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抓住’灵魂?”
“用快门。”
“我是问你的构思。”
“我这不是把你带到山上来了。”西宫冀背着器材快步爬着,何舫在后面跟得大口喘气,有些辛苦。
“我们要在山上进行拍摄吗?”她问。
“一部分。”他们来到山林深处,他领她穿越一条曲折幽径,美景赫然尽现眼前。
“好棒!”何舫惊叹,这里居然藏着一道小瀑布,流水声被层层林幕遮蔽,若不穿越根本不会察觉这片天然美景,别有洞天。
“桃花流水窖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西宫冀很有气质地吟起诗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私人领地。”他神秘兮兮。
何舫突然觉得可惜。“我们整个拍摄小组开拔到这儿会不会造成破坏?”要再在台湾找到这种景致已经很不容易了哩。
“那就尽量维持公德心啊。”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却似乎不怎么在意,还兴致勃勃地摇着相机盒子对何舫说道:“这里实在太完美,太合适了。我要在清晨四点,迎着冰凉的露水、刺骨的山风,剥光柯莱儿的衣服!”
“变态。”
他还笑得出来。“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你的境况显然十分危险唷。”
何舫看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真是不正经,老爱开一些无聊的玩笑。”跟西宫冀相处这几日下来,她多少也习惯了,他那张嘴巴偶尔就喜欢使坏,倒不会真的构成人身安全上的威胁,她听多了还可以回他几句。
何舫没注意到的是,西宫冀的嘴巴只有面对她时,才会这样“不正经。”
“像你这么严肃,日子一板一眼的,有什么乐趣?”
“我才没有一板一眼。”她浪漫得很。
他不以为然地笑。“我看你呀,一定没有谈过恋爱。”
她横他一眼“你管更多呢。”讨厌,正中要害!
他但笑不语,开始绕着四周。这小小的瀑布像天然的莲蓬头,清凉的山泉汇流注入下方的水池,何舫兴起,脱鞋下去泡脚。
“这水好凉,好舒服喔!”浸得她精神抖擞,疲劳立消。
西宫冀凝视她笑得纯真满足的神情,心弦一动,打开了镜头。
“既然都来了,我帮你照几张相吧。”
何舫侧首,看到他手上的单眼相机正对准她,连忙挥手摇头。
“不要不要!”
“放心,大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一定把你拍得很美。”他毫不谦虚地怂恿。
“不行不行,坦白告诉你,我最怕照相机了。”
“为什么?”
“我讨厌照相。”从小只要面对镜头,她的脸皮就只能摆出僵硬的肌肉,从没拍过一张自然好看的。
“试试看嘛。”
“你饶了我吧!”她很坚持,两手放在胸前比x。
他放下相机,显得失望。“那真可惜,其实你很上相的。”
“是吗?你怎会这么认为?”
“呃专业人士的眼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奇异的心虚。
何舫没有细察,她踢着水花。“这种水是不是冷泉?真的好舒服。”
“这就是跟着我的福利,不错吧。”他在她身边坐下。
“你也把鞋子脱下来嘛。”何舫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对我的脚丫子有兴趣吗?想看?”
又来了!
“放心,我对你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兴趣。”
“那很难说唷,说不定这本写真集拍完,你就不能自己地爱上我了。”这是西宫冀的愿望。
“臭美!”她的回答完全不用考虑。
他不出声了,卷起裤管学她脱鞋,把脚沉入清凉的泉水里,一边分神看她纤细的小腿曲线。扬起脸,又见她乐在其中的舒畅笑容。
这一幕,西宫冀真的很想拍下来。
结果他们在山上待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才回到都市丛林的现实世界。
“再陪我去一个地方。”他还不想放她走。
“哪里?”
“去就知道了。你陪我,我请你吃晚饭。”
“我才不用你请我吃晚饭。”
“啊,你的个性实在太不可爱了!”
何舫却笑,眨着眼。“我的意思是上次吃了你的便当,这回换我请客嘛。”
他看她一眼,说出心里的话。“我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呀。”她坦白地说,她承认自己事先的预想有错误,西宫冀一点也不难相处。
“真的?”他很需要她的肯定。
他那万分期待的表情也太奇怪了。“你的名气这么大,不需要我再加强你的自信了。”
“我没有自信让你崇拜我。”
“我当然不会崇拜你,我又不懂得摄影。”她忍不住笑,爱莫能助地摇头,以为他又再开玩笑了。殊不知西宫冀的内心早已有了决定,十年前错过的,他这次一定要把握。
他停车:“你先在外面等我。”
西宫冀的车停在一家艺术中心前,他进去约莫十五分钟后出来,何舫已经不在车内,他看她站在大厅里,目不转睛瞅着墙上一幅宣传海报,表情沉迷。
他走到她身后。“abt?”
“他们终于来了,要跳‘唐吉诃德’,我好想好想看。”
“原来你喜欢芭蕾。”
“嗯。”他无意看了演出日期,一愣。这么巧?
何舫又看了海报一会儿,耸耸肩转身。“走吧!”
西宫冀跟着她,随口说道:“可以约你男朋友呀!”
她回过头:“你故意的吗?”
“你真的没有男朋友?”
“好啦,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可以了吧。”无所谓,让他去笑好了。
西宫冀真的笑了,淡淡地、微微地,受到了鼓舞。
“你票买了吗?”
提到这个何舫就好沮丧。“我买不到。abt耶,所有的门票早早就被订光了。”
她动作太慢。
“全没了?”
“就是呀。”
“好遗憾。”他替她惋惜。
何舫叹气:“那也没办法。”
他们上了车。他不着痕迹地注意她,嘴上虽说算了,但她真的满失望的,他看得出来。
?
西宫冀大约有三个月没有走进这栋位于阳明山上的华宅了。
三十岁以后,这里就是他的锁链,在那之前他尽可能地不靠近这层结界,尽情享受外面的自由世界。
他是个不孝子。
“不孝子!你终于知道要回来了?”
“是的。”
“你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爸,您的脸没变。”
西富阳威严的面孔遇上这不长进的独子总是没辙,但他实在太让人失望心寒了!“你难得回家一次,为的竟是替人说项?”
“我是回来看您和妈妈的。”
“那这个呢!”
“可以的话,我建议您将这件工程发给他们。”
“你的口气不像建议。”
“我评估过了,‘朝阳’没有吃亏的地方。”
“你怎不顺便帮我评估评估其它案子?”
“爸。”西宫冀知道,又要开始了。
“发给他们可以,你给我回来。”
“距离我们的约定还有三年时间。”
“我已经不耐烦、不想等了,我就是给了你太多自由,使得你愈来愈不负责任!”
“我只是‘建议’,并不强迫,您不答应也可以,我绝对不会有意见。”
“阿冀,你这个不孝子。”
“我说过会遵守对您的承诺,但在那之前,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西富阳咬牙,他实在万分后悔自己在西宫冀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一架名牌照相机,他现在的懊恼都是由那儿开始的。
“我不懂,照相不过是一种休闲兴趣,你偏要当职业在做,这算什么正经生活?”他不懂儿子的想法。依西宫阳的观念,西宫冀惟一该做的就是承继家业,别无其它了。
“爸,这一点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已经讨论过了。”
“而这几年你的思想一直没有成熟。”
“我喜欢摄影,您比谁都清楚的。”
他就是清楚,才会答应忍受直到西宫冀满三十岁为止。
“我真后悔自己的开明。”西宫阳坐下,严肃提出警告:“下次,如果下次你再跟我开口,咱们父子之前的协议就算取消,你别想再碰相机了。要管公司的事,就得回到公司来。听见没有?”
案亲是说到做到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西宫冀说,打开书房门,退出和西富阳的对阵。就在门外,又对上了两张脸。
“你们又起冲突了?”迟怡甄问。
“没有。”
“可是我听到你爸爸的吼声。”
“没事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温柔地叮咛:“你知道,他上了年纪,血压比较不稳定,你就让着点,有话好好说。”
“我明白,妈。”他搂着母亲瘦小的肩,让她安心。
“那就好。你呀,从小就最不听话!”她捏着儿子的脸,嘴里埋怨,脸上却尽是疼惜。
“哥哥不听话,可是妈妈还是最疼他。”旁边的少女开口,她留着及腰长发,娇小的身材与迟怡甄相似,秀丽的脸蛋有几分惯性的苍白。
西宫冀看着小妹。“阿苓,你最近身体好吗?”
“看到哥哥就好了。”西宫苓调皮地说。
西宫冀笑:“你就这张嘴巴最厉害。”
“那当然,所以我不会和爸爸吵架。”
他摸摸她的头!“他才舍不得骂你呢。”
?
何舫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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