖金来维持生活的人之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小毛贼,他大概那时候还不知道可以靠抓贼来过生活,后来发现了之后,几乎每个月我们都会从他手上得到一两个重刑犯。快一年了,每个月都有!比我们自己人的效率还高!”
警员十分好奇地注视着那名东方男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为什么?”
老警员耸耸肩。“因为他不会理你的,这一年来他谁都不理,只有一个人例外。””谁?“
那名警员不屑地冷笑,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来“我们的心理医生啊!这里除了她还有谁能说得上是女人吗?””心理医生?“他真的讶异了!“那位金发尤物?不会吧?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会喜欢东方人的女人!”
“相信吧!虽然很多人都不信,不过那绝对是真的。”老警员淡淡地笑了笑。“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们看起来还满相配的。”
“他叫什么名字?总不会连这个都不能问吧?”
“若磊?洹!?br>
手里握着那张数目字不小的美金支票,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欣慰的感觉。走出警局,他便笔直地往家的方向走。
金钱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必要,却是需要总有一天,他会存够足够的钱替绕月治病!
“若磊!”
冷若磊停了下来。“艾美?我以为你还在上班。”
“我是还在上班,不过我听到他们跟我说你今天所抓的人
犯之后,上不上班就不再是那么重要了”艾美冷着脸走到他面前。“至少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你真的越来越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抓的是黑帮里最冷血的东西?他甚至可以空手打死你!”
“我没死,而他现在正在牢里。”他淡淡地回答,缓缓移动脚步。
“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艾美坚决地挡在他的面前。“这一两个月来你所抓的人都是一些不要命的重犯,如果没有理由,你不会这样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要知道理由!”
冷若磊只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推开她往自己家的方向慢慢走去。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解释理由,除了绕月之外,任何人都一样。
“若磊!我关心你!”艾美不死心地追上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没说过我们是朋友。”
她美丽的金发晃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
“快回去上班吧。”
“我不认为你说的是真心话!”冷若磊仍然没停下脚步。“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需要朋友。”
“还是为了凌绕月?”
他不发一语,缓缓走出她的视线,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她所说的话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艾美失望地伫立在街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早就知道不能爱上这么一个人的!他的心根本无法捉摸。即使知道他爱的不是自己,即使知道他爱的是另一个东方女子,却又忍不住怀着一丝希望
从第一次在警局里见到若磊就爱上他了!她是当时唯一能说流利中国话的人。他莫名的忧郁、强悍的作风和那一丝隐约呈现的脆弱都让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即使明明知道是错,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
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傻
老克司勒开着他心爱的古董车在纽约繁华的街道上行驶,绕月坐在他的旁边,大有松了口气的样子;从她的神情看来,待在那间大屋子里对她来说真的是种苦刑。
老克司勒心里觉得自己是有些对不起她的。明知道她想回去,却又私心地希望她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多么希望绕月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一个他在晚年时真正希望能得到的孩子!
“我们今天到我最喜欢的材料店去,你说怎么样?那里什么都有喔!镑式各样的器材都可以弄到手,我们可以搬一堆会让他们昏倒的材料回去放在客厅里!”他兴奋地提议着。“你说怎么样?我们组辆老克莱斯勒好不好?”
绕月点点头。
“我听阿诺说,今天你那个穿红衣服的姐姐会来呢她叫什么?”
“飞扬。”
“对对对!飞扬,阿诺说晚上要到机场去接她。”
绕月再度点点头,她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飞扬真的要来吗?爸爸妈妈呢?他们来不来?”
“只有飞扬吧?”老克司勒想了想。“只听说飞扬要来,你爸爸妈妈可能不会来的。”
“只有飞扬也很好。”
老克司勒转个头朝她眨眨眼。“如果飞扬真有你说的一半好,那我会喜欢她的。”
绕月涸葡定地“你会喜欢她的!飞扬比我说的还好喔,阿诺也喜欢飞扬,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吗?”老克司勒点头。会有像喜欢你那么喜欢她吗?他可不这么觉得。从阿诺今天的表情看起来,他对飞扬即将来访并不怎么高兴或许飞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
如果她是来带绕月回去的,那么阿诺的确不会高兴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绕月留下来?老克司勒边开着边苦苦思索着。就算是为了阿诺,他也该想个法子“停车!”绕月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老克司勒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快停车!”绕月焦急地拉着他的手:“我看到若磊了!我看到他了!”
老克司勒顾不得后面的车子正喇叭声大作,连忙将车子停到路上。“你看到什么?”
车子一停下来,绕月便不要命似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绕月?”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绕月飞也似的冲到对街,那种不要命的样子让街上的交通大乱!老克司勒险些吓出心脏病!他马上也冲出驾驶座追了上去。“绕月!绕月!”
“若磊!”凌绕月疯了似的在街上大叫着:“若磊!”她刚刚真的看到了!她看到若磊在街上走,那一定是若磊不会错的。
“若磊!”
“绕月!”老克司勒用力抓住她。“你看错了!这里很危险啊!快跟我回去!”
“我没有看错!”绕月认真地摇头,拼了命四下寻找。”我真的看到若磊了!他刚刚就在这里的!我真的看到了!”
“好好好!就算你刚刚真的看到,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
“不会的!若磊一定会等我的!他是来找我的!我要在这里等他!”
“绕月!”
绕月紧张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若磊呢?他没看到她吗?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街上车子的喇叭声大作,老克司勒的车子正停在路中央,老克司轻轻地拉住绕月的手。“绕月,我们会找到他的,现在先跟我上车好不好?”
绕月无言地注视着老克司勒的脸,他看起来真的是被她的举动吓坏了!绕月沉默地垂下眼,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上车若磊
转角的阴影处,一名东方男子默默地注视着那辆古董车缓缓驶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心紧紧纠结成一团!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的父亲是邱传宗,他过去和凌龙兴是至交死党;他们一起创业,一起为了公司而奋斗。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只是在家里停留个几个钟头之后便又消失无踪。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家或者该说我们的这个家才是“别外”一个家
我的父亲终身未娶,但是他却拥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弟弟端木秋。很奇怪?两儿子却没有任何一个姓“邱?”
我的母亲是个相当沉默的女人,她不是那种因为得不到名分而终日以泪洗面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痛苦所以特别沉默,但是我知道她从不曾因为自己未婚生子而感到羞愧!
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带着我到他的另一个家去。那里有端木秋和他的母亲;那时候阿秋叫秋生,林秋生,他的母亲是另一个沉默而且略带神经质的女子。
我不知道父亲和凌龙兴之间的恩怨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可是父亲在世的最后一年,他终日籍酒消愁,嘴里骂着凌龙兴、骂着那个无情的世界!一年之后,他很“顺利”地杀了他自己,他死于急性肝癌。
在我父亲过世之后,大姨便几乎疯了!她日日夜夜诉说着怨恨、不满和各种疯狂的报复计划!据我所知,在父亲过世之前不久,他已经决定要娶阿秋的母亲为妻了,但是他的死却粉碎了阿秋母亲期待了一生的希望!所以她疯了!?
过不到一年,她也随着父亲而去,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要我们替父亲报仇。
那年我十八岁。父亲死后留下一大笔的债务,讨债的人天天到家里来,我和阿秋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天,他们终于知道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得回他们的财物,在愤怒之下他们痛殴了我和阿秋而我则杀了他们其中一个
我入狱,而年仅十四岁的阿秋则被送往孤儿院。半年后,阿秋和他的养父母来看我,那时候我知道我的弟弟阿秋已经改名,他的养父母姓“端木”过去的林秋生消失,而端木秋得到新生活。
我在监狱里待了七年,出狱之后花了一整年的时间调查凌家所有的一切。我这一生所有的青春岁月几乎都在怨恨和痛苦之中度过!我恨透了凌家的一切、恨透了凌家的每一个人!可是上天却给了我凌家人最珍视的宝贝作为补偿
我不知道究竞是谁对谁错我甚至再也不想知道究竟谁是对的而谁又是错的。我只知道我爱绕月,为了她,所有的对错我都可以不再在意。
只是午夜梦中,我总是无法忘记大姨那双充满了怨恨、血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