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好好,不计较……”沈沁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安抚云臻,“别激动,要是把阿筹吵醒来,他又要没完没了的哥哥妹妹了,我耳朵都要发麻了。”
到了除夕,朝廷也暂且放了假,官员们也都在家中准备过年,而云臻兄弟两个则被叫到宫中过年。
大明国早年也有除夕宫宴的习俗,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就取消了这回事,也就是将皇子们叫到宫中吃个年夜饭便算了。沈沁倒是想在自己家里好好过个年,可皇命不可违,还是得带上儿子去宫里面过年。
过年前舒清舒朗两个已经回家去了,阿筹听说要到宫里去过年,一面高兴可以跟瑾萧和夜明欣一道过年,一面依然对皇宫比较抵触。当然抵触也没什么用,还是被父母带到宫中去了,阿筹年纪小,原本也只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喜欢宫中,进宫之后发现没有见到一向板着脸的太后,便也开心的跟瑾萧和夜明欣玩到一处去了。
太后如今被软禁了,宫中皇后做主,其他的妃嫔也都是早年跟随皇帝的,如今也都是年纪不小的了。皇帝对皇后和几个妃子都差不多,不见得喜欢谁一些,而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多了,多年来也没了明争暗斗的折腾,宫中还算安宁。
除夕的晚宴算是皇家的家宴,云臻第一回跟老皇帝过年,老皇帝也有些小激动的样子,酒过三巡突然向云臻道:“你是第一回在宫里过年,等会儿带着王妃和孩子,去你母妃当年的住处看看吧!”
云臻有些诧异,却也点点头,道:“是。”
皇帝默默地灌了几杯酒,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道:“如今这宫中时越发冷清了,过了年青玄就带着家眷搬到宫中吧,父皇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也该交给你去做了。”
夜青玄微微一愣。按照大明的规矩,皇子成年了就出宫开府,包括太子也是如此,直到传位前一两年,才重新搬回宫中,为登基做准备。按理来说,皇帝如今也不到五十岁,没有必要这么早将夜青玄召回宫中才对,可皇帝明显不是说笑的样子。
“父皇……”
夜青玄正欲说话,却听皇帝道:“不用多说了,朕辛苦大半辈子了,如今你和阿臻都长大了,也该是享享清福的时候了,以后有阿臻辅佐,为父也就放心了。”
云臻微微皱眉,道:“我没说过要辅佐一辈子,等京城的事情了了,我还要带着妻儿回沧州去!”
皇帝一笑,道:“你呀,这性子正是跟你母妃一样,罢了,等这边安定下来,你想回封地就回去吧!”皇帝也不管皇后和诸妃的表情,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不过,我瞧着沧州地方有些小,青玄,不如将西边那一片也划给阿臻吧!”
“父皇说的是,沧州确实小了些,加上西边那一片倒是差不多,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应当多得些!”夜青玄一本正经的接口,其实嘴角都带着笑。云臻更是扯扯嘴角,沧州地界小,把西边的也划给他,好嘛,那不是连着西边陈国的那一片,意思可是明显得很,就是叫云臻给他们守着西边的边界,亏得父子两个还都是疼爱云臻的样子。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道:“好了,你们也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各自去转转醒醒酒,便回去歇着吧。”
“是!”众人应着,也就各自散开了,云臻也就依着皇帝的意思,带着沈沁和阿筹,跟着宫人去了云臻母妃月嫔生前所居的月桂宫。
皇帝的妃嫔不多,就是在当年也不算多,宫中地方大,所以月嫔分位不算高,也自己住一个宫殿,便是月桂宫。不过,听说月嫔当年也并不算受宠,之所以被人次次下阴招,也是因为怀了云臻多一些。皇家的孩子从怀上就要有各种算命之类的环节,而月嫔怀上云臻三个月时,澄光大师便为云臻批过一次命,具体的没人知晓,不过据说比夜青玄还要更好一些。
就因为这个,几个月里月嫔身边险象环生,几次都险些要了月嫔的命,最后还逼得月嫔不得不做出早产的假象。如今的月桂宫中已经没有主子,只有一些宫人维护宫殿,云臻带着沈沁和阿筹进来,宫人们便都上来见礼。
云臻摆摆手,道:“本王只是来看看母妃当年住的地方,你们自去忙你们的,不必管本王!”
“是!”宫里的奴婢到了年纪就要放出去,加之当年皇帝为了保守秘密,将月桂宫的下人基本都打发走了,如今的月桂宫中倒是基本都是后来的人,并没有服侍过月嫔的老人留下。宫人们不清楚云臻的性格,也不敢打扰,便都各自退了下去,云臻自己带着沈沁母子两个在宫里乱转。
月桂宫因为种植了不少月桂树而得名,秋天景致最是好看,到了冬天倒是冷清得多,不过里面的东西都随时有人打理,倒是没有荒废的样子。
云臻不曾见过月嫔,对月嫔的印象基本只有皇帝偶尔提及的几句话,组合起来,就是一个温柔美丽聪慧的女子,据说从前在宫中人缘也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其实红颜薄命算不上,听皇帝说起,月嫔生下云臻时,云臻才七个多月,更何况又是喝下催产的药,云臻都险些没能活下来,更别说月嫔。
沈沁看着云臻略微惆怅的样子,便知道云臻在怀念早逝的母亲。一个母亲,情愿拿自己的命去赌未出世的孩子的一条生路,沈沁觉得这一份情,任谁都不得不佩服,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云臻。
沈沁看了云臻一眼,道:“我带阿筹到那边看看,你自己转转吧!”
云臻点点头,道:“那你们小心点,叫人随时跟着。”
“放心吧,这里是宫中,能有什么事!”沈沁说着,便牵着阿筹往西边的一个阁楼走去。阁楼不大,有五层高,在皇宫当中不算高的建筑,不过四面都用了琉璃,在上面看风景应该不错。阿筹牵着沈沁的手,一口气爬到顶楼,往底下看,道:“娘亲,从这里看,皇宫真漂亮。”
沈沁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阿筹说的没错,月桂宫的地势高一些,他们又是在顶楼上,往下一看,将宫中的风景都收入眼中。年夜饭吃的也晚一些,此时宫中已经掌灯,大约是宫中人不大多的缘故,灯火也是星星点点的,从这里俯视宫中的样子,沈沁总觉得形状有些眼熟,可一时也说不出来。
大约是没有人常来的缘故,小阁楼里面也没有炭火,呆了一会儿,阿筹便开始喊冷。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沈沁便抱起阿筹,母子俩往下走,却见一名宫女等在下面,道:“李嬷嬷做了一些点心请王爷王妃和小世子一起尝尝,请王妃跟奴婢来。”
沈沁点点头,将阿筹往怀里带了带跟着宫女过去,也随口问道:“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么?还惦记着给我们做点心。”
“听说李嬷嬷是当年服侍娘娘的,娘娘过世之后,月桂宫中的人大多都遣散了,如今也只有李嬷嬷一个人留了下来。听说是因为李嬷嬷腿脚不好,外面也没有家人了,便一直留了下来。听说王爷要来,李嬷嬷不知多高兴,一早就准备了许多点心,说是当年娘娘喜欢的,要请王爷尝一尝。”这个宫女大约是平日里没人说话,沈沁一问,便絮絮叨叨的全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母妃身边的人,这些年怕是受苦了吧!”
“李嬷嬷就是腿脚不好,一到了天阴下雨,就疼得厉害,旁的倒是没听说其他的。嬷嬷人很好,对我们这些宫女也十分和善,如今也是嬷嬷在管着月桂宫这边的事情,连皇后娘娘,对嬷嬷都是另眼相待呢!”那宫女提着灯,引着沈沁到一个简单的房间,道:“王妃、小世子请进,王爷在里面呢!”
宫女说着便要往后退,却被沈沁拉住了手腕,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瞧着也十分机灵,不如本王妃同皇后娘娘说一声,要了你到王府服侍吧!”
小宫女眼睛一亮,却很快掩饰下去,道:“奴婢不敢,王妃快进去吧,嬷嬷说,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很想本王妃进去?”
“王妃娘娘说的是哪里话,奴婢只是奉命前来,王爷也在呢!”小宫女一口咬定是云臻叫她来的,心里却暗自发毛,想要退开,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沈沁的手。
沈沁冷哼一声,用力将小宫女一甩,小宫女被甩到前面的院子里,沈沁也抱着阿筹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道:“说,你是什么人?假扮宫女引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王妃说什么,奴婢不懂,奴婢真的是王爷派去请王妃过来的……”
“还在说谎!”沈沁冷冷一笑,“你大约不知道吧,我对付一次又一次对我说谎的人,一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一张小脸蛋长得不错,若是划上几道,不知会如何?”
“奴、奴婢是宫里的人,要打要杀也是皇后娘娘的事……”
“我管不得是吧!”沈沁淡淡的接口,“划都划了,你说皇后娘娘为你做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治本王妃的罪不成?”
小宫女的脸色彻底白了,是了她只是个宫女,沈沁却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沈沁要治她的罪,又何须理由,随便一个冒犯,便足够要她的命。“王、王妃,是、是……”
“好了,翠儿退下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房里传来,紧接着,夜云祥从房里出来,拍着手道:“沈小姐真不愧是沈大人的千金,这样都能察觉出不对,你说,瑞王殿下若是见到你我在一处,会如何做想?”
沈沁冷冷的打量了眼前的夜云祥一眼,道:“你不是夜云祥,你究竟是谁!”谢亭不在,沈沁看不出眼前的人是不是易容的,可凭着直觉,眼前此人绝不是夜云祥。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何偏偏看重夜云臻呢?当初我看上你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怎么你就义无反顾的投向他的怀抱了。”夜云祥状似苦恼道。
“不要用你的轻浮玷污夜云祥的情意,我从未喜欢过夜云祥,但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以夜云祥自居,更没有资格来质问与我!”沈沁冷冷道。
“精彩!连我都要为你鼓掌了,你问我是谁啊,我就是夜云祥,当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夜云祥,不过到底是亲兄弟,我瞧着他为你伤心难过也心疼得很,你说,将你带回去给他如何?”‘夜云祥’拍着手道。
沈沁脸色微变,手握住了腕上的金丝,默默地戒备着眼前貌似与夜云祥一模一样的人。夜云祥的兄弟,在沈沁所知,夜云祥除了一母同胞的兄长夜云和,还有两个庶兄,她虽然不熟,却也见过,显然眼前这个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那么此人是谁?
“我知道,沈小姐精通医毒,又有一手高明的武功,既然如此我还敢来,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的,沈小姐还是乖乖跟我走,也免得吃些苦头。”‘夜云祥’微笑着捏着扇子道。
沈沁不由皱眉,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诡异,不说别的,就是云臻到如今都不见,就十分怪异。她十分清楚云臻的性格,不是这么一件事就能拉去云臻全部的注意力,就算那时他想在月嫔曾经住过的地方自己转转,也不可能这么久不过来寻他们,除非,云臻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