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他“你知道那种痛苦吗?”他帮助她想像。“我以为我失去了你,浑浑噩噩的熬了一年,从没想过能再见到你,但上天给了我这个奇迹一般的机会,可在我由衷感谢这一场安排时,你却在我面前寻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对不起。”好半晌后,轻到不能再轻的道歉声由她粉色的唇办中逸出。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的承诺。”霍靳异常的认真。“在你让我承受两次痛苦之后,这是你欠我的,你得承诺我,从现在开始,在你能主导的范围内,你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
知道他对她的在乎,知道她没有失去他,加上现在又睡足了一觉,精神不再恍惚,她又怎会再有轻生的念头。
“快点,你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霍靳坚持要她做下承诺
“确实这是我欠你的。”她没让他失望,开口道。“我,御澄云保证,保证从此以后、在有生之年绝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绝不再做轻生的傻事。”
“很好。”他接受了她的承诺,也道歉。“那换我,我得跟你道歉,在你车祸的时候,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
“你又不知情。”她有些意外他的道歉。
“可是我会自责跟内疚。”无意识的揉捏她的掌心,他拒言。“在你家人不管你的时候,我竟跟他们一样没帮上忙,就连帮你打气都没有。”
“说好了,事情过去就别再提了。”她制止了他,不愿回想那场可怕的车祸,因为怕连带的想起那一段寂寞又无助的治疗与复健。
那不单只是身体上的痛楚,再加上没有他的陪伴,心里益加的寂寞,那段时间对她来说,真是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
霍靳听闻周医生大略提过,知道那一场意外真险些云去了她的小命,是经过多次的开刀与抢救才从鬼门关前救回了她。
扁是听,他都能想像她受的苦,想着她怎么跟病痛对抗、想着她怎么克服、心理障碍、如何改变自己的心态好恢复原来的女儿身想起她历经的种种,他心中满溢的怜倍之情真要宛如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
“幸好”露出淡淡一笑,霍靳一脸满足。“幸好你没事了。”
可是念头一转,想起她的家人,想起她还是要面对的一切“搬来跟我住吧!”他突然说。
她微愕,没料到他会有此提议。
“他们不在乎你,我在乎,搬来跟我住吧!爷爷送我的公寓你是知道的,那里够我们两个人住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另外选蚌地方,这些都不是问题。”霍靳是认真的。
“这这不太好吧?”理性的那一面让她犹豫,即使她也很想。
“我跟周医生联络过,如果你是怕你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需要人照顾,我可以先休学,反正学校没了你也无趣得要命,我陪你,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一起上课。”他真的开始计划了起来。
“你别大冲动了。”改了性别,可是她的理智不变。
“冲动?我有吗?”霍靳可不觉得,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时候大人说我们年龄相近,上学有伴最好,硬是让我晚读等你,那时还没认识你,就算暗自怀恨在心也只能等,但现在可不一样,现在是我自愿的,我等你,等你养好身体、完全康复,我们再一起上学。”
“等等!”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语带犹豫的开口。“小时候你那么讨厌我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那惊愕的样子是那么样那么样的可爱,惹得霍靳为之失神动心,害他没听见她的问题。
“嘿,地球呼叫安达星,听到请回答。”她唤他回神,不容他发呆打混、回避问题
是回过神了,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莫名的莫名的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其实也好。”他突然说。
“什么?”压抑下怪异的羞涩感,她试图跟上他换话题的速度。
“是女生也好,至少不会让人误会我的性倾向。”语毕,他俯身,朝她略显不够红润的粉色唇瓣轻吻了下。
她呆滞,看着他的表情就像火星人入侵地球,可瞬间之后,红霞染上她秀丽的面容,惹得霍靳又是失神,又是跟着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是你欠我的。”他籍口说着,刚好餐盒中的粥也喂完了,更是藉故起身收拾餐具好躲过此时四目交接的尴尬。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在变故的那一夜,她因为气惯,因为冲动,也曾这样突袭过他“怎样,你的决定呢?”收妥餐具,也重整好心情,他问她的决定。
历经两次“死别”的深刻感受后,霍斩比谁都明白把握当下的重要性。
一直就只认定她,即使她以前是个“他”也一样,霍靳认定的是她这个人,在乎的是她的灵魂,那无关性别,差别只在于他之前还没有发觉这样的心情而已。
可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非她不可,他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就算没有这些事故,就算她不是现在女性的御澄云,依然是以前同性的御风行,霍靳仍是一样的心情,一样会争取他所想要的。
要知道,眼前这一拖一拉的,已经让他挥霍浪费掉了太多时间,他可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的拖延下去,生命如此脆弱,人生又如此无常,他深刻体会了两次,要再不把握、要再继续下去,那他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开于他的这些心思,知他如她,她又怎么会不懂?
她不只是懂,更明白他现在的邀请,邀请她搬过去住包带了另一层涵义。
只要她点头答应,就不仅仅是朋友,而是要求更进一步的发展世人眼中所谓的进一步发展。
当然,在实际上,他们对彼此的感觉与认定,早超越了这些杳俗的界定,可他们生在俗世,即使他们心中、认知里早已经只认定彼此,有些事按着凡人俗世的规矩来,会让他们心里更觉得踏实。
“怎样,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霍靳朝她伸出手,等着她的答案。
她看着他,直看入他的眼,想确定他的决心。
不躲不闪,不逼不催,他任由她看着,让她自己拿主意。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伸手柔葵轻覆上他久候的蒲扇大掌,由得他一把紧握住她的手,紧密得像是两个人的心一般。
这,就是她的答案。
尾声“不要走吴妈你不要走”
“小少爷,对不起,吴妈也不想,可是老爷这回真是被惹恼了,吴妈不走也不行。
“那我呢?我怎么办?”知道她的无奈,小小的孩子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对不起,吴妈无能为力,对不起。”
听着道歉,小小的孩子低下了头,心头让层层的沮丧感重重地压叠着,就在那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环围住那细瘦的身子。
画面突地转变,没有了吴妈,只有那双环抱住“他”的有力臂膀,以及传来悴悴心跳声的胸膛任由“他”紧紧相倚偎。
“别哭,为什么躲起来一个人哭?”
“靳靳”听到他的声音“他”紧抱住他,只能哽咽。
“没关系,吴妈走了,你还有我啊,不要哭了。”
“总有一天,你也会丢下我的。”想起吴妈临行前说出的真相,熟知他性格的“他”哭得更是伤心。
“不会,我不会丢下你,我霍靳永远都不可能丢下朋友。”
“朋友?”“他”轻喃着,像是在试图理解这名词的意思一般。
“别哭了,总之你记得,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知道吗?”
“真的吗?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丢下我?”“他”迟疑。
“那是当然。”
“喜的?你保证?”
“我保证!”
她在天色完全暗去前醒来。
眨了眨浓密长睫,不可避免的有此而醒来的恍惚,没想到会在睡梦中回想起那此前尘旧事的片段。
房里,有她习惯预留的昏黄灯光,映照出她左腕间的白色绷带,也足以看清房内的摆饰虽然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可这不甚熟悉的摆设并无引起她的不安,因为她知道这个地方是属于谁的。
想起那人,她微笑。
这是他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归属,因为他,她自然而然的心安,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谋
微微伸展一下四肢,之后起身,穿着保暖的新睡衣、足踏新买的动物造型绒毛脱鞋,她往外走去,自然的模样,彷佛她原先就属于这个地方。
房门一开,客厅里的布置与应邀而来的宾客让她知道了他的用心“生日快乐。”霍靳朝她拉开一个拉炮,由得细碎的彩花落在她的身上。
应邀而来的四名宾客还没能从霍靳方才讲完的家族秘辛恢复理智,再加上乍见她的冲击,一律只能以略显茫然的表情看着她。
之前,接获霍靳说要办庆祝会的电话时,他们还想不到会回对这些,大都以为霍斩困住自己一年后总算想开了,想要从御风行死去的阴霾走出,所以打算用盛大的庆祝会来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四个人,没有一个例外,一致都是这样想的。
但哪晓得,乐见其成的一夥人带彩花的带彩花、带食物的带食物,准备充裕的来到这儿后,才发现发现事情全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真相来得非常的突然,而且完全没有预警,就在他们专心的布置好一切后,霍靳突然说了那个被隐藏十八年的家族秘辛。
太过离谱的内容已经够他们震惊了,要再加上在这时候,话题中的当事人又突然的走了出来,他们要能反应得过来才有鬼。眼睁睁的直瞪着从“他”变成“她”的她,四个人、四个表情,但都是呆滞。
“连去年的分,今年要好好的热闹一下,好补足两次生日的分。”霍靳宣布。
“对!要好好热闹一下。”月童最先回过神来,跟着把手中的拉炮拉响,那是霍靳方才硬塞给他的。惠天郡也跟着拉响手中被硬塞来的拉炮,然后是天城光希跟着跟进。稀稀落落的拉炮声后,还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夏无双忍不住问了“这这是骗人的吧?”她一脸的怀疑。“要不就是霍学长无法面对现实,把御学长双胞胎的妹妹幻想成死去的御学长,然后编织出一切再不就是为了合理化你们的同志恋情,让御学长男扮女装”
“双双!”惠天郡哭笑不得的出言制止她,她的推论实在是太过天真又离谱了。
“双双学妹,你仔细想想,以前你可见过你御学长服装不整的时候?”月童问,他从刚刚就一直在追忆这些蛛丝马迹。
“没有啊,御学长他总是穿扮整齐,就算是夏天的时候,也不见他松开领带,即使不在学校、不用打领带的时候,他的衬衫一定还是规规矩矩的扣到最上头一颗。”夏无双努力回想,她以前就曾觉得纳闷过,这样穿衣服,脖子那里都没有卡住的感觉吗?
“这就对了,长年衣着整齐,从没有人亲眼见过他的喉结。”月童说道。“也就是说,靳的说法是能成立的,你的御学长其实一直努力隐瞒着我们所有人。”
“但也有可能是学长男扮女装”团退没讲完,夏无双自动噤声,因为月童提到喉结,她顺势看去,那个有着御风行面貌的女子,颈部的部位可没有任何异常的突起之处,没有喉结,自然推翻了她男扮女装的推论。
“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嚷着最爱梁祝的剧情,御学长跟霍学长的遭遇,不正是你所喜爱的?历经诸多磨难,女主角总算现出真身与男主角相恋完全符合你浪漫的想像,不好吗?”天城光希提醒她。
张大嘴巴,夏无双无法做出回应。
没错,她一直就偏好那种浪漫爱情剧,可是这种剧情,之前月童跟天城光希就已经上演过一次了,若再来一次不能说是觉得腻,而是在她的心目中,与其要再上演一次梁祝,御风行跟霍靳应该还更适合男同志恋情。
一个贵气雅致、一个冷酷有型,他们两个人,温文儒雅对上刚强果决,一直就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配对,堪称同志恋情的梦幻组合。
即使他们从不承认,可她私、心里一直就是这样期待的,还记得一年前御风行传出死讯时,她难过得半死,尤其看着霍斩痛苦的样子,她还曾为这段恋情的多舛气愤到好几晚睡不着,哪想得到哪想得到“以他们两个人原有的交情,早就超出正常的友情范围,这下正好,御原来是个女人,相信过不久,你最喜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完美大结局,就会出现了。”像是没感受到夏无双的震惊,月童忽地预言。
“不过恐怕得再一阵子吧?”惠天郡理性的补充推论。“毕竟突然转变的是御的性别,虽然感情依然,可是这种巨变还是需要一点适应期的。”
“嗯,也是啊!我想到了,难怪以前御总是避免跟我接触。”月童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地叫嚷一声。
“她守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当然得小心别让你碰到,要是因为这样而让你意外发现了,那她怎么办?”惠天郡实事求是,针对月童拥有的一身特异能力而发言。
“但话也不能这样说,若她早点让大家知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人多总是好拿主意,总比她闹了个诈死,骗得大家为她伤、心难过的好。”月童又有话说。
“这也是,想想靳,他这一年来可不好过。”惠天郡这回附议。
“可是学长呃,我是说学姊,她一个人背着这么大的秘密,她也不好过。”天城光希持不同的看法。
“这说起来啊”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笑意染上御澄云秀美的面容,虽然他们几个当着当事人的面讲这些好像有点奇怪,可就算身为被讨论的主角,她依然由衷觉得感动。
当初她同意霍靳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告知这几个朋友,可她完全没有想到,在知道内情后,这几个朋友,非但一丁点都没有怪罪她的隐瞒,甚至在度过最初的惊愕后,便能当着她的面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切就跟过去一样,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彷佛这一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都是不存在的。
“我没通知他们要带礼物,不过我帮你准备了两个礼物,连同去年的,等下拿给你。”霍斩不知何时挨到她的身边,贴在她耳畔悄声说道。
“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她笑着,没自觉到这柔柔的笑容为她添了一股媚色,引人心动。
有那么一瞬间霍斩无法反应,只能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误以为他没听懂她的意思,她细声道:“我有你,不是吗?”
霍靳回神,听见她的话语,握紧她的手,像获得赞美的小男孩般,局促的笑了。
“嘿!两位!”月童出声换取他们的注意力,轻笑道。“我实在很不想打断你们的情话绵绵,但这时候,是不是该先让我们表示一下我们对御这回归来的欢迎之意?”
“欢迎回来。”惠天郡举杯,率先朝阔别一年的人致意。
“欢迎回来!”其他人跟进,举起注满香槟的酒杯欢呼。御澄云微笑举杯,霍靳也跟上,一、二、三、四、五,五只杯子,第六个人呢,所有视线朝向一脸落寞的夏无双看去,她扁着嘴,一脸委屈。
没有像上回得知天城光希是女扮男装那样的昏倒,但她好想哭,为她心目中完美的男男恋情破碎而想哭,她知道,像这样的梦幻组合,除了这两个人,她这一生就再也没有机会能看见,也别想更进一步的结识了。
“双双?”惠天郡朝失神的她轻唤一声。
她回神,发现正承受所有人忧心的注视,尤其是御澄云,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样的温柔,又带着淡淡的忧伤忽地,夏无双恼起自己,没事干么想那些无聊的事,她这时的反应,说不定已经伤了学长呃,不!琨在该改口叫学姊,她刚刚的表现说不定已经伤了学姊的心了。
“没事,我没事的,我刚刚只是在想,这回期末考该怎么补救我的英文,一时想得出神了。”吐了吐舌头,她露出可爱的笑,藉口说道。
“小小的英文,叫你们家阿郡帮你不就行了。”月童豪气十足地接口。“今天是这么特别的日子,就先别管那些,让我们举杯同乐”
“欢迎回来!”夏无双接口,这回她率先举杯,稚气的声音喊得极为响亮。
所有的人相视一笑,一同举杯向御澄云“欢迎回来!”
全书完
编注:关于夏无双与惠天郡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466号天下无双
必于月童与天城光希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49号月光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