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对了,你是知道她那个人的,你越是叫她走她就越不会走八年的姐妹毕竟不是白当的。”目光落在玉簪的身上,他慢吞吞地道“你是留还是走——都随你!”钢针尖利无比,只轻轻一刺已划破了绿儿细嫩的粉颈。
“不要!”玉簪喘息着喊:“你不过是要拿我威胁七爷,与绿儿毫无关系,你放了她,我过去就是!”一步、两步只要再近两步颤抖的手紧紧捏着手中的银钗,虽不锋利,却足以伤人吧?三步、两步、只要再近一步
玉簪心里默数着,一双眼牢牢地盯住高寂抓着绿儿的手。突然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抓住“鹰!”高寂的怒叫让两个人心头剧震。
“鹰?”玉簪扭头看着抓着她手臂的男人顿显喜色,急叫“快救绿儿!”
鹰皱着眉看过去,对上绿儿哀然的眼却仍是不动声色。
高寂冷笑“鹰,你抓住玉簪姑娘做什么?难道真是想让我杀了绿儿吗?还是你心里早就打算好了,等着七爷和绿儿归了西,就带新欢远走高飞吧?!”
“高寂,你别胡闹了。”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七爷他们随时都会到,要是你误了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后果我自己清楚得很,不劳你费心提醒。”慢慢松开了手,高寂仍是一脸冷笑,眼中却突然有了些悲凄。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熟悉的声音,哪怕只是低低的一哼,玉簪也会在几百人里辨出他来。可在这深深的夜色中,在狂风的呼啸中,听得却恍惚得像一声遥远的梦。
“爷!”玉簪哽咽地唤着,却唤不来那人的目光。
“你们想清楚得罪六爷的后果,可想过得罪了七爷我又是什么样的后果?!”永琮冷冷地道,自从现身就没看过她一眼。
是她的错!她不该瞒着爷偷偷地跑出来,更不该落在鹰的手上拖累了爷。但,就算千错万错皆在她一人的身上,还是想让爷能再看她一眼啊!
“没想到七爷真是个多情之人,竟真的为了一个侍婢孤身犯险。”高寂冷笑,脸上却面无表情,一双眼却转个不停。
“你不用瞧了,鲁图尔他们就在后面。”永琮淡淡一笑道:“你当我是九阿哥,只懂匹夫之勇吗?”
“匹夫之勇又怎么了?”壮硕的身形如风冲过来。永恩恼道:“七哥不是匹夫之勇干吗跑那么快啊?”
“那是七哥惦记美人,哪像你是为了打架来的。”永璇的笑声传来,鲁图尔身后是一个玉簪没见过的黑衣人,不!她是见过的——对了!是那夜与爷见面的黑衣人。怎么这会儿还穿成这样子?
玉簪蹙着眉,等永璇出来,更瞪大了眼。这其实下雨天打伞是很正常的吧?!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气氛,永璇居然还有兴致打了一把杭州产的油纸伞,也、也不太正常吧?
玉簪目瞪口呆地瞧着那伞上比翼蝶的时候,永璇却瞅着她“呀”了一声:“好好的一个姑娘,偏闹得这么灰头土脸的,怎么让人看得下去呢?”
鹰耐着性子看永璇珊珊行来,取出手帕拭着玉簪脸上的泥污。玉簪却闹得满脸通红“奴婢自己来。”要接帕子却让鹰扯着退了两步。
永璇皱起眉,倒难得有了几分主子的架势“现在七爷也来了,你们还抓着玉簪做什么?还不快放人!”
鹰扬起眉,还未说话。高寂已冷森森地道:“原本只打算七爷一个人来的,但既然二位爷也来凑热闹,倒也省了将来来麻烦!”突然一声唿哨,尖利刺耳,远处隐约传来回应声。
永恩脸色一变,皱眉道:“这好像是那个‘万杀堂’的联络信号。”
永琮低哼,有三分不屑七分警戒“没想到六哥会和杀手组织有关系,看来我是小瞧了他。”
“七爷毕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什么都知道呢?”高寂冷冷地瞧着他们。四周如鬼魅般出现的黑影渐渐将众人包围。
“八爷,得罪了。”鹰放开玉簪,一掌劈出,却让永璇一个闪身避过。
“我说鹰,你若要打架,那边有人,我可是来照顾美女的。”永璇轻笑,已伸手扶住了王簪。鹰略一迟疑后转身而去“这位姑娘,也一起避避雨吧!”永璇笑眯眯地冲着绿儿,绿儿一犹豫,还是撑起身子过来了。
“玉簪,坐着。”扶她到大树下,永璇微笑着,一把伞遮住风雨,自己却站在风雨里。
“八爷。”玉簪叫了一声却不见他回应。只看到他忧虑的侧脸。或许,玩世不恭、风流成性也不过是八爷的面具吧?而掩在面具下的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在心里一叹,玉簪侧目对上绿儿炙热如火的目光。“你的脸好红。”她下意识地低叫,伸手要摸却被绿儿如避蛇蝎似的避过。这一避,原本不稳的伞便掀了开去。风雨袭来,活生生的阿修罗地狱便现在眼前。玉簪猛地站起身,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八阿哥的那把伞,遮住的不止是风雨,更是人世的残忍与血腥吧?
“玉簪!”开口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永璇也只是一叹,然后道:“七哥功夫不错,你不用担心的。”
“这世上就是这样,我不杀人,人必杀我”绿儿魔障似的低哺,惊醒了玉簪。只见绿儿脸上赤红,一双眼更是泛上血丝,不禁害怕。
“绿儿!”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惊得绿儿回头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见了仇人般双手颤抖,呼吸急促,杀机迫人。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扭过头去“什么姐妹什么亲人?!都是骗人的鬼话!我恨你!只要你活着一天,鹰就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绿儿!”玉簪呐呐无语。
绿儿猛地扭过头“只要杀了你,就行了!”
“玉簪!”永璇大惊,伸手去扯,却见玉簪身子前冲,猛地推开绿儿。一惊之下突觉杀气从背后入骨,一扭身,正好避开迎面飞来的钢针。“这位是——”虽然狼狈,却不失仪态。
高寂低哼一声:“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八爷能不能既救得了自己又护得了她们。”
剑光交错,剑气透骨,即便是风雨也掩不住的血腥之气浮在鼻间。
“铛!”双剑对撞,永琼直视鹰冰冷的双眼“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竟要为虎作怅。”
鹰一声冷笑,有丝不屑“谁是虎?即便六爷是虎,你七爷又何尝不是头狼?狼虎之争,我也不过择强而侍!
永琮闻言一笑“你认定六哥比我强了?”
“不错!就算七爷你别处胜过六爷千百倍,却是永远都比不上六爷的心狠手辣——七爷,你太多情了!”
“多情?”手中长剑不歇,永琼笑问“就算是身为杀手的你也未必真是无情之人吧?”
鹰心头一震,内力便有松懈。被永琮趁隙又进三分,他急退三步,扭身看时,却面色大变,永琮微怔,随之望去也是脸色一变,两人对视一眼,一齐飞身追去。
“七哥!”永恩随手砍下,跳出圈子,冲着鲁图尔、萨威叫道:“这儿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鲁图尔点头也不应声,手中刀劈出,却听身后萨威的惨叫响起:“爷,你这样对咱们,真是没良心!”
萨威的厉叫让永思皱眉,摇摇头又追了上去。待追得近些,便看见永璇和玉簪、绿儿三个在高寂的追杀下狼狈逃窜,而七哥和鹰又追在高寂身后“哎,这个八哥,早叫他少近女色勤武功,偏是不听,这下可好”他喃着,不无幸灾乐祸之意,待要逼近,惊变已起——
“受死吧!”高寂嘶声大喝,手中钢刀直劈而下。
绊倒在地躲闪不及,玉簪只能闭目尖叫却久久觉不出刀劈在身上的疼痛,只一个身子软软地向她压来,耳边更是听到人惊叫:“绿儿!”她张开双眼,正好抱住缓缓倒下的绿儿。一要都像中了魔咒,变得缓慢而迟钝。绿儿惨白的脸,高寂愕然的眼神,明亮的刀光,妖艳鬼魅的血色
玉簪突然放声尖叫:“啊——”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消除掉所有的魔咒。
高寂目光恢复冰冷,转身对上鹰和永琮“鹰,我已如你心愿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分明看得出鹰眼中的杀机,他却只是冷笑以对。
目光转处,永琼面露不忍之色。却只将目光放在高寂和鹰的身上,严阵以待。
“你不该杀她”她的痴缠,不是令他厌恶吗?他喜欢的人该是那个心肠又好又软的女人而不是这甘愿随他坠入魔道,变得疯狂噬血的女人啊!可为什么,他的心如此痛?好似谁活生生挖了他的心去一样。痛得他只想——杀!“杀!”狂吼出口,手中长剑幻出光影,如狂风般夹着雨珠狂涌而来。永琮心神一凛,伏剑挡开数剑,才发现鹰的攻击并不是对他一人,更多的是高寂。
“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高寂哈哈大笑,回手攻向鹰,又不时攻向永琮。
“有意思有意思!这么有趣,怎么能不算上我?”追上来的永恩合身冲入,缠斗不休。
“绿儿”究竟过了多久,当她再恢复神志,终于唤出那个让她心如刀绞的名宇时,怀中的身体已渐渐变得冰冷。是这风,是这雨,让她的身体变得如此冰冷?她也希望啊,可是她知道不是。
玉簪失声大哭,却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不停地擦着绿儿脸上的水和不停从嘴里冒出来的血。
“鹰”她将耳朵凑近绿儿颤抖的唇,终于听到模糊的声音。
“你要见鹰?好好,我叫他来,我叫他来”玉簪应着,嘶声叫:“鹰!绿儿快死了求你、求你过来看她最后一面”
哭声入耳,鹰心神剧震,神思恍惚时竟未避开迎面劈来的钢刀,刀锋切入骨中的声音沉闷而深沉
收势不住,永恩长剑直刺而入“喂!你这混蛋!这是打架不是玩呢!干吗傻站着不动”正自骂着迎面一刀劈来,永恩慌忙侧身,却听一声低笑,一道人影自身边掠过,绝尘而去。
“混账!还没打完就想跑!”永恩大喝一声,要追却被永琮一把扯住。愣了一下,只见鹰撑着身子,竟未倒地。反运掌疾拍,逼出嵌在腰上的长剑。
“喂!那是我的”把一个“剑”字硬在喉间,永恩也禁不住在心里赞上一句“真汉子”!
好长的路明明很短的距离,竟似乎是一条他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当鹰挣扎着来到玉簪的身边握住绿儿的手,绿儿已没有力气再说半句话。嘴唇颤抖着,却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喘息。惟有一双眼流出既悲哀又无奈的痛苦。
鹰抚着她惨白的脸,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心愿只是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现在已经可以了。再不会有什么事会使我们分开”他的泪水忍不住落在她慢慢合上的双目上和含笑的唇边
鹰抱起已经冰冷的绿儿,低低地在她耳边道:“这次,我是说真的”
“绿儿!”嘶声叫着,玉簪猛地起身,脚下一软栽进永琮的怀里。“爷”她哭着叫了一声,不忍再看鹰踉跄的背影。“死的该是我,而不是绿儿”她呜咽着,才觉得头开始发昏。
“我不管是谁死,只要你平安就好。”永琮还是如一贯冷冷的表情,但看见她迷蒙的眼神,突然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你听好,我不管你转的什么心思。你休想再离开我半步!”
爷是在生气,是她神志不清,怎么竟在爷的眼里看到那么多那么浓的深情呢?玉簪模糊地想着,低声道:“爷,我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