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迷薇的确应该感觉到。
为什么周予明会喜欢她?国卿也替她提过这个疑问,国卿还说,他一定很久就开始注意你了。
竟一语成谶。
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而是她曾记得,在那个噩梦般不堪回顾的一夜,她半昏半醒间,在夜色的微光里仿佛看到那张,熟悉之极的脸。
就算在当年,她也是至高无上地爱慕敬仰着这个人的啊。
她以为是慌乱中的错觉,甚至鼻酸地有一些愧疚。
为什么会把那样的人,跟周予明牵扯在一起。
泪又涌了出来,傅迷薇吸吸鼻子。
国卿困惑地取了面纸递给她:“怎么又哭了?”
傅迷薇喃喃说:“我只是觉着,人活着,真没意思。”
国卿吓了一跳:“胡说什么!”
傅迷薇眨了眨眼,心中一片白茫茫,像是雪,冷而孤寂,毫无希望。
希望或许仍在,就在远方,像是想得到摸不着的遥远夜空里的星星。
可是现在她所见,连唯一的一点微光都要隐没。
卫斯闲走了进来,见两人的手交握,他默不做声站到床的另一侧:“现在觉得怎么样?”
傅迷薇抬眸看他:“没事,你怎么……会在?”
卫斯闲沉默:“你去那个茶楼干什么,见谁了?”
国卿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这里,就也看傅迷薇。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躲闪的神色,然后轻声说:“没有谁……”
国卿见她明明故意隐瞒,焦急地叫:“薇薇姐!”
卫斯闲却笑了笑:“行,那就当我没问,对了,医生说让你住院观察两天,这两天就什么也别想了……可是我有件事不明白……”
傅迷薇跟国卿一起看他,卫斯闲微微皱眉:“医生说你低血压又贫血,还疲劳过度,是什么意思?跟我分手后,怎么就变得这样了?”
傅迷薇愣了愣,垂了眼皮:“大概是前阵子拍戏有点累吧。没什么大不了。”
卫斯闲看着她淡淡的样子,想到在茶楼门口将她抱住时候,她苍白的像是被折断了的花,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而他的心好像都要爆炸起来,那一刻她是昏厥,却差点把他彻底吓死。
最终却仍是笑了笑:“如果还这样儿,干脆还是回来吧,我再怎么不好,也不会让你的健康出现问题。”
国卿虽然也有点苟同,但对卫斯闲这人却无法赞许:“你怎么不说,起初薇薇姐伤心就是因为你的事儿啊?”
傅迷薇苦笑:“国卿……”
卫斯闲看看她,又看国卿,好整以暇地:“是啊,我还以为会有人当机立断接手呢,真让我失望。”
国卿歪头:“你失望什么?”
卫斯闲似冷非冷地笑:“我跟薇薇分手后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活生生给放过去,却让不知从哪里来的角色抢了先,亏我之前对你还略有几分欣赏,现在看来真是……”
国卿气得拧眉:“你……”
卫斯闲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你要知道抢先的那个人……”
国卿正要冲口而出,傅迷薇及时地叫了声:“国卿!”
国卿戛然而止,回头看看傅迷薇,又转回来看卫斯闲,望着卫斯闲的神情:“好哇,你故意的想诈我?”卫斯闲摆明激将法,要让他说出傅迷薇喜欢的那人是谁。
卫斯闲心中大为惋惜,只差一步,就会知道那个神秘人身份,他只好若无其事地笑:“什么炸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是你怎么不说下去了?”他居然还狼心不灭。
国卿看着他泰然自若一脸无辜的样子,简直匪夷所思:“我的天,卫少爷,你不进演艺圈真是我国娱乐界的一大损失啊,您要是进圈了,只怕我们这帮人都没饭吃了。”
卫斯闲笑得人畜无害。国卿却不敢再跟他说话,万一不小心给他套了话去呢?
幸好卫斯闲只呆了一会儿:“薇薇,公司里有点事,我现在不能在这儿……”
傅迷薇抬头:“啊,麻烦你了,你快去忙吧。”
他听到“麻烦”两个字,眉头又皱了皱:“我处理完了后立刻就会过来,你好好休息……嗯还有,不管那个人是谁,总之不是他也好。”
最后他看了国卿一眼,似笑非笑。
“呸,老子比你们谁都可靠。赶紧请把您。”国卿闭嘴,很想即刻踢他出去。
卫斯闲走到门口,忽然停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傅迷薇:“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国卿嗤之以鼻:“会吟诗了不起啊,显摆什么,老子不知道。”
傅迷薇目光闪了闪,轻声接了:“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转过头去。
卫斯闲点点头,一笑,转身离开。
国卿莫名其妙又大吃干醋:“什么意思啊,你们俩对暗号呢?不行薇薇姐,咱们之间也得有个暗号……你说什么好呢?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傅迷薇忍不住笑:“行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卫斯闲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站在傅迷薇病房的旁边。
卫斯闲扫了一眼,心里有些惊讶。
这个人打扮的看似一般,面孔也是,普普通通,就如个平常民众,但是这段日子在公司里进出,让卫斯闲对这种气质的人,很不陌生。
这种人多是退下来的专业人士,堪称业内顶尖的精锐,通常以异常高额的价格受聘于各大企业财团做保全,亦或者……
卫斯闲看过去的刹那,那人立刻就有所察觉,顿时转过头来,目光格外犀利。
眼神相对,卫斯闲验证了自己心头所想,微微一怔之下,他索性迈步往前。
那人察觉他的意图,眼皮微垂,像是在犹豫,最终却没动。
卫斯闲走到他的跟前:“您是?”
那人这才抬眼,笑容很淡定,看不出丝毫破绽:“您好,是卫先生吧,我是傅小姐的司机,您可以叫我老张。”
卫斯闲心头咯噔一声,重新将张司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老张是傅迷薇的司机,那么能聘得起老张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跟傅迷薇这次晕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