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画出这个人,也的确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男人扬了扬手中已经叠好的宣纸,黑眸深邃凝落在她的脸上,“但是,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他想要的?
蔚景微微苦笑:“敢情我冒死去帮你拿名册拿错了?”
“你看,你自己都用了‘冒死’二字,”男人笑睨着她,声音淡然,“一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有很多种,而你,用了最危险的那种。”
“当时情况紧急,你又不在,我找不到你,所以就……”
许是被男人说得一无是处刺激到了,本能的,蔚景就想解释。
“对,你也说,我不在,你就没想过,我不在是去了哪里,会不会就是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而且,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万一?”男人低低一笑,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光线颇暗的车厢内流光溢彩,似是很不以为然,“一个人,先要学会蛰伏,才能厚积薄发,你的身份如此敏感,这般非常时期,难道不应该是先掩藏好自己,而不是强出头吗?”
强出头?
蔚景一怔。
这个词……
“还有刚才,你就那样冒失地冲出去,当然,我知道,被人误会,被人不信任,你心里头不爽,所以,要急着证明给人看,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张脸被人看到,会是什么后果?你可是皇后的脸,这是京城,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保不准有个一两个见过皇后的,被认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你要时刻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保住小命远远要比证明自己的清白来得重要!被人误会又怎样,被人不信任又怎样,你还是你!”
蔚景怔怔看着男人,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许久,才幽幽道:“可是,那人是你。”
她并不想被他误会,毕竟,在这世上,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是我又怎样?我说过,我只信我自己。”
“可是你也说过,我是你的盟友。”
蔚景目光灼灼看着他,一瞬不瞬。
男人忽然就笑了,“你在轻信他人这方面吃的亏还不够吗?不会到现在,你还以为,是盟友就应该百分百相信对方吧?这世上,再亲密无间的两人也是两个人、两颗心。”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如潭深眸里早已敛尽所有笑意。
再亲密无间的两人也是两个人、两颗心!
蔚景反复咀嚼了一番这句话,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对于你,我也不应该全部信任,是吗?”
“是!这世上,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蔚景一震,男人已伸手再次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抬了起来,看了看,眉心微拢。
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这一次,蔚景没有动。
男人将她的脚先架在自己盘坐的腿上,将手中的画像拢进袖中,又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和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先置放在边上,男人抖开锦帕,揉进掌心,双手搓了起来,蔚景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将锦帕的布料变得柔软。
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蔚景微微眯了眸子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冷的时候,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温润的时候,又如同丝丝春风拂面。
似乎离他越近,越觉得他遥远。
男人轻轻拭去她脚板上的泥土灰尘,末了,才拿起瓷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灰褐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她脚后跟的伤口上。
一阵清凉蛰痛感瞬间袭来,蔚景痛得瞳孔一敛,轻“嘶”出声。
男人抬眸瞟了她一眼:“痛吗?”
蔚景咬着唇瓣点点头。
男人轻嗤:“我以为你不知道痛。”
“你——”
“别动!”
男人沉声。
蔚景一震,连忙微僵了身子。
车厢内一下子变得静谧下来,连外面的喧嚣,此刻似乎都隐匿不见,只能听到车轮滚滚的声音,一下一下。
记得以前,夏日的时候,她热得受不了,就喜欢赤着脚走在宫里的汉白玉地面上,每每被母妃看到,都会痛骂一顿,说,女孩子家家的,脚只能给未来的夫婿看,哪有这样不顾形象的,亏得还是个公主。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当然不在意这些,可是,不知为何,今日让一个男人这样握着,她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想想,人生真的很可笑,她曾经倾心的男人是锦弦,她嫁的男人却是夜逐寒,而她的身子给的却是眼前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