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的强烈痛楚还是让痛呼声由牙缝流泄而出。
楚老爷不因丑奴儿的痛呼而放轻力道,反而加重力道一鞭鞭往她身上招呼。缩成一团的丑奴儿觉得整片背部就像著火一般的灼热不已,透骨的疼痛也令人难以忍受,几欲昏死过去。
尽管如此,她却不敢避,不敢昏,强逼自己咬牙硬忍。
因为她知道一旦躲了、昏了,不但不能避过眼前的鞭刑,反而增长二老的怒焰,让自己多讨一顿打罢了。
打到手酸的楚老爷喘着气丢下鞭子道:“念你初犯,这次这样就算了,要是再不守本分,下回我可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听见二老离去的脚步声,丑奴儿这才敢让盈眶的泪水尽情的滑落,摇摇欲坠的身子随之仆地,迷蒙幽凄的眼缓缓的合上。
夜沉,月正中。
丑奴儿披垂著发倚在窗边,望着月的眼一片空茫。
今晚的月光黯淡,正如她的心境一般。微微侧了下头,丑奴儿瞄了眼毫无动静的房门。
夜已沉,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从今以后,也大概都不会再来了吧!
心中有了结论的丑奴儿苦笑地抬起手,缓缓的关上窗子,同时关上自己的心门。背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令她了无睡意,因此她走向梳妆台,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缓缓地梳著自己的长爰。
其实夫君不来也好,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身上的伤,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那个雅量劝他公平地对待另外两位夫人。
一直以为自已不是量小之人,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很自私。
因为一想到他现在正在其他女人的怀里,她就揪心不已。
一直以为自己是知足之人,直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贪婪之人。
以前只要守著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可一旦拥有,她却贪婪得想占有!
可是
这真是自私吗?
这真算贪婪吗?
忽地,朦胧的泪眼对上镜中的丑颜
是的,是自私,是贪婪,因为她早已配不上他!
她没资格心痛,更没资格占有他。抚上大火留下的烙痕,丑奴儿闭上眼,任无依的泪珠滴上她的手,蜿蜒地滑过她的颊。
这些日子以来的宠幸,已经是上天的赐与了,她不该再强求什么。心中尽管如此想,丑奴儿依然止不住源源不绝的泪。
“奴儿!”低泣声加上她肩膀微微的颤动让楚殷扬不由自主地走近丑奴儿。
下午书房的意外在他飘离的神智纷纷回笼后,他就已经后悔了。虽然奴儿没经过他的许可就私闯书房是她的不对,可是自己的反应也太过激动了。
在双方都有过错的情况下,身为主子的他当然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去求和,所以一整个下午,他都在等她,等她主动来求和,可是日落了,月升了,却仍不见她的身影。梗在心口的傲气让他一直在书房里挣扎,迟迟不愿回这儿,可是怀里的空虚却催促著他赶紧回房,好让奴儿填补那令人心慌的虚无。
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傲气终于战胜了欲望,让他决定到夏翎羽的房里过夜,可是不知怎地,他人都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前,双脚却不听使唤的站定,不愿继续往前跨过门槛,双手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敲门。
正当他在懊恼时,脚跟竟自动自发的旋了个方向,原本生了根似的双脚竟再次拔地而起,直往前走。
当他再次站定,还来不及细想时,原本千斤重的手竟已灵巧的推开阻挡在眼前的门,让悲伤的吟泣声清楚的传进他的耳中,顿时,阵阵的心疼贯穿他整颗心,挤走原先盘据在心口的那股傲气。
“你哭了!”抬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殿扬心疼地为她拭泪。
发觉拭泪的动作比不上她眼泪滴下的速度,他乾脆俯下睑,双唇贴在她的眼旁,她每掉一滴泪,他就及时地将它吻去。
靶受到熟悉的气息拂过脸庞,温热的唇贴靠在眼旁,失神的丑奴儿抬起朦胧的泪眼,愣愣地望着以为出自自已幻觉的楚殷扬。
不自觉的伸出藕臂,搅住他的颈项,将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往他宽阔的胸怀。
“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楚殷扬怜惜地将她环进怀中,温柔地轻拍她因哽咽而抽动的柔弱身子。“是因为我太晚回房了吗?”见她迳自哽咽,他只得自己试著揣测答案了。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加上温柔的低问,渐渐地稳住了丑奴儿茫然无依的心神,飘离的神智因此逐渐回笼。
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其实她听见了,可是思绪依然混乱,所以她选择逃避,顺便珍惜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甜蜜的时光。
“奴儿?你不高兴吗?你在生气吗?”她的毫无反应令他既心慌又担心。
之前在书房不见她,他可以自我欺骗的撑著傲气,告诉自己非她先示好不可;可现在见她楚楚可怜的偎在自己怀里,莫名的感觉与思绪不断的冲击有些心虚的他,让他非但无法冷静自持,甚至有了想认错、哄她开心的冲动。
“奴儿,你到底怎么了?就算对我有所不满,就算在生我的气,也都该明白的告诉我,好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呀。”见她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眉一蹙,更加用力的将她圈在怀中“奴儿,恼我就打我吧,我宁可你把气发泄出来,也不要你对我不理不睬。”抱起她,他先坐下,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吻去她颊边残留的泪痕“奴儿,答应我,别将我排拒在心房之外好吗?”话一出,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她,在乎到不愿她将自己隔绝在心房之外。
见她依然没反应,他乾脆捉著她的手,直往自己的身上打。
“啊”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她惊呼出声,眨眨眼,怯怯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惜她的力量不如他,所以一双小手依然被包在他的大掌中。
“还恼我吗?”他深情的眼直望入她的灵魂深处。
她摇摇头,低垂下头,避开他慑人的眼。
“你心口不一。”端起她的小脸,他指控的瞅著她。
她再次摇摇头,不过这次没再试图闪避他的目光。
“你摇头到底是不恼我了,还是不想理我,抑或是不愿原请我?”她幽幽的目光令他的心一震,将她搂得更紧了。
背部灼烫的伤口因他的激动再次撕裂。尽管痛楚来得又猛又急,她依然清楚的感觉到鲜血正沿著背部蜿蜒直下。
为了不使他察觉异样,她当下使出全身气力挣脱他如钳的铁臂,决绝的退立到一边去。
“奴儿!”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以致让她逃离了自己的怀抱,楚殷扬不禁懊恼的瞠视垂著头不敢看他的丑奴儿。
“过来。”无视她明显的抗拒,他霸道的对她伸出了手。
他每进逼一步,背部剧烈的疼痛就让她直觉的往后退一步。
“奴儿!不许再退了,你再退,就换我生气了。”阵阵的不安让楚殷扬不耐的沉下声音,板起面孔。
丑奴儿身子顿时一僵,咬著唇走在原地,不再后退。
“奴儿,我知道自己今天对你是过分了点,可是那也是因为你未经我的许可就闯进书房”见她瑟缩了下,楚殷扬顿了下“奴儿,你别误会,我绝不是在责怪你,我想说的是今天午后的意外我们都有错,所以就这样算了好吗?”
她乖顺的点了点头,可是脸蛋依然朝下,显得委屈极了。
“奴儿,长久以来,我一直是你的主子,对你颐指气使惯了,所以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就难免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下人,没义务再受我无理的苛责。”他满脸内疚的捧起她的脸蛋“别生我的气,我保证下回一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再对你乱吼乱叫,这样好不好?”
楚殷扬一松开手,丑奴儿非但不破涕为笑,反倒又退了一步,看得他不禁大蹙其眉,连忙再次捧住地忧郁的小脸。
“你不相信我?”她明显的闪避让他误以为她对他的保证不具信心。
他粗鲁的动作再次扯痛她背后的伤口。为了不想让他发现,她只好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尽管她摇头否认,但她排拒的动作还是让他为自己的保证加注,以安她的心“这样吧,要是我再对你乱发脾气,我就任凭你处置,绝无怨言,这样总行了吧!”
再三保证求和之后,楚殷扬气呕的发现丑奴儿依然视他如蛇蝎,竟能避多远就尽量避多远,逼得他不得不出声大喝她的名“奴儿!”
丑奴儿被他大喝的声音吓得当场抬起头,咬著唇,怯生生的凝望双眼喷火、浑身冒气的楚殷扬,眼中满是无措。
“我累了,想睡了。”他眼中清楚写著要她服侍他卸衣。
凝视著他理所当然的眼好一会儿后,她默默地垂下了头。
“奴儿!”他警告地喊著。
请夫君原谅奴儿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不便为夫君侍寝,请改往其他夫人房中过夜可好?沉重地提起笔,她咬牙写下违背自己心意息的话递给他看。
“我好说歹说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无法对午后发生的那场意外释怀吗?”他气呼呼的瞪视著她“你别太过分,要是真恼了我,休怪我从今以后不再踏进这间房。”
他也是有自尊的,岂能任她随意践踏他的尊严。
奴儿不怨天君,也不敢怨夫君,毕竟奴儿今天拥有的一切全是夫君赐给奴儿的,所以奴儿感激夫君都来不及了,何来怨怼之说?只不过奴儿今天真的人不舒服,无法伺候您,所以请夫君见谅。
“不是无法,是无心吧!”双眼喷火的楚殷扬火到最高点,顿时忘了刚刚的信誓旦旦,直朝丑奴儿喷火。
如果夫君真要这么想,奴儿无话可说。
“你当然无话可说,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哑子,能说出话来才稀奇哩!”他恼火得口不择言。
她不让他好过,他也绝饶不了她!他冷睨著她暗忖。
请夫君移驾。关闭心房,不去听他伤人的话语,不去想他即将拥其他女人入睡的残酷事实。
为了楚家的和谐,为了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她非对自己残忍不可,非对他不领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