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湿透了,快些将衣物换了,免得冻着了生病。”上官澜一迳说,一迳将小徒弟推往东跨院,然后又示意跟随的保镖将所买之物暂时堆放在正院的花厅中。
东跨院有上房三间,一间是靖安帝住,另外二间打通成一大间,只用帘子隔成内室外室,内室是武念亭住,外室是小渺、小茫轮换着住,以方便在夜间照顾武念。
推着小徒弟进了她的寝室,上官澜熟门熟路的替小徒弟找了干爽的棉衣、大氅,快速的替小徒弟换掉早被雪花浸透的薄袄和斗篷。
“师傅,你也换一下吧,爹那边有衣物。”
“你不用过去,我自己去就成。你在这里将炭火升起来,将手捂捂,都凉透了。”小徒弟的身子虽然打小是用药水泡大的,怕热不怕冷,但在上官澜的认知中,一切以小心为上。
“好,那师傅快去。”
在武念亭将松木炭放在炭炉中升起火的时候,上官澜已是换了身干爽的衣物过来了。原来保镖天平早就利落的回了厚德楼取了上官澜的衣物过来。
因了炭火,房间很快便暖和起来。
上官澜仔细打量这间小巧的闺房。心中不得不感叹靖安帝对小徒弟的宠爱。看得出来,从颜色到家具的样式,这里的一切皆是以小徒弟的喜好布置的。
讨好的将上官澜拉到炭炉边坐定,武念亭亦挨坐在他身边,道:“师傅,真的是穆夫子吗?不会是他吧?”
难怪小徒弟今日购物总是心不在焉,原来她还想着昨天的事。上官澜笑道:“和我说说你们穆夫子的事吧。”
穆夫子单名一个‘易’字,现年四十有余,来合州时日不足一年。任职于琼林学堂。学堂只提供穆夫子住宿,并不提供束修。所以,穆夫子相当于是义教。然后,武念亭还专门挑拣穆夫子做的几件好人好事说予上官澜听,以证实她看到的穆夫子是个大大的好人,不会做那血腥之极的诡谲事。
将穆夫子的事简单概括一下后,武念亭道:“师傅,你看,穆夫子平时为人耿直,教书育人精精业业,又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如果真的是穆夫子,你会不会伤心、失望?”
随着上官澜的话落地,外面响起天猛的声音,“呀,穆夫子,快请进、请进。”
上官澜饶有兴趣的呶了呶唇,然后便见小徒弟一溜烟的跑出去了。他只好起身跟随。二人方出东跨院,便见他们方才议论的主要人物正被天猛迎进花厅中。
“穆夫子。”
“天珠。”穆易喜爱的唤了声武念亭后,看向紧随着武念亭而来的上官澜,揖手道:“兄台便是天珠的师傅吧,幸会、幸会。”
“穆夫子请坐。”上官澜语毕,示意天猛等人上茶。
一坐定,穆夫子便问上官澜:“贵姓?”
“免贵姓聂。”
上官澜在外不想透露真身时一般采用‘聂’姓,说是他母亲的姓氏。一如靖安帝微服在外的时候就会采用‘凤’姓。因为‘凤’姓是东傲开国大帝皇后的姓氏,这也是东傲皇室一族素来以‘龙凤’的子孙自居的原因。
闻言,穆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但很快便借着垂眸隐了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抬眸道:“前日在这豆腐铺门前亲见聂兄华佗之术、扁鹊之才,令死者回生,很是敬佩。不知聂兄师承何门?”
“家学渊源而已。”
“原来是家学。那聂兄可有将这一身惊天才识报效于国家的志向?”
“有机会当然会报效国家。”
“原来聂兄有报效国家之志,但却尚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唉,可想今上那‘不拘一格录用人才’的宏图大略又不知被哪个关卡给卡住了。天高皇帝远,管不着啊。”
“听穆兄的意思,穆兄也有报效国家的想法?”
穆易闻言,叹道:“若说原来有,如今却全没了。”
“哦?”
“早期,我也想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用一身所学之术报效国家的同时也当个为民请命、为民申冤的好官。可……次次落弟,越考越差。”
“不会呀。听小徒说,穆夫子才高学深,教书育人有方有法、有进有退,不但很得学堂学子喜欢,亦得学堂一众老夫子们的欣赏。是个真正的隐于民间的大儒。”
听闻武念亭在她师傅面前如此称赞自己,穆易有些欣慰亦有些难受,他看了武念亭一眼,道:“小孩子,虚夸了些。”
“那你现在是?”
“自从考到秀才后,再也没有进益了。不是我浮夸,若非每次科考之时主考官们欺上瞒下的太多,我当不至如此落魄。保不准早就为官,且可以和包龙图一比。”
穆易口中的‘包龙图’指的是那个日可审阳、夜可审阴的人称‘包青天’的包拯包大人。
这世上,可没几个人敢自比包拯。
上官澜不动声色,道:“看来,穆兄对断案、识案有兴趣。”
“是。”
上官澜似开玩笑又似正经道:“穆兄既对断案、识案感兴趣,偏又才高八斗怀才不遇,若哪天穆兄因为愤世嫉俗而在某地做出有损国法的事,那某地的父母官就得呜呼哀哉了。肯定没人能查得出来。”
世上知法犯法的人很多,尤以两种人最可怕,一种人会游走在法律边缘,时常钻法律的漏洞以规避自己应付的法律代价。还有一种人就是具备超强的反侦查能力,作案后让侦查人员根本没有办法查到他、抓到他。
接着,似乎觉得方才的话太过,上官澜又打哈哈道:“当然,我方才都是玩笑之谈,请穆兄不要介意。”
“哈哈”一笑,穆夫子道:“我倒欣赏聂兄这般出言不藏着揶着的人。”语毕,他引颈看了看东跨院方向,道:“我记得这家的人挺多,怎么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不见凤老爷他们?”
前面的话,师傅和穆夫子似乎都在打太极,武念亭插不上话,现在她有机会说了:“我爹、刀叔、槊叔、渺姨、茫姨他们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
穆易‘哦’了一声,看向上官澜道:“我记得你们两个是从东跨院出来的。”
“是啊,我和师傅在房中烤火来着。”
穆易再度‘哦’了一声,很是严肃的看着上官澜道:“不才虽然知道聂兄是天珠的师傅,但纵你是她的师傅,是不是也应该避些嫌。”
别说穆易这番话令上官澜出其不意,便是端茶进来的天猛亦不自觉的一个踉跄,差点便洒了托盘上的茶。
“什么避嫌?”武念亭一迳说,一迳窝到上官澜身边,和他挤在一处圈椅中,道:“他是我师傅,为什么要避嫌?”
上官澜的脸色有欣慰也有狼狈。欣慰的是小徒弟一如以往和他亲腻,狼狈的是在穆易那严肃眼光的凌迟下,他此刻恨不得将小徒弟推开。
“喝茶,喝茶。”天猛救场,笑嘻嘻的将茶一一递到穆易、上官澜面前。
“天珠,我们后日就要离开了。穆夫子好歹也教导了你几个月,你去做顿好吃的,权当是和穆夫子的告别宴。”
天色越来越晚,而渺姨、茫姨等人还没回,师傅说得也有道理。武念亭急忙从圈椅中跳下,道了声“好的,徒儿这就去。”接着又看向穆易,道:“穆夫子请稍等,这一次,定让你知道学生的手艺不是自吹自夸。”
穆易和蔼可亲的点头,笑道:“好啊。”
在武念亭忙碌着晚食的时候,花厅中陆陆续续传来穆易、上官澜二人的笑声,接着还传来古筝的声音。可见二人相谈甚欢。
天猛、天平、天满、天玄等人是调节气氛的高手,自然而然,告别宴吃得也是宾主尽欢、师生尽兴。
至宴席散去,靖安帝等人还未归。穆易只得遗憾道别。说争取凤老爷一行出合州城的时候再来送行。
上官澜说着‘好说、好说’的话,将穆易送至豆腐铺门口正准备转身进院子的时候,穆易却是说道:“我方才的话,还望聂兄听进去一二。”
“什么话?”方才说了那么多,二人只怕都已经心知肚明。只差点破的那一天。
“古人云七岁不能同席,天珠已十岁了。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学生,女孩子可不要毁在了名声上。你是她的师傅,当知这个重要性。”
一时间,上官澜只觉得有雷从头顶滚过。心中呐喊着‘她是我老婆,要你管要你管’,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是我大意了,谢穆兄指正。”
“好。告辞。”
“好走。”
靖安帝、小刀等人其实一直待在对面的厚德楼,目睹了今天的一切。靖安帝更是笑道:“临死之前吃一顿天珠做的饭,也算做了个饱死鬼,不亏,一点也不亏。”
小刀道:“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的存在就是要一众人讲规矩、安本分。若你有仇、我有恨只需来个你伤我、我杀你,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不要为他可惜了,一个将自我感觉凌驾于律法之上的人,便是有再多的才华,那也是一种灾难。”
“是。属下明白了。”
“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这两天叫澜儿就在豆腐铺休息。我在他这里享享福。每次出巡,我这个皇帝的阵仗都没他逍遥王府的嚣张,搞得我也忒没面子。”
“是。”
两日后。
天气晴朗,一连数天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化去。豆腐西施一大早便来到靖安帝所在的豆腐铺。
如果说起先她对靖安帝还有什么想头的话,今日看上官澜迎接靖安帝的阵势,她多多少少觉得她配不上靖安帝。是以只是红着眼睛欲说还休的取走了钥匙。
和左邻右舍的邻居们道别后,武念亭、靖安帝分别钻进上官澜为他们准备的大轿中。
上官澜则另坐了一顶轿子。
两顶轿子后是数辆马车,上面载满了合州特产。
一行人出城门的时候,穆易果然在那里。一众人自然又是好一番道别的话后,上官澜一行人这才出了城门。
直到看不到上官澜等人的轿子,穆易才转身。离去前,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城楼,城楼上,合州知府于文浩亦是看着上官澜等人远去的轿子默不作声。
穆易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合州。
夜色降临。
因还有少数积雪未化的原因,就算没有月亮,因了雪的反光,周围一切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飞檐走阁、精雕细刻的一处三进宅院,正门挂着‘于府’字样。这里便是合州知府于文浩的府邸了。
两道白影同时跃进于府,欣长的白色身影几近是抱着那矮胖的白色身影跃进于府的。只到这个时候,矮胖的白色身影才嘟着嘴道:“师傅,天珠真的要减肥了,减肥后学轻功,以后自己翻墙入室,便不劳烦师傅了。”
上官澜随口答应了她会带着她破案,不想今夜就逃不脱,在她死磨烂缠之下,他不得不带了她来。要不然,她趁靖安帝一个不注意溜了,那后果更严重。
“还有啊,穆夫子说我十岁了,和你在一处要避嫌。”
难道这就是这段时日这一路上她总是溺在靖安帝身边,少有和他接触的原因。念及此,上官澜有些懊恼,伸手拍向小徒弟的脑袋,道:“避嫌你个头。”
“师傅,你居然暴粗话。”
“还想不想跟着的。”
“想想想。”
“想就闭嘴。”
武念亭急忙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整个人窝在上官澜怀中,讨好的看着上官澜笑。
好气又好笑中,上官澜再度抱紧小徒弟,重新跃上另外的围院,几个起伏后,和小徒弟隐身在一处铺有薄雪的假山之后。
假山的正对面方向就是于文浩的主寝楼。
担心小徒弟冻着,上官澜尽量让小徒弟窝在怀中,然后将雪狐茸大氅将她裹得紧紧的。不仔细看,只当他们二人也是假山上铺的雪而已。
“师傅,穆夫子真的会来吗?”
“天猛盯着他,知道他递了辞呈,应该是为逃出合州做打算。逃出合州前,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于文浩。”
“穆夫子对师傅起疑了吗?”
“那天的谈话,他屡次试探我,我也屡次警告他。所以起初,他肯定将我当做朝庭派下来查案的钦差了,然后故意找借口要去城门口送我。见我确实走了他才放心,想着也许我不是钦差,只是一个寻找小徒弟的师傅而已。但是,他这种人,做事讲究的是谨慎小心,无论我是不是钦差,他都得尽快将未尽的事办了再离开。”
“可是,伤槊叔的人脸上受过伤,穆夫子脸上没伤。”
“也许,你看到的穆夫子不是真正的穆夫子。”
武念亭吃了一惊,道:“师傅你是说穆夫子他戴了皮面具?”
“是。这也是他明明被小槊伤及脸部但因有面具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伤口的原因。”
“师傅从哪看出来的?”
“看他皮面具长相确实是四十左右。但看他的身姿、手掌骨骼、笑时露的牙齿就泄露了他的真实年龄。如果我没估错,他最多二十左右。”
他们二人也就那天才见一面,不想谈话中师傅就能发现这么多疑点。而她和穆夫子相处半年有余,却是什么都没发现。这样说起来,她要想跟师傅学得真本领,这到哪天才是个头啊。武念亭有些嫉妒师傅的才华,咕嘟道:“也许是他保养得好。”
“保养也得看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比如说靖安帝、我父王,他们二人因保养得好,四十的人看着像二十多的人就说得过去。但你的穆夫子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怀才不遇、屡试不第,在这种种连番打击之下,他应该未老先衰才是。可是,他没未老先衰也便罢了,居然还返老还童,这就说不过去了。”
“也许穆夫子本就二十多岁,只是看着老而已。你不也说他怀才不遇应该未老先衰吗,所以,他显老。”
轻弹了弹小徒弟的额头,上官澜道:“不要忘了,是你告诉我你的穆夫子四十有余的。”
“那是学堂的档案记录中记载的。”
“如果你的穆夫子果然是显老,那他为什么要虚报自己四十有余而不报自己的实际年纪呢?”
是啊,左右都说不通。那说明穆夫子果然有问题。
“你再想想,穆易、穆易二字合起来,是个什么字?”
武念亭在手心写写划划,突低声叫起来,“杨”字。不过是‘穆’通‘木’而已。
“如果我没算错。这个穆易应该就是那个‘百万银票案’中那个杨老板的儿子。十年前他不但没病死,而且得了什么机缘,不但顺利长大,更查出了他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其实,那天他和为师的一番谈话就透露了许多。比如说,起初他也想通过科举进身官场好为父申冤,但偏偏因屡试不弟,他对官府失望,于是再也没将为父申冤的事寄托在官府手上,决定自己亲手处置当年共同谋害了他父亲的人。”
“可是师傅,如果真是穆夫子,如果他真是杨家的后代,他就有些可怜了。”
轻叹一声,上官澜道:“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这种权利不允许任何人剥夺。就算于文浩再有错,就算穆易再报仇心切,这些都不能只用个人恩怨来解决。否则,国家律法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你的穆夫子确实是个人才,但却是一个孤芳自赏的人才,他太相信自己的实力而忽视了团体的力量。他因个人恩怨而对整个国家失望。这样的人,今天只是为自己报仇,它日他会把自己当主宰般的为他人报仇,一旦次次成功,他的心会越来越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到时候想着自我主宰天下那天下不就一片澄澈吗,于是更大的灾难就会来临。”
主宰天下,那就是战争吧。“师傅,没这么严重吧。”
“他现在都已经觉得包公爷都比不上他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人的侥幸心也是无穷的,人的贪欲亦是无穷的,这就是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你看,江州死者和湖州死者两个案子中间的时间隔了一年,而湖州死者和他杀于文浩的时间间隔却是一年不到。也就是说,第一次杀人后他怕了,足足一年后才再次出手。可第二次出手的再度成功令他的胆量涨了不少,是以才在不到一年的功夫就第三次动了手。如果这凶案中还有第四人、第五人,那他们被害、遇害的时间就会越来越短,只因他的胆量越来越粗。而每杀一次人,他的手段会较上一次更加高明,越发能顺利逃脱当地官府的追捕。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所以,这种人再无辜,也不可饶恕。”
“穆夫子非得死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见小徒弟脸露不忍,上官澜又道:“天珠,记住师傅今天和你说的话,事情一旦发生,当断不断、必成祸患。你瞧瞧,你原来不就做得很好吗?之于奕真,你毫不犹豫戳穿他的同时要拉他去刑部告状。之于那方姓姐妹,你毫不犹豫的道破了她们的阴谋使得她们羞愧逃走。你想想啊,如果对于奕真的事你没有当断则断,那奕真后来是不是更会说些什么林家独霸朝纲的话。而那对方姓姐妹,也许她们的诡计就得逞了,或许现在林府因了这对姐妹正闹得不可开交。”
知道师傅是用龙奕真驾马车在大街上摆阔差点撞了林璇的事和方家姐妹不知羞耻的想拱进林府的事教育她。
可是,无论是龙奕真还是方家姐妹,那个时候她和他们多没什么交集,她对他们没什么感情,自然而然便出手置他们无回手的余地。但穆夫子教导了她半年有余,多多少少她是有些敬慕穆夫子的。
武念亭思绪间,只听她师傅又道:“再说,这世上何谓好、何谓坏?何谓黑、何为白?起初,奕真之于你而言就是个纨绔,但现在奕真和你是生死可交的朋友。穆夫子呢,起初之于你而言是个教书育人精精业业、接济贫困不计得失的好夫子,但你又何曾想到他会是个杀人犯?所以,无论黑白、好坏,除了眼见为实外,还得依心而定,切记万事不可只看表面现象,一定要看准内在。”
“嗯,徒儿受教了。不管是谁,无论他做了什么,就该为他做的事负责。穆夫子亦是如此。一如师傅所言,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他不能无端判决他人的生死。他父亲当年被人判了生死,他有恨可以理解,但却不应该杀人解恨。若杀了,那被他所杀之人的后代是不是又可以来杀他以报仇解恨呢。这样杀来杀去何时才是尽头。”
“是,这就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因抱得紧,二人凑得近,武念亭抬眼间觉得师傅的皮肤闪着光。如果说她王爷伯伯的皮肤白得赛瓷器,那她师傅白得似瓷器的皮肤中则透着一点红,有点像春天的桃花,是那种淡白中透着一点粉红的桃花,对了,像桃花,色泽极美。
“师傅,有没有人说你的皮肤像桃花。”武念亭一迳说,一迳伸手揉着上官澜的下颌,又道:“这手感也比太子哥哥的好许多。”
这算是调戏吗?调戏吗?上官澜从震惊、呆滞到愤懑。压低声音怒道:“以后,不许摸你的太子哥哥。”
“为什么?哦……避嫌。那……师傅,你呢,也要避嫌吗?”
上官澜正准备再说一句‘避嫌你个头’的时候,耳尖的听到风过的声音。他急忙伸手捂住小徒弟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武念亭明白,急忙点头,趴下,紧帖着假山。
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似幽灵般从假山前掠过。很快便出现在于文浩的主寝前站定。
一袭黑衣,在薄雪之地上显得极突兀。
从他入院的轻功来看,功夫不错。从身形上来看,确实和穆夫子一般无二。武念亭心中不仅叹了口气。
然后,黑衣人在主寝楼站了会子后,跃身飞上二楼,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将窗糊纸戳了个洞。紧接着吹了吹竹筒。
半晌,黑衣人打开窗子,跳进房中。
“师傅,我们还要等?”
“嗯,别说话。”上官澜早得天猛通知,穆易将皂角粉、朱砂等物涂抹在了不远处的包公祠中那泥塑的包公身上,所以这里将不会是命案发生地,也就是说于文浩不会死在此处。
自从师傅为她申冤后,她相当的崇拜师傅。所以,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师傅要她不说话,她就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寝楼。
不一时,黑衣人拎了个人出来,一路飞驰而去。
上官澜急忙抱紧小徒弟,小心翼翼的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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