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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应彦廷一身墨色西装,坐在车的后座,闲适地依靠着椅背,正接着S市秘书打来的电话。
他呆在加州的这期间,他的秘书每个星期都会跟他汇报一次“君临”的营运。
秘书的汇报还没有结束,应彦廷的一名保镖就已经从车右侧的酒店里走了出来。
看见应彦廷在打电话,保镖随即默默地等在车旁。
应彦廷的余光早已经注意到这名保镖,但因为保镖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并不紧急,应彦廷便继续对电话里的秘书将“君临”的事情交代完。
直到跟秘书结束通话,应彦廷才转头看了车窗外的保镖一眼。
司机见状连忙将黑色的车窗摇下。
保镖不敢抬头看应彦廷,躬着头道,“应总,傅思澈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小姐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因为受惊,盛秘书担心小姐有事,已经亲自送小姐去了医院。”
应彦廷瞟了一眼酒店的大楼,淡问,“很顺利?”
保镖恭谨回答,“傅思澈没有派多少人看着小姐,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救了小姐。”
应彦廷沉默了几秒,目光从酒店的大楼上撤离,后径直投向车子的挡风玻璃,淡声道,“盛华从医院回来后,让他直接来应宅。”
“是。”
……
奇正站在酒店二十八楼的落地窗前,难以理解地道,“老板,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什么都不做,由着盛华把应小姐救走。”
傅思澈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望着手里轻轻摇晃的红酒,道,“一个应彦廷根本不在乎的女人,我拿她来做什么。”
“她是应总的妹妹啊,我们可以做很多的用途。”奇正道。
“她也是我的妹妹,在我被傅勤华接走的时候,只有她哭着不舍得我离开应家。”傅思澈凝视着手里正摇晃的红酒道。
“可是……乔小姐不受控制,应小姐被应总救走,我们手里现在什么筹码都没了。”奇正忧心道。
“我从来就不认为我需要靠威胁才能够赢了应彦廷。”执起手边的红酒,傅思澈轻轻啜了一口。
奇正疑惑地问,“老板您的意思是……”
傅思澈把红酒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看着杯中的液体慢慢的沉寂下来。“我和应彦廷的对峙,才刚刚开始。”
奇正微微错愕,“那老板你约乔小姐来餐厅见您,是……”
傅思澈轻轻叹息一声,“我是真的很想乔蓦……如果乔蓦愿意来见我,我会考虑兑现我的承诺,把傅勤华送去警局。”
奇正愣在原地。
傅思澈在此刻嗤笑了一下,“可惜小蓦她真的没有给我意外的惊喜,她还是去通知了应彦廷……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
“老板……”看到傅思澈眼底的悲伤,奇正忍不住抚慰,“其实这个世界上比乔小姐优秀的女人还有很多……”
“但只有她,是我想要的。”他永远都忘不了第一眼见到她,她的恬静。她就像是一直纯洁无暇的白天鹅,那人的惹人惜怜。如果现在再让他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为了仇恨而将她放在应彦廷的身边。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
奇正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名保镖前来禀告,“老板,外面有位叫西雅的小姐说要见您。”
“西雅小姐?”奇正怔了一下。
曾经跟西雅保持过两年情人关系的傅思澈,自然不会忘记西雅是谁,所以此刻听到西雅的名字,他挑了下眉,“她居然敢来。”
奇正已经准备去门口,但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已经被傅思澈叫住,“你这么着急去哪?”
“我……”奇正不敢言说,把头低了下去。
奇正其实是想出去劝说西雅离开的,但没想到,西雅已经径直从外面走了进来。
时隔六年没见,西雅以为她见到傅思澈的时候已经能够做到坦然自若,但眼底掠过的一丝悲伤还是出卖了她的灵魂。
傅思澈的双眸因为喝了点酒而微微朦胧,凝视着西雅,少了平日的锐气,“我不找你算账,你倒来了?”
西雅平静地看着傅思澈跟过去截然不同的脸庞,“你比以前瘦了一些。”
傅思澈轻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敢坐到我身边来吗?”
西雅没有听傅思澈的话坐过去,视线从傅思澈如今远远比从前更俊逸的脸庞上撤离,淡淡地道,“我今天来是来劝说你,放下跟应彦廷之间的仇怨。”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还关心我?”傅思澈执起红酒从沙发上起身,如只优雅的捷豹子走向西雅。
西雅并没有后退,眼睛无波地注视着傅思澈慢慢靠近的脸庞,面对傅思澈的提问,她沉默。
傅思澈站在西雅的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西雅。
西雅没有抬头回应傅思澈那兴味的目光,只当然地道,“应彦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对付,就算最终的结果输的不是你,也会两败俱伤。”
傅思澈轻轻把西雅的下巴抬起,勾起唇角,“你暴露了我的身份,让应彦廷知道单辰就是傅思澈,我以为你是因爱生恨,现在看来,你是爱之太深啊?”
西雅闭起眼,无视傅思澈轻蔑的目光,“请你收手吧,这样一切都还来得及。”
傅思澈低头在西雅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冰冷的薄唇擦过她柔软的唇瓣,让西雅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傅思澈慢慢地离开西雅的唇,凝视着她纯净美丽的面庞,他浅浅一笑,“你走吧,在我现在没有心情追究你的时候……”
西雅睁开眼,看着傅思澈脸上那温和的笑。“这些年一直执着于仇恨,你快乐过吗?”
傅思澈本来转身准备离开,听西雅这样一说,他脚步怔在原地。
西雅又道,“你想想看,如果你的内心不被仇恨装满,当初在遇到乔蓦的时候,你就能够跟乔蓦在一起,而现在陪在乔蓦身边的人就是你。”
“奇正,送客。”傅思澈似乎完全没有耐性听西雅说话,这一刻恢复冷然,命令奇正。
奇正赶紧走到西雅身边,劝说道,“西雅小姐,我送您下楼。”
西雅无视奇正,对着傅思澈颀长而孤傲的背影又道,“我想你心底也是有后悔过的吧?只是你觉得,如果你放弃了仇恨就等于输给了应彦廷,但其实只要你选择放弃,应彦廷就不会坚持,因为我很清楚,应彦廷他想更想珍惜的是跟乔蓦的感情。”
傅思澈勾唇冷嗤一声,“既然如此,我更应该跟他有个输赢,这样乔蓦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够保护她的那个人。”
西雅悲怆地摇头。
奇正不敢再任由西雅继续说下去,他以眼神提醒西雅,要西雅现在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西雅呆愣在原地,最后被奇正强硬地扶住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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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彦廷独自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
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应彦廷此刻的思绪。
应彦廷回过神,看向来人。
来人是乔蓦,她替他冲了一杯咖啡,此刻把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
应彦廷拉过乔蓦的手,让她靠着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乔蓦回答,“我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的车驶进花园。”
“我准备等会儿再上去的。”
“为什么?”她疑惑。
应彦廷轻轻一拉,让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从后环抱住她,埋首在她的颈项里,嗅着她的脖颈的幽香,声音含糊地道,“我还有些事没处理……所以我怕一上楼,就舍不得下楼了。”
她因为他的话而脸色赧然,伸手去抚他眉心间的褶皱,“你有烦心的事?”
应彦廷摇头,从她的颈间抬起,疼惜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我只是有些累。”
“怎么了?”她仰头看他。
应彦廷轻缓地回答,“我想过些简单的日子……比如带你和瑞斯去一个类似你在里昂居住的那样的安逸小镇,过一些平静的日子。”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她疑惑地问。
应彦廷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乔蓦连连点头,“我当然喜欢,只是我……我以为你会在处理完跟傅思澈之间的仇怨,再考虑这些。”
应彦廷轻浅地笑了笑。
乔蓦疑惑,“怎么了?”
应彦廷看着她如黑葡萄帮清澈漂亮的双眸,轻声道,“其实在将傅勤华绳之于法后,我就已经打算让上一辈子的仇恨就此结束。”
“我以为你……”
应彦廷说出了乔蓦想说的话,“你以为我还要让傅思澈付出应有的代价?”
乔蓦如实点头。
应彦廷却轻叹一声,把眸光投向落地窗外那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傅勤华绳之于法之前,我的确有这样想过,但在傅勤华绳之于法之后,我竟没有了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
应彦廷收回悠远的目光,凝视她困惑的脸庞,“因为我发现傅思澈比我更可怜,在失去傅勤华之后,他在这个世上似乎没有了一个亲人……而至少,我还有你。设身处地地想,傅思澈的出生他自己没有办法选择,所以我不能因为他的母亲夺走了我母亲的幸福,而去找他偿还,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渴求着复仇,或许跟我一样,只是因为一直缺乏亲情的温暖,他希望别人注意他,尊重他。”
她没有说话。
她本来是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傅思澈拿天天威胁她的事,但这一刻,她在犹豫。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傅思澈是上一辈导致的这一辈最悲剧的人物,所以,她一直站在同情的立场,希望傅思澈能够放手跟应彦廷之间的仇恨。
直到这一次傅思澈竟为了能破坏她和应彦廷之间的感情,使出这样下三滥的办法……
但如果应彦廷和傅思澈之间从此可以互不相干的生活,那过去的一切就这样算了吧!
“怎么了?”应彦廷注意到她若有所思。
她回答,“我只是在想,你有这样的念头,傅思澈未必有。”
应彦廷缓声道,“下午盛华打电话跟我说已经查到小妍被劫持在XX酒店的时候,我不放心,亲自去了趟那家酒店……到了酒店,我自信盛华可以把小妍从傅思澈的手下那里救出来,我并不担心,但是当我得知盛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妍救出来后,我有一刻的意识是混乱的。”
“因为你没有想过傅思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小妍?”以傅思澈的性格,不拿应妍做点事端,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应妍。
应彦廷点了下头,“我想起应妍曾经跟我提起过他,应妍说在我回应家之前,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傅思澈。”
“所以傅思澈可能是念及曾经跟小妍的兄妹情意而放过小妍?”她道。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傅思澈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暴戾。”
她深凝着应彦廷俊逸沉稳的脸庞,轻柔地道,“应彦廷,其实你的心很柔软。”
应彦廷对上她深情的目光,“我只会对我在乎的人柔软。”
“所以,有些人,即使你很恨他,就算你爸爸,就像傅思澈,因为你们是有血缘的人,你仍旧顾及着这一层血缘关系。”
“你何时也学会看透人心了?”他挪揄着,随即埋入她的胸前。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脸就已经通红。“这里……这里是一楼的书房……不是你住所……”
天呐,此刻要是有人推门进来,她以后就不用再在应家露脸了。
但偏偏就是,你想什么,什么就来。
在她的气息微微喘的时候,书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听到声音,她自然是用力推拒着此刻埋在她胸前的某人的头颅,但某人却视若无睹。
而她想要回复房门外的人,从嘴里发出的却是吟哦的声音。
最后,外面的人以为里面没有人,推门进来一看,顿时把房门关闭。
那一刻她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来人竟是应雅如,她在门外轻咳了一声,才开口,“君彦,我有事想要跟你谈谈。”
她用力推拒着某人,可是某人却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应雅如,居然从办公椅上将她抱起。
她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牢牢地抱着。
在她想要回应应雅如的时候,他以更深的吻覆住她的唇,而后腾出一只手,径直把书房的房门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