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月的手机便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正是白祁的来电。
草坪上虽然没有开着路灯,不过有月光,再加上手机有电光,苏晓月能看到是谁的来电。她没有存着白家人的电话号码,能记住白枫他们的是因为她记性不错。白祁的号码她倒是不知道,此刻看着闪烁着的陌生号码,她无法猜出对方是谁。
不过她还是接听了。
“二姐,是我。”
白祁暗哑的声音传来,苏晓月本来温柔的神色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好在明宇见到佣人换来很多烟花,欢快地跑过去看,没有留意到母亲突变的神色。
苏晓月想马上就挂断电话,白祁像是猜到她的下一步举动似的,连忙对她说道:“二姐,我有话想对你说,求求你别挂电话。”
那孩子的急切让苏晓月终是软下了心肠,没有马上就挂断电话但还是冷着脸不说话。
“二姐,你把你的帐号给我行吗?”白祁请求着。
苏晓月冷冷地问着:“干嘛?”
“二姐,我卡里有不少的钱,我都把我的钱给你吧。”白祁毕竟太年轻,他想着把自己的钱财都还给苏晓月。
苏晓月冷哼着:“你要是有这个心就把你们白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还给我!”说着她便挂断了白祁的电话。
弟弟是一番好意,她知道。
可她实在无法面对这个不管她给他多冷的脸,都依旧腆腆地叫着她二姐的孩子。
白祁听着苏晓月这一句话,一颗心又坠入了万丈深渊,从这句话里他得到了答案,媒体揣测得不错,他们白家如今的一切都是从二姐的亲人那里得来的。
“怎么了?”
苏晓月挂断弟弟的电话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身边传来樊少明温柔的问话,她连忙调整好心情,冲樊少明笑了笑,“什么怎么了?”
樊少明蹲在她的面前,他高大,就算是蹲着也能与她平视。那双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似在挖着她的心思似的。
苏晓月最受不了自家男人这种控人心思的眼神,只得举手投降,“白祁给我打来电话。”
樊少明的眼神依旧深沉,两片唇瓣抿着,静静地等着她下一句话。
谁知道苏晓月并没有再说下去。
樊少明拿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他灼热的体温便通过他的掌心传输到她的掌心里,暖暖的,温暖着她的心。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用着他的温暖来安抚着她,知道她心里难受着。
掌心传来的灼热体温让苏晓月喉咙有点堵,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对她的关怀总是用行动来表示,就让他对她的爱一样,他不喜欢整天把爱挂在嘴边,他是用实际行来表达他对她的一片深情。
仰望一下头顶上的黑色苍穹,苏晓月感叹着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樊少明的深情。
“爹地,妈妈,可以放烟花了吗?”愉悦的童音蹦跳而来,打断了夫妻俩无言的情感交流。
樊少明站起来,顺手也把跑过来的儿子抱起来,觉得儿子似是有点沉了,忍不住用刚冒出来的一点胡渣扎着儿子的嫩脸,宠溺地逗着儿子:“明宇,你是不是吃得太多长胖了,爹地抱着你觉得变沉了。”
明宇搂着他的脖子回亲他一记,嘻嘻地笑着:“我长大了呀。”
樊少明也笑,是呀,儿子长大了,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儿。
“爹地,妈妈,开始放烟花吧。”孩子总是喜欢绚丽多彩的烟花,明宇迫不及待地就想看着烟花盛放的美景。
草坪上早就聚满了人,在另一角里还停着一辆五十铃,五十铃的车厢里全是苏晓月下午与樊离订购的烟花。
代表今晚的烟花能放很长时间。
满满的一车厢烟花呀,那是苏晓月对明宇满满的爱。
老太太也有点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樊少明:“少明,叫他们点燃吧,奶奶也想看呢。”
樊少明笑,吩咐着早就准备好要点燃烟花的佣人:“开始吧。”
得令的佣人欢快地跑过去点燃烟花。
“砰砰砰!”
烟花一发一发地冲上高空,然后绽放出它最美丽的身姿。
“好漂亮呀。”
明宇仰着脖子看着烟花一发一发地冲上高空,开心地拍着手掌。
因为同时点燃很多,所以草坪的上空都被美丽多姿的烟花占据了,同时也点耀了这个黑色的夜晚。绿水山庄燃放着烟花,在远方的人都能看到。
很多人都忍不住跑到高处欣赏着那些绚丽多彩的烟花。
樊少明放下了儿子,小家伙得到自由后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去,又蹦又跳又拍手掌,天空里绽放着的烟花刚好映照着他的小脸,捕捉到他的欢乐,不由得绽放出更加美丽的风姿。
“要不要也到前方去?”樊少明柔声地问着苏晓月,打算把苏晓月推到前面去,苏晓月摇头浅笑,“在这里也能看到。”烟花是在高空绽放的,只要仰起头就能看到它们的美丽。
她也很多年没有像此刻这般安安静静地看着烟花了。
小时候的她也像现在的明宇一样,很喜欢看烟花。不过小时候的她只能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美丽的烟花。
她胆子大,有五六岁的时候,就非要自己去点燃烟花,每次她拿着大香支跑去点燃烟花引的时候,母亲总会紧张地盯着她,外婆也会不停地提醒着她,引点着了就要赶紧跑。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幸福。
可惜她的幸福就像冲上高空的烟花一般,易冷!
“好看吗?”樊少明弯下腰来,脸凑到她的腮边,灼灼的气息吹在她的脖子上,低柔地问着她。
苏晓月略略地扭头,他灼热的唇便烙在她的脸上了,她脸微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的家人,当着那么多的佣人,他亲她,也不知道害臊。
“好看。”她的回答都软绵绵的,听得樊少明的唇更热,便往她的唇边凑去,被她轻轻地推开了,借着烟花盛放时的响声来遮掩,她轻嗔着他:“老公,别闹。”
樊少明低柔地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双手攀越过她的双肩,握上了她摆放在轮椅扶手两边的双手,“如果你喜欢看,我可以天天晚上放给你和明宇看。”
“好,不过我要过两年再看。”现在的她哪有那么好的心情天天看着烟花呀。
“不,现在就开始。”樊少明霸道地说着。他要用美丽的烟花天天晚上陪伴着她,扫走她的不开心,带给她愉悦。
爱她,不过是想给她安稳的生活,给她幸福的人生。
他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给予她想要的生活,哪怕现在还没有成功,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在这样安静美丽的夜晚里,与她相依相偎于院子里,看着孩子们快快乐乐地放着烟花。
人说烟花易冷,但在他们的世界里,一辈子都不会冷。
“霸道。”
苏晓月轻笑着,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烟花上,飞快地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下,不经意触到他的下巴,她轻笑,在他的下巴摸了一把,“又冒出胡渣了,这一次别刮掉,让我看看你满脸胡子的帅气样子。”
“满脸胡子是大叔了,哪来帅气。”樊少明宠溺地亲吻着她的秀发,夫妻俩的恩爱并没有因为有别人在场而减弱,反正大家都在观看着不停燃放的烟花。
“大叔有成熟的魅力。”
“老婆,你这是在暗讽我不成熟吗?”樊少明在她的耳边吐着危险的热气。
苏晓月低笑,“你不过三十一岁,你说你能多成熟?”
“反正我比你大。你看我的儿子都快要六岁了。”樊少明有点无赖的味道。
“明宇又不是你生的,你得瑟个什么劲儿。”苏晓月刺着他。
樊少明的大手便不着痕迹地往她的腹部覆去,暗哑的声音里有着他的渴望,“晓月,过了年,咱们就生个孩子好吗?一个我与你的孩子。你看夏瑛都怀孕了,看着江易当爹那股得瑟的劲儿,我不知道有多么的羡慕呢。”
“你这话别让明宇听到哈,那孩子现在才好点,不像以前那样敏感了,要是听着你这话,又得担心你会不要他。他可是个恋父的孩子。”苏晓月赶紧提醒着樊少明小声点,别让明宇听见这样的话。
樊少明笑道:“放心吧,要我向你求婚之前,咱们父子俩商量过的。有你这样一位好妈妈,他不用担心失去父母的疼爱。”
苏晓月脸红红的,轻嗔着他:“你竟然和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讨论那种事。”
樊少明亲了她的耳垂一下,“那是关于我们父子俩一生幸福的大事,自然要好好地商量。”他不仅仅是给自己找老婆,也是给儿子找妈。“晓月,我们回屋里吧,你今天也累了,该休息了。”樊少明的大手有意无意地往上游移着,意思非常的明显。
苏晓月贪恋地看着满天的烟花,软软地说道:“我还没有看够呢。”
樊少明已经推着她往回走,听着她的话,他宠溺地说道:“我说过了每天晚上都会放烟花给你看的。”
见他把自己往屋里推去,苏晓月也不阻止他,“咱们就这样偷偷地溜走真的好吗?明宇转身找爹地找妈妈的时候就找不到,会很失望的。”
樊少明扭头看一眼那个与山庄里的其他孩子玩成一团的儿子,他们个个都抢着去点燃烟花引子,而他的儿子最霸气,次次都是被他抢了个先,此刻玩得不亦乐乎,开心得都要冲上云霄的儿子,哪里还记得爹妈呀?
“他已经很开心,现在就让他老子先开心开心吧。”他这句话说得暧昧至极,让苏晓月忍不住轻拧一下他推着轮椅的手。
樊少明故意低低地哎哟了一声,低叫着:“老婆,你要谋杀亲夫吧。”
苏晓月轻嗔着他,“谁叫你精虫上脑。”
“那是我这个做丈夫的福利,福利。”樊少明宠溺地强调着夫妻恩爱那是他的福利。
苏晓月脸都烧红起来,幸好草坪里的路灯被关了,否则她的脸都可以与夜空里的烟花媲美了。
“老婆,你别再诱惑我,我怕我控制不好,在这里就办了你。”
“樊少明,你没个正经样,谁诱惑你了。”
“你脸都红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
“我一共就两只眼睛,刚好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苏晓月:……
她都忘记了她家男人的眼神犀利得很,在他面前,她就像脱光光了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藏私。
轮椅被推进了主屋。
屋里的空气里却飘荡着烟草味。
一个人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烟花盛放,而是独自伫立于窗前,窗子开着,窗口对着的方向正是樊家所在地,他手里夹着烟支,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那个人是樊少明的亲生父亲,害了樊离一辈子的君沐宸。
君沐宸的视线一直盯着窗外的远方看,并没有留意到小夫妻俩进来。知道她今天与儿媳妇遇险的事后,他的一颗心亦是揪得紧紧的,可他能做什么?他连当面问儿子一句:你妈还好吗?都不敢,因为他问了儿子也不甩他的。
儿子怨他有多深,他知道。
曾经,他真的爱过的女人,现在表面放下,实际上心怀牵挂的女人呀,他是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问她好不好,更不能去陪伴她。她不会见他的,她说过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她会见他身边任何一个人,独独不见他。
他的关心,她也不会在乎。
她对他的爱早就转变成为怨恨。
连他的妻子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去看望她,他却只能站在这个窗口,对着她家所在的远方眺望着。
一颗心的不受控制,伤害的不仅仅是两个那么好的女人,同样也伤害着他自己呀。
君沐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过身来,在转身之时对上了樊少明深沉的黑眸,他全身一僵,怔怔地与儿子对视着,嘴皮子嗫嚅数次,都没有挤出只字片语来。
他没有资格再去关心樊离,那是被他伤得很彻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