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嘴角，对她所说的这句话显得相当满意。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要是再收不到上个月的一千块房租，我可是会不留情地赶人的。其实要不是看在你年纪轻轻，出外打拼生活不容易，我早就把你赶走，把这房子租给其他人了。

    “你要知道，本市这种小套房的行情起码也要一千五以上，两年前我愿意用一千块包水电的便宜价钱租给你，也是看在你刚毕业北上，和我一样都是南方人的面子上，才让你便宜住进来的。

    “我太太一直很不满意这一点，总认为我对你另有意图，才会让你住在这里。你要是走了，我的耳根子反而清静。”小气房东一脸无可奈何，不满的吐苦水。

    “这我都知道。”叶霓霓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番话她不知听了几百遍。

    “你知道就好。”她的低声柔顺满足了小气房东的大男人主义“对了，这里有一个你的挂号包裹，好像是出版社寄来的。”小气房东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她。

    白天这栋公寓的房客大多上班去了，如果有需要，小气房东都会帮忙签收房客的挂号邮件。

    “谢谢”一见到那沉甸甸的出版社包裹，叶霓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上个月她才把刚完成的一部长篇爱情寄到某家文艺出版社，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响应了。

    看这包裹的厚度和重量，完了，八成又是退稿一件。

    世故的小气房东把她的失望全看在眼底，也约略猜得到她为何会经常收到出版社的包裹挂号。

    “叶小姐，其实你长得不错，个性好又认真，要

    嫁个好人家，对你来说不会太困难，女孩子不用把时间精神浪费在前途大志上，找个好人家嫁了比较重要。”小气房东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她脓纤合度的好身材。

    “这年头好人家哪这么好找”她咕哝一声，抱着退稿准备关上铁门。

    小气房东却依然挡着铁门，没有松手的意思。

    叶霓霓不明所以地望他一眼，只见小气房东的尖酸嘴脸忽然戴上一张热心的面具。

    “我的大儿子几天后就要服完兵役，他今年也是二十二岁，中专毕业，不如等他一退伍，找个时间介

    绍你们两人互相认识一下：如何？”

    小气房东果然在打着鬼主意，难怪刚刚他看自己的那种色眼，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我很忙的，最近恐怕没什么时间。”她僵笑一声，委婉拒绝。

    她要卖卡又要写稿，哪来的时间和他的儿子吃饭见面？

    “没关系，就先定下星期天中午吧！万一你有事情，再跟我说就行了。”小气房东擅自作了决定。

    “可是我”

    “叶小姐，你也不想明天就被扫地出门吧。”小气房东奸笑附言道。

    这只乘虚而人的卑鄙老猴子。

    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吧。”反正先答应了再说，至少确保自己到下星期天还有个落脚处。“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和我大儿子一碰面，相信你们年轻人一定会聊得来的。”小气房东说着说着，一双手已经搭上她的肩。

    “希望如此”强忍住全身发毛的作呕感，她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魔手“砰”的一声把铁门关上。

    ****

    在床上昏躺了两三天，叶霓霓的严重感冒总算完全痊愈。

    这几天来，她靠着休息以及连正旭买来的各类补品，总算把自己这四个月来不犊煲遭虐待的身体，调养到健康程度。

    身体虽然恢复健朗，叶霓霓的情绪却没有跟着开朗起来。

    令她烦闷的原因是，连正旭自那天现身之后，就不曾再出现过。

    虽然没有承诺会再过来探望她，可是他的缺席，却让她心情大坏。

    为此，这几天来，叶霓霓的情绪就像是坐云霄飞车般，每天在一次次的期望中起床，然后又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进入梦乡。

    这两三天她一直百思莫解，为什么连正旭那时在房里会突然吻她？第一次在餐厅他是为了封她的子邙吻她，那么第二次呢？如果他是个好色之徒，不可能只有浅尝即止的轻吻；如果他不是因为贪图美色而吻

    她，那么又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他没有再出现？难道是她那天最后请他出门时令他不悦

    叶霓霓站在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前，手里拿着会员卡问卷，心思却全围绕在对连正旭的抱怨中。

    虽然断粮危机在他的帮助下暂时获得纾解，但是真正的残酷才正要开始。

    已经是十月中，这个月来她却连半张会员卡也没卖出去，如果业绩再这样挂零下去，别说她月底就会丢了这份卖卡工作，就连小气房东介绍他大儿子之约，她也非得硬着头皮出席不可。

    站在人潮汹涌的东区街头，叶霓霓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依然对工作完全提不起劲儿来。

    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是卖卡，更别提写稿，她干脆乖乖回老家相亲结婚算了，至少还有一张长期饭票可以依靠。

    她抬起头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等一下又要下雨了！一想到自己没带伞出门.她就伤脑筋。

    自己才刚病愈，要是又再次淋到雨，二次感冒铁定光临。万一她真的又感冒了，连正旭那家伙会再度出现吗？她望着手中又重又沉的问卷表，在心中自问。

    可能不会了吧！除非除非她自己主动去找他。

    原本委靡不振的神情忽然为之一振。

    对啊，真笨！连正旭当时曾经留了一张名片给她。既然人家好心留了联络方法，而她又想见他，何苦在这里唉声叹气？直接登门造访不就好了？

    她连忙掏出放在皮夹内的名片，望着卡片上的地址和电话，双手竟然轻轻颤抖了起来。

    简洁的名片上连职务或公司名称之类的细目都没有，只有简单印着

    shium连正旭

    电话：x—xx

    地址：xx街x号x楼

    要是她现在拨电话过去，就可以马上听见他的声音。

    “可是我是女孩子”该死的女性矜持又很假地跑出来。

    听见他的声音又如何？现在是上班时间，说不定他正在忙，忙到连接听她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说不定还很烦地挂掉她的騒扰电话。心底另一个反对声音偷偷响起。

    不，绝对不能让那家伙有挂掉自己电话的机会，不如直接上门去找人！

    “可是该用什么借口找他呢？我又没有遭小偷，房间也没有失火啊”她又陷入另一波为难中。

    忽然，她低垂的视线落在手上的问卷调查表中。

    眼睛一亮，鬼灵精的狡狯闪过她的晶眸。

    不如就锁定连正旭这个大客户，来个卖卡又能见人的“一箭双雕”吧！

    打定主意后，叶霓霓马上收拾好闲置一整个早上的空白问卷，急急忙忙地离开东区的百货商圈，大雨降下前，直往不远处的东大街奔去。

    *****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终于让叶霓霓沿路淋着小雨，顺利找到这家名为“shium”的服装设计公司。

    名片上的地址，是大街办公商圈一栋大楼的十七楼，出入的人们个个都衣装笔挺，俨然一副都会雅痞和社会精英的优秀模样。

    原来那家伙在服装设计公司上班啊。出了电梯后，映人眼帘的就是用艺术体大大地写着“shium”一词的透明玻璃标志，标志下面还有一排小小的服装设计字眼。

    叶霓霓站在门口，望着流行感十足的公司门面，显得有些惊讶。

    依照那冒失鬼穿着讲究的服装，他从事服装相关行业，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毕竟她和他是在物贸眼装展览会场外撞见的啊。

    令人纳闷的是，这家服装公司的名称竟然就是他的名字shium？这所代表的意义就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那冒失鬼不是公司小职员，而是这家公司的

    “小姐，你有事吗？我看你已经在我们公司门口站好一会儿了。”一位相当年轻漂亮的时髦女孩，忽然探出身来询问。

    “我”叶霓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现身吓了一跳，拿在手上的问卷资料夹也跟着掉散了一地。

    “如果你是推销员之类的，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谢绝推销的，你去别家吧！”助理小妹见到地上的问卷表，很不客气地断然拒绝。

    “我不是”她从弯身捡拾的动作中抬起头来。

    “你明明就是啊。”助理小姐表情嫌恶地挥手，作势赶人。

    “我找连正旭先生。”她连忙表明自己登门的目的。

    “你找shium？”助理小姐这才肯拿正眼瞧她一下“你和我们老板有约时间吗？”鄙夷的眼神落在她那一身廉价的成衣品上。

    “没有。”叶霓霓边说话边把散落一地的问卷捡回来。

    “没有约时间的话，我们老板不见人的。天晓得每天世界各地有多少媒体、企业主和设计师想尽办法要见shium，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随便跑来，我光应付你们这些不速之客就够累死了。”助理小姐冷冷瞧她一眼，不以为然地抱怨着。

    “可是我有他亲自给的名片，他说有事情的话，

    我可以和他联络的。”叶霓霓拿出名片来，好证明自己不是所谓的无聊之人。

    她已经快要被这位小姐的高傲态度给惹火了，一个公司都可以如此目中无人，想必他们的老板也不会

    谦虚到哪里去！她紧握拳头，忍受着仅存的耐心和理智。

    “这的确是shium的名片，你怎么会有这张名片的？”助理见到名片，原本的气焰总算是稍稍收敛了些。

    “我刚刚已经说了，是连正旭那家伙自己给我的！”再过几秒钟，她确信自己一定会把拳头伸出去。

    “好吧，我可以帮你问问，看老板见不见人；不过我们老板等一下要和欧洲的服装师会谈，我想他是不会见你的。”助理勉强响应了这番话，随即转身回柜台去。

    “什么嘛，态度真是够糟”就这样，叶霓霓生着闷气站在门口罚站，等着那冒失鬼的“宠召。”

    看来，连正旭的身份地位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平凡嘛！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他像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就算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好了；那又如何？对她来说，他不过和大家一样，是个冷酷中带点温柔，体贴中带点哕嗦的有钱男人罢了。

    抬眼望向那块玻璃制成的shium标志，一股口是心非的强烈不安感悄悄袭上心头。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离连正旭那家伙好遥远，两人的世界好像被这块闪亮招牌狠狠地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