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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顺又要求:“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抱我?雅兰睁大双眼看着他,还当地是外星人似的。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今生已无缘结为夫妻,让他抱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她说了:“好吧。不过只可以一下下,现在我的身分不同了,若让别人瞧见了,会不好的。”
她还是有所颅忌,毕竟这里民风朴买,新潮大胆的作风她实在做不来。
义顺一征得她的同意,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从哪下手。从没过拥抱经验的手,这时竟不知该往哪摆。
雅兰闭上眼,静待他的动作。见他始终未有行动,她睁开了眼。
“你不要抱了吗?”
义顺一慌,双手也开始乱摆。
雅兰又问:“怎么了?”
她不会懂得他现在的心情,既期待、又怕太漏气。
偏偏一群小孩不识相,海滩球扔来还瞄得异常准确,咚的一下打在他后脑勺;虽不疼,但也大大地泄了他的气。唉、怎么连小孩们也来搅局?
“算了吧。你现在还是雷大大,我若侵犯你,让那些三姑六婆的长舌妇瞧见了,传言一定很难听。来,将第二瓶喝光了,我们便回家。”
满腔沸腾的爱意一瞬间全浇熄了,他们喝完汽水后又沿着原路回家。
这几天,雅兰不再窝在家中,她陪着银妹出去工作,渐渐地忘却了思念儿女之苦。
刚回来的那段时日,她总在夜里哭泣;而母子连心,在台北的小邑与云曦也因母亲不在身边而终日哭闹不停。
直到一个月后,雷皓实在不定两个小家伙,才再度上门来。
这一回,两小也跟来了;才刚抚去的思子之苦,这回再也难掩,她抱着女儿及儿子痛哭失声。
义顺也大略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他走向车子敲了车窗向雷皓示意;二话不说,义顺已一拳往他下巴送了过去。
而雷皓一个侧身便闪过了,他阴下脸道:“你做什么?”
在手下未出手前,雷皓已先制止了他们。
义顺是个蛮夫,他才会不计后果为阿兰出了手;但在见了打手下车后,他也开始犹豫还要不要再出拳。
武力既然斗不过,只好靠口才了。
“我打你这个无情人,雅兰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凭什么要受你气!你若不要她就放她自由,让她可以重新选择她的人生。你都赶她走了,还以婚姻的名义来拴住地,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呀!”
雷皓从他的言语、神情中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也受到了她的魅惑;只可惜他动心于雷皓的女人,这辈子是注定翻不了身了。
他带着浓厚的警告道:“你爱错女人了,她不叫张雅兰,她是杜香蝶,她是杜会长的孙女,我们再怎么不合也不可能离婚的。你若是真的爱她,我功你早点抽身,以免惹祸上身。”
义顺才不信什么长不长的会是个三头六臂、无敌铁金刚,他只认为他们无权掌控雅兰的一生。
“她是阿兰,壤心肝的女人杜香蝶早已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除了你之外。”他重挫雷皓一直欲盖弥彰的事实。
雷皓相应不理地迳白走进了楼旁;见他们母子三人抱在一块,也不想强将孩子带回。因为孩子夜以继日哭闹着要见香蝶,他早已筋疲力竭,再也没多余力量去割舍他们母子三人血浓于水的亲情了,
“这一张现金票给你,孩子光在这住一阵子,我会再来带他们的。”
雷皓没多作逗留便离去,来去匆匆;而雅兰只是感激他肯大发慈悲允许他们母子相聚。
义顺本来便很会搞笑。趁着不用出海的几日内,没多久便打动了两小兄妹的芳心。
从外人看来,他们有如一家人似的亲呢,但黝黑的义顺与白哲如雪的美艳香蝶,外型实在大不搭调了。
自香蝶离去后,雷皓又与蜜蜜腻在一起了。现在孩子不在身边,他更没有理由再去面对一个空旷的家。
他们的事杜会长本来不知情,直到一回他又心血来潮想找他们母子三人,才从吴嫂口中得知竟出了这么一件人事。
他紧急调来雷皓。
淡淡的乌龙茶吞飘在这窄小的斗室里,气味久久不散。
杜镇基坐在一张竹椅内,目光炯炯有神的。“为什么送她去高雄?”
雷皓不怎么想回答这问题,但终究碍于他是个尊长,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我们个性不合。”
“个性?香蝶现在还有什么个性会让你这么认为?
她狂妄了?还是骄纵了?”镇基已彻底了解了此香蝶非彼香蝶,再也没有人有理由说她不是,包括雷皓。
“她没有。”
“若她没有,你又是提出哪一条罪状逼她走人?”
杜镇基自承今生再也没这公正、公平过了。当初不完美的香蝶雷皓都接受了,何况今日的她已是重生的另一个人,他却容不下她?若没个说服他的理由,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爷爷,我是为了给她自由而送她走的,并非什么逼迫不逼迫。”
“给她自由?你已知道她是个外人,所以才给了她自由,对不对?”
雷皓真不敢相信,会长也受了她的欺骗;像他这么一位智者,竟会相信她的鬼话?
“爷爷,怎么连你也相信她所说的话?”
“为何不信?大多的证实都可以证明她与小蝶是不同的。雷皓,你敢说你都没发现她们两人的不同之处?”
会长的一句话划过他极力想湮灭的事实,他低头不语。
杜镇基啜了口茶,道:“接她回来,我的身边不能一时没有她。”
雷皓颓然点头。会长的指令比总统的诏令还有效,他纵有十颗胆子也不敢违背。
才送他们兄妹下去没半个月,他又出现在茄定。
一辆宾士六百这么显眼的车子出现在村内,自然引来了不少猜测。不过他在张家等了一个下午,仍未见着半个人影。
原来雅兰、银妹今天去了耿家,耿母准备了料理宴请她们。
雅兰无心地开口:“美珍姨,将来若有人成了你的媳妇,一定很好命。”
这句话说得丽花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耿母一见女儿一脸郁卒,便问她;“丽花,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面对母亲的关心,她真不知该不该说出搁在心底多年的话。心忖着:反正大哥又不在,说了也无妨;再怎么说也是死道友不死贫僧的,有事情也让大哥自己去承担。
于是地说了:“阿银嫂、雅兰,我说了,你们可别因此将我列入拒绝往来户喔。”
“这么严重呀?”耿母问她。
银妹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知道她想说些什么。这原是早该提及的事,虽然这么迟才说出来,她也不感到突兀。
“丽花,你说来听听看嘛。你阿银嫂及阿兰又不是小心眼的人,你怕什么?”
丽花眼睛一直盯着正在喂孩子的阿兰。“其实我哥一直很喜欢你们家阿兰。”
果然不出所料,美珍及银妹早料到她所要说的就是这个了,是以两人不感到吃放惊。
相反地,雅兰停下手边的动作,顿了一会才淡然回答:“来不及了。若阿兰没死,我们或许还能在一块;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阿兰没有权利去支配杜香蝶,且雷皓也决定了我的一切,包括的我的生或死、去或留。”
雅兰很认命,她这个身是向杜小姐借来的,对于杜家人她也只能尽心尽力成为杜香蝶的延缤,而非自私地仅当她的张雅兰。
雅兰已说明了立场,故丽花也不敢再多说。
气氛尽管已缓和,但还是无法恢复至原先的热络。
约到下午四、五点,她们母子四人才共乘机车回家。
大老远地便看见了那辆大车,雅兰的心一点也不踏实。怎么这么快便要来接回她的孩子了?
摩托车停在他的车子旁边,雷皓按下电动窗道:“你终于回来了。”
口气是差了点,但并没有明显的不悦或不耐。
雅兰柔柔地问他:“你来很久了?”
“大约八个小时。”
那也就是说他们才刚出门他便来了。
她抱下儿子及母亲背着的女儿,问他:“要进来坐下吗?”
搬到这来,少了鱼腥昧充斥,雅兰才敢邀他进来小坐;毕竟他是尊贵之身,受不了原始的风味她是可以体谅的。
雷皓才下了车,突来连续几声枪响,是一辆开着bmw跑车的歹徒行凶,动作十分地迅速;子弹不但贯穿了玻璃门,雷皓也中了一枪。
保镖为了救他,也不再迫杀行凶歹徒。
雅兰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要枪杀他呢?
在思绪还来不及厘清前,他已被送往医院急救。
雅兰坐在手术房外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单纯的生意人,没想到现在竟有人拿枪对付他,这对纯朴的她而言实在是一方刺激。
孩子在张母的照顾及两位保镖的守护下,她暂时不担心;但一直在手术中的他却令她心乱如麻。
医生出来时她迎了上去。“医生,他不会死吧?”
医生对她表示:“暂时不会有事的。不过还得看他这个人的求生意愿高不高,才能决定脱离危险期的时间长短。”
雷皓被推出来后并没有清醒,故又被推入加护病房中观察。
阿耀联络了老会长及几名保镖,并报告了这一桩枪击事件。
杜镇基已在记者闻风之前先截下此事,并在当日即刻南下,一时之间医院内挤了近五、六十名来势汹汹的“威风”份子。因“黑道”二字已成禁忌,遂仅以“威风”代替。
雅兰这才发现他的身分着实可疑,很像电视里饰演的黑道大哥;可他又长得不像电视上演的黑道大哥般横眉竖眼或是粗眉好眼的,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与黑社会有关联。
别人着急了一夜,她却是烦恼了一夜。
若他真是大哥级人物,那她又该如何对自己的孩子解释父亲的身分呢?
镇基看出她的异样,便问:“你在想什么?”
雅兰为难地道:“爷爷,雷皓他到底是什么身分?”
镇基坦白以对:“他是漂白中的大哥。”
雅兰这才不得不相信在雷皓光鲜的外表下,竟是靠赚黑心钱、压榨善良百姓、贩毒、收保护费、逼少女卖春,无恶不作以维持的。而这段日子以来,她则拿着别人的血泪钱在花用;想到此,她备感羞愧。
杜镇基见她神情复杂,又问她:“你不会将大哥想成那种无恶不作的恶霸吧?”
看她的表情不用讲也知道他猜对了。
于是杜镇基向她灌输现代化大哥的作风。“现在的老大不称‘大哥’,我们称之为‘会长’;而我们组织也改称为‘集团’,我们的事业也称为‘公司’,有营利事业登记证,也合法地纳税,不可像以往一样收取护盘税,也不抽情侣税,有正当的子、母公司运作着,当然也经营一些暴利事业——”
“暴力?”
“不,是利益丰厚的事业,如餐厅、pub,还有休闲中心。”他所指的当然最专赚寂寞女人钱的牛郎餐厅,有小姐陪酒的酒店pub及可以带出场的交谊处;好听一点是休闲中心,明白点诸就是高级应召站、领有牌照的妓女院。唉,五黑再怎么漂白也有一黑,是怎么也改不完全的。
雅兰不懂他的专业术语,不过一听之下直觉全是正当事业,也就放下悬宥之心,开始关心起雷皓来了。
蜜蜜——得知雷皓中枪,次日便南下探望他。以往说什么也不可能碰面的两个女人,这会竟在医院碰个正着。
蜜蜜一直清楚杜香蝶这个女人,而雅兰并不认得她,故蜜蜜三言两语便哄得没心机的雅兰团团转。
她自称是跟了雷皓多年的情妇,只因杜小姐强人所爱,再加上杜会长施以压力,才使他二人不得不分开;而她现在已怀有雷皓的孩子,雷皓又怕得罪会长而不肯相认,故她是苦命的,也可怜她腹中的胎儿出生便要面对父不详的难堪,又位又诉的。
雅兰一向心软,听她处境凄凉地恳求哭诉,泪水也跟着滑落。
为了成全她,雅兰决定舍下这一切,毅然离开雷皓,也算是替自己积阴德吧。
笨笨的她傻呼呼地让人牵着鼻子走,雅兰照她的意思支开保镖,连夜带着孩子搬出高雄的家,母女外加孙儿四人搬到台南居住。
幸亏蜜蜜慷慨,一张支票足以供给她日后的生活,才使得她们免受困顿之苦。在这其间,银妹一直感到不对劲;但纯朴的乡下人总是比较好骗,再加上她们母女鲜少在外走动“人心险恶”这个名词对她们而言根本是不存在的。
雅兰说谎的技巧十分逊,也有够烂的?
银妹问过她她们为什么要搬家,而她总是以一些有的没的作推托。
银妹是个乡下人,现在流行的“分居、离婚”等玩意儿是完全无法接受的,雅兰只好告诉她:“阿母,是他嫌我与他的个性不合,所以叫我走人,不是我存心要搬家的。”
银妹见女儿呐呐地说着,也难怪阿皓会不喜欢她。
阿兰书不但读得少;连讲话也挺草包的。认了,她全认了;但银妹对时下的夫妻动不动就提离婚感冒得很,是以百般叮咛阿兰绝对不可以闹离婚。
她们四人赁居在外,并托人卖掉那层楼,一切都看似在暗中活动。
但雅兰的行动早巳引起保镖的疑心,再加上雷皓昏迷这三天,她一步也没踏进医院,这也未免大奇怪了!
夫人不出现还不打紧,就连蜜蜜这酒女也来凑热闹。
当雷皓醒来不见香蝶时,那张脸更显阴沉了。
她带着孩子及张母全跑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他怎么也无法再待在高雄,人一清醒便返回台北;至少那里有他雄厚的地盘拱护着,也不用担心冷枪会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