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神经病院内,顾余墨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也许他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又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就像皮亚察城的无辜百姓都活不过来了一样,这次的事件中,死掉的人也活不过来,瞎掉的那个也再也看不见光明……
一念之仁,造就这一切。
对魔鬼,何须同情。
“到了。”顾余墨脸色黯然,下车之后,又为卷卷拉开车门。
两人并肩走进精神病院内,说句实在话,卷卷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药味还有病痛哭泣的声音,总是让她感到特别难受。
他们来早了,现在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两个人来到会客室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等待顾余墨侄子的到来。
顾余墨时不时看卷卷一眼,似乎很想开口跟她说些什么,但却一直说不出口。卷卷被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挺不自在的,忍不住对他说:“你有话就说。”
“……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侄子。”顾余墨咳嗽两声,似乎想找一个柔和一点的话题,“他叫林馥,因为一个事故的原因,所以才住在这里,但他本人很好相处,又聪明又温柔,见过的人,都说他像个天使一样……”
卷卷打断他的话:“你说他叫什么?”
顾余墨笑着看着她,重复一遍自己侄子的名字:“林馥,意思是草木香气,芬芳馥郁……”
卷卷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开开闭闭,他在说些什么,卷卷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里不停回响那个名字。
林馥林馥林馥林馥……
“也许是同名同姓吧。”卷卷心想,“世界这么大,我不可能总踩到同一坨翔……”
左手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卷卷想要转头去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了,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怎么转也转不动。
她不愿面对,门外那人却不同。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脚步轻盈无声,像漫步在林间的精灵,伸出的手纤细雪白,就像白玫瑰的花瓣。
“……卷卷。”一个蓝色病号服的少年来到卷卷面前,瑰丽的面孔倒映在她的瞳孔内,他伸手抱住她,粉红色的嘴唇贴在她的耳朵边,少年的嗓音清丽美丽,低声对她道,“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卷卷一把将他推开。
跟卷卷相比,对方的身体显得太过羸弱,踉跄着推了几步,险些坐倒在地,还好有医院工作人员在后面扶住他。
工作人员扶稳他之后,目光投向卷卷,里面充满了不满,刚要出口责备,林馥就转过头,对她笑道:“我没关系。”
他又转头看向卷卷,对她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是我的错,忘记我们太久没见面,所以感情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顾余墨这个时候已经从桌子后面走过来,看看他,又看看卷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卷卷冷冷道,“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她拎起包,飞快的离开了会客室。
“这人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忍不住说,“推了人,还这么大脾气。”
顾余墨看起来有点左右为难,一边想去追卷卷,一边想留下来看侄子,身旁,林馥很温柔的对他说:“舅舅,你先去追卷卷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顾余墨松了口气,然后抬脚朝卷卷追去。
林馥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转头对工作人员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安排下一个拜访者跟我见面吧。”
工作人员疑惑道:“可刚刚那位顾先生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回不来的。”林馥歪着头,有些顽皮的眨眨眼,“我舅舅一向很难拒绝女孩子的要求,而卷卷……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结果十几分钟过去,顾余墨和卷卷果然没有回来。
工作人员就离开了片刻,把下一个拜访者叫了进来。
暮照白进来的时候,顺着长桌看过去,桌子对面,一个玫瑰花一样美丽的少年背光而坐,手里折着五颜六色的纸花,看起来心情非常好,抬头对他笑道:“下午好,暮警官。”
暮照白反手将门关上,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对他爽朗一笑:“下午好,林馥,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啊。”林馥将一朵纸花递给他,笑着说,“也祝你心情愉快,对了,你今天来找我,还是为了上次那个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