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好玩嘛。”他表情又变得好可怕,是因为笑了吧?
她无奈轻叹,这回不再费力矫正他的脸,专注凝视著他的眼眸。与他冷硬的外表不同,他的眼神深邃清朗,温和而坚定,添上浅浅笑意,虽不足以化柔凶狠的线条,却令她觉得温暖。
待在他怀里也很舒服,毫无颠簸,比电梯更安稳,他身上传来令人信赖的气息,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若就这么让他抱著,一直走呀走的,永远也不停下来,似乎也不错呢
“钥匙呢?”到了她住所门口,杨昊礼按了电铃,却无人应门,才想到她先前在医院打过电话,她的室友有事回家去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她却半眯著眼,一脸很享受的模样,教他一怔。
“在我口袋里。”呀,四楼这么快就到了。她意犹未尽,但也只能要他放自己下来,拿钥匙开了门,打开室内的灯。
“你室友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他只帮她叫了锁匠就走,这回是头一次进入屋内,三房一厅的小公寓格局,收拾得很乾净,没有太多摆饰。
“学校明天开始有两天的校庆园游会,全校停课,阿?没有参加任何项目,这两天就算休假了,应该都不会回来吧!”
阿?是大忙人,平常要上学,一有余暇则要处理她所属“红雁堂”的事务,这两天难得的假期,八成也不得闲;而她念的外文系今年选择不参加园游会摆摊。
“你也要回家吗?”看着她一跛一跛地慢慢走着,他不由得皱眉,过去扶她。麻醉药效退去后,她恐怕会痛得无法走路。
“我不回家。反正冰箱里还有食物,饿不死的。我可以照顾自己。”回去不就让弟弟知道她的糗事?她才不回去。
康皙将遥控器给他“你在这看电视,我进去换掉这件可怜的裤子。”为了方便缝合伤口,医生坚持将她的七分裤裤管剪去,现在裤管一长一短,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医生真是的,这是阿?送我的耶,被割一个洞我已经很心疼了,竟然把裤管剪掉,这件裤子等于是毁了嘛。”她嘟哝著,走没几步就教自己的脚绊到,杨昊礼一直在留意她,立刻伸手搀扶。
他无奈地道:“你确定你能照顾自己?”又将她抱起“你房间在哪里?”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啦!”他打算抱她进房?她紧张起来。
“你这样走不了几步,就会跌倒。”杨昊礼箍紧手臂,不让她挣扎,在两扇房门前略一停顿,毫不迟疑就打开贴满各种甜点形状贴纸的那一扇,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
“不要开灯!”她刚死命拉住他手臂,?且牙床患埃?乒饬疗穑?粘鲆皇已铌焕袂八?醇?木跋蟆你br />
该放在书柜上的书堆得到处都是,该放在衣橱里的衣服也扔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模型枪却各自占书柜、衣橱为王,满地数不清的杂物、布偶,若非还保留了一条小通道,他根本看不见底下的木质地板。
“这里是仓库?”他将她放到地上。他很不想说出这句失礼的话,但眼前的惊人景象让他只想得到“满出来”这个形容词。
难怪客厅空荡荡的,东西全塞进这里来了吧?而那一排排的模型枪,怎么也不像是女孩子房里会出现的东西。
“是我房间。”呜,还是被看到了。她这随时保持在龙卷风过境状态的闺房,还是第一次被家人和阿?之外的人看到。
见他抿紧了唇,显然正在极力忍笑,她真想在地板上挖个洞钻进去“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整理,才会弄成这样。”她尴尬地解释。
可恶,被别人看见这混乱还好,她最不想让他看见啊!她捡起一件宽松的短裤,瞥见电脑萤幕上贴了张便条纸,写著:有好东西给你,开电脑吧!?
好东西?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弥补她受伤的形象?她随手按下电脑的电源键,慢吞吞地走往房间一角、摆在床畔的屏风。
杨昊礼迟疑了下,没有走出房,预防她被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绊倒,他来不及救。他这才发现杂物之间空出的小通道,正好从房门口笔直通向她的床,而她的床同样堆满了衣服、布偶,中央空出一个“人”字形,乍看真有点像凶案现场。
想像她每晚睡在那张床上,他再也忍不住地笑出来声来。她空间利用得可真彻底啊!
屏风后的康皙听见他的闷笑声,问道:“什么事?”他在偷笑她?
“没事。”他忍住笑,看着那张便条纸上署名的“?”“你和你室友,感情似乎很好?”
她坚持不肯连络家人,却打电话给那位阿?;打针、缝合伤口都没哭,却在医生坚持要剪开裤管时,差点落泪,只因那是阿?送她的生日礼物;他们首次相遇,也是为了那位阿?,她哭成泪人儿。
“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大我三岁,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我爸妈太忙时,她都会陪我和六百。”
“那你和你弟弟在争夺继承人,她帮谁?”
“当然是帮我喽!因为我比六百可爱一——万——倍!”她得意地拖长了尾音。在她声甜人也甜的天生优势下,谁能不把她当宝贝疼?
可真大言不惭哪!杨昊礼闻言微笑。
一旁的电脑开机了,液晶萤幕上出现一张图片:背景是大群树木,似乎是在山林之中,两个女孩并肩而坐,满头满脸的奶油,身边放著一个稀烂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杨昊礼看着照片,笑容灿烂的是她,另一个女孩虽面带浅笑,却掩不住眼底一股桀聱难驯的气质,脸庞相当熟悉——她,不是朱洁?吗?
念小五时,因为被同一个老师教音乐课,他认识了这位隔壁班同学朱洁?,后来升上国中、高中,以致于现在上了大学,很巧的都念同一所学校,但始终没同班,与她不算有什么交情,偶尔在校内碰见,最多互相点个头。
据说她有个黑道份子的父亲,她自己也投身同一帮派——广海盟,很受老大器重,她高中时还因为遭到对手帮派袭击,身受重伤,休养了两年,因此比他晚上大学。
看着萤幕上朱洁?左边肩头密密麻麻的刺青,再对照康皙的话,他不禁蹙眉。广海盟名气响亮,不只因为势力雄厚,也因连著两代的首领都是女人,在黑道可说是空前绝后的情况:而她的母亲做的是足以让两姐弟争夺不休的神奇职业,朱洁?又和她情同姐妹;她母亲,该不会是
屏风后的康皙兀自叽哩呱啦“对阿?来说,我和六百都是主子不不,我没当阿?是属下哦!阿?虽然是我妈的手下,但我一直当她是姐姐,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有时候惹她生气,我都很歉疚,你第一次遇到我时,我也是做错了事”所以,想弥补阿?;所以,接近他
对啊,她是为了将他介绍给阿?,才这么积极地天天找他,今晚难得他过来,该是介绍他与阿?认识的好机会,阿?不在,她该感到可惜才对;但仔细分析自己的心思,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满意于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情况
他怎么不说话了?康皙一怔,猛地想起——她的电脑桌面,正是她和阿?的合照!
“学长!”
正在端详电脑桌布的杨昊礼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用力推开屏风的她“怎么了?”
“我”他果然在看那张合照。
康皙一时忘了自己左脚处于“当机”的状态,拔腿往他跑过去,却被地上的玩偶绊倒,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却直接掉进熟悉的温暖怀抱。
“你在做什么?”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吓得心脏险些停了,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责备“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了,何必跑这么急?你忘了你的腿有伤吗?”
“我、我只是想,阿?不知道给我什么好东西,急著想看嘛。”她讪讪笑着,挣脱他怀抱,手脚并用地爬到电脑桌边。萤幕上多了一个名为“保证你会喜欢”的新资料夹,应该就是阿?放在她电脑里的。
不管阿?给的是什么,都赶快开来看,就能把桌面的合照遮掉她在想什么啊?
“你说那位阿?,是你母亲的手下?”以朱洁?身为帮内元老女儿的身分,不会只是个小角色,更可能担任某一堂的堂主,而堂主直接听命于首领越想越有可能。
换言之,她就是当今广海盟之主,名震黑白两道的甘纱美的女儿?!
他该感到震惊,但看着这一屋子的混乱,各式各样的布偶、模型枪,还有这个小狗般爬到电脑桌边,姿势不雅的娇软女孩,他除了忍不住笑出来,没什么具体的感受。
或许因为他对黑道所知不多,而认识她已久,对她的印象已固定在活泼爱笑、聒噪得让他头疼,甜美得让人难以对她摆出拒绝脸色,所以,即使冠上黑道老大女儿的头衔,对他而言,她仍是她,看着她时,仍让他心头同样涌起温柔的情绪,难以移开视线。
“是啊!阿?虽然才大二,?撬你硎虑楹芾?洌?衣韬苄郎退?!垢贸没?喽嘤胨?崞鸢?l,让阿?在他心里有个好印象,有助于他们日后的发展,她不想游到美国把管学长找回来,就非这么做不可!
理智如此提醒她,舌头却不肯配合地陈述,讲得断断续续“阿?真的很好,虽然急躁了点,但是很讲义气,嗯,那个对朋友也很好”感觉到杨昊礼走到背后,灼灼目光盯著萤幕,她立刻抓著滑鼠点进那个“保证你会喜欢”的资料夹,里面有十几张图片,她毫不犹豫点了一张“就像这样,有好东西,她也都会介绍给我”看到打开的图片,她下巴差点掉到键盘上。
萤幕上竟然跳出一张上身全裸的西方猛男照片!俊美的男人一身肌肉纠结,一手挑逗地搁在腰际,虽然还穿著牛仔裤,可裤头没扣好,隐约可以看见底下的杂草丛生。
康皙像被上了三秒胶,彻头彻尾地乾掉僵硬,杨昊礼也呆住了。
她想关掉视窗,不料碰到滑鼠的滚轮,图片于是跳到下一张——这回是个一丝不挂的棕发帅哥,健美的肌肉让人流口水、喷鼻血,只以一条金色毛巾遮住重点部位,却没完全遮好,又是杂草丛生。
房内一片凝结的死寂,只剩下电脑主机运作的声音。
数秒后,杨昊礼轻咳一声“的确是不错的东西。”
康皙真想一头撞死在萤幕上,她勉强乾笑几声“阿?偶尔也喜欢开玩笑。“臭阿?!给她这种有色图片,为什么不注明一下?
她在心底无声地尖叫,狠狠地按滑鼠关掉视窗,发现几张图底下还有个短片,档名是“布偶大作战”她急著想冲淡尴尬的气氛,立即点开档案。
萤幕上出现两只布偶兔子,一只穿西装,一只穿礼服,手牵手坐到沙发上,是对约会中的情侣兔。拍片的人显然是将布偶摆好一个个动作再加以拍摄,藉由视觉残像的效果让兔子栩栩如生地动起来,很有巧思。
是了,这种可爱的短片才符合她的形象嘛。
康皙暗自松了口气,笑道:“阿?有时候会拿些奇怪的东西给我看,不过我还是喜欢这种温馨的”咦,礼服兔怎么在沙发上躺下来了?西装兔干嘛扯掉礼服兔的衣服?干嘛压到礼服兔身上?干嘛抓住礼服兔的腿,然后
康皙呆若木鸡。十九寸液晶萤幕上,上演著她有生以来看过最奇怪的a片——两只布偶兔子,在她和第一个踏入她闺房的男人的面前,在嘿咻
“学学长。”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化石的状态,乾涩地道:“我想喝水,能不能请你去厨房,帮我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