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邦的一句“麻烦你了!”布莱恩就必须一手拿着地址、一手撑着烂醉如泥的李奥上车,送他回家。
布莱恩摇摇头,想想,他们刚刚还剑拔弩张呢,没料到这会儿他就得送这位狂妄的小少爷回去,真是够了!
由于刚回来台湾,他对台湾的路根本不熟,当然不能开小少爷的车回去,于是他把车留给萧邦处理,带着李奥坐上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一个煞车停在一幢气派的别墅前。
布莱恩付完车资后背着李奥下车,在看见李奥住处的宏伟后,他吹了一声口哨以示惊讶。原来这位小少爷家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
多看了两眼,他连电铃都还没按,就看见由大门内走出一个中年妇人。
“少爷!”王嫂一眼就看到布莱恩背上的李奥。
“你家少爷喝醉了,他的房间在哪里?”
“二楼。先生,请跟我来。”
王嫂客气有礼地在前头带路,布莱恩却在后头跟得很吃力。因为王嫂的脚步实在是太慢了,一步当三步走,就像慢郎中遇上急惊风。她当然是无所谓,可他背上还背着个成年人呢!
“王嫂,你能不能走快一点?”终于,布莱恩堆起笑问。不是他体力不堪负荷,而是怕觉得很浪费时间。
王嫂笑笑地说:“先生,慢慢来才能延年溢寿。”
布莱恩苦笑。“我晓得。”他父亲就常常对他说这句话。
“上了楼梯,直走到底那间就是少爷的房间了。”
布莱恩闻言,颔首后连忙上楼,然后把李奥丢到床上。
他向来是很怜香惜玉的,不过李奥是男人,他想这就可免了,况且他刚刚才受了他的气。不过,好歹他也出身名门,受的又是贵族教育,所以最后他仍帮他盖好棉被才下楼。
王嫂早在客厅泡好茶候着了。
“请喝杯茶休息一下。”
“谢谢。”
“没见过先生,请问你是少爷的朋友吗?”王嫂客气的问。其实孤僻成性的李奥除了敌人,很少有朋友的,所以她才必须询问一下。
布莱恩摇头。今天才见第一次面,而且还是在很糟的情况下,他不认为他们这样就算是朋友了。
“他在pub里喝醉了,是他朋友要我送他回来的。”
“pub?是萧邦先生吧?”
布莱恩点点头,开始揣测这个妇人的身分。
根据布莱恩的眼神,王嫂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我是王嫂,是这里的管家。”
原来如此。“那李奥的父母呢?”话一问出口,布莱恩马上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对于刚认识的人,他不该问这么多的,况且他才不小心得知李奥的父亲要再婚的消息。
不过由这幢没什么人气的别墅即可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不多。他大胆地猜测,该是只有李奥与她住在这里吧!
王嫂锐眼一凛,慢条斯理地说:“老爷与夫人长年在外工作,不常回来。”
布莱恩配合地握了声。王嫂有她的职责与难处,他明白。上流社会总有太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事,他自己也出身于此,自然再清楚不过。
“真是辛苦你了,都已经凌晨了。你还在等你们家少爷。”
王嫂点点头“应该的。还没请教先生的名字?”
这是布莱恩来台湾第一次被人问及姓名,他正在想要回答中文名字还是英文名字好,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以中文名字回答。毕竟此刻他是在台湾。
“我姓雷,名擎安。”
“原来是雷先生。既然你认识萧先生,那你也是位纲琴师吗?”
到此,雷擎安不得不佩服王嫂的敏锐。
“是的。”
“刚来台湾?”王嫂听得出他的口音稍有外国人特有的腔调。
“嗯,上个月才来的。”
墙上的钟突然响起,时针刚好停在二上面。
“太晚了,雷先生不如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那怎么好意思。”雷擎安赶紧起身。
“不,一点都不会,麻烦你送少爷回来我们才过意不去,而且这里是叫不到出租车的,请电先生跟我来吧!”王嫂说完,便率先离开客厅上了二楼。
雷擎安叹了口气。想来他今晚是没得选择了,只好跟上王嫂缓慢的步伐。
临上二搂之际,他瞥见一间隔音室,顺口就问了:“那间是?”
王嫂头也不回地说:“那是少爷的纲琴室,除了少爷与纲琴老师,少爷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
雷擎安看了看。这间纲琴室少说也有三十坪,不算小了。
“那打扫怎么办?”
“少爷向来自己动手。到了,就是这间,请电先生好好休息,明早见。”王嫂必恭必敬地说,然后带上门离去。
凌晨四点。
雷擎安不是因为睡不着而爬起来看手表,而是被隔壁房间的关门声吵醒了,然后是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翻个身,原本他想再继续睡的,但好奇心驱使他拖着疲惫的身心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
灯光虽暗,但凭着他天生的直觉,他清楚一搂是没有半个人的,只除了一个地方。雷擎安缓缓转过身走到纲琴室门前,想也不想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有人在弹纲琴。
借着淡淡的月光,雷擎安瞧见了那张清秀的小脸正专心着眼前的演奏,他不想惊动他,于是静静地立在门旁聆听他温柔、正常版的“月光奏鸣曲”
看来,这小少爷还挺喜欢贝多芬先生的。
曲毕,李奥抬起头,长长叮了口气,往窗边走过去。
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入电击安的眼底。
突然,一个转身,李奥双眸紧盯着他的方向。
“看得够久了吧?这里不是外人能进来的,你是谁?”从雷擎安一踏入纲琴室,李奥就发觉了,他虽把全副心神都放在纲琴上,但敏感的他,很容易就能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
雷擎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道:“我是今天送你回来的人。”
“那又如何?这也不表示你就可以不请自来。这里是非请勿进,请你出去。”
刚刚他本来就想请雷擎安出去,但碍于正在弹琴才作罢,这也是他第一次没破口大骂地赶人出去。
他心情不好时,会以命运交响曲当作发泄;心情好时,就喜欢与月光奏鸣曲为伍,即便是弹上一整天,也不会腻
李奥是主,他是客,于情于理,他是该离开,但他偏偏不想,就是故意想与他唱反讽,反正他日后也会进来,不是吗?
打定主意后,雷击安走向李奥
李奥皱了皱眉。“难道我说的英文你听不懂吗?”
雷擎安笑了,改用英文回答:“我听得懂中文。”
李奥愣了愣,立刻疾言厉色道:“那还不快滚!”没了先前的好心情,他的心情指数正逐渐往下飙。
雷擎安不以为意,他修长的手指径自游走于黑白琴键上。
只要稍加注意,不难看清雷击安的长相,但李奥对他没好感,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不要碰我的琴!”
碰过这琴的人只有他父亲、范玲雅和自己,而这个陌生人竟然不经他同意就随意触碰,这对他不啻是一种侵犯。
纲琴是他心底最深处的自我天地,他最恨有人侵犯他的世界。
一时气愤,李奥狠狠地要盖上琴盖。他就不信这男人会傻到还把手放在原处。
眼见琴盖就要压上电击安的手指,李奥却硬生生地在离他手指约一公分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真不怕?”他一双眸子犹如天上星子,明亮而无情。
雷擎安缓缓地把琴盖回复原状,落座纲琴前。“我们都是爱琴的,我相信你宁愿伤了我,也不愿伤了它。”
李奥冷冷地停了声。第一次有人把他看得如此透彻,这令他相当不悦,就连相处了二十几年的父亲都对他一知半解,凭什么这个陌生人会这么了解他?
“介不介意我弹一首?”
“你这不是废话!”都已经自动自发地坐下了,竟还问他能不能弹?若他真这么在意他这个主人,早该在坐下前就要先问了,而非在事后多余的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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