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就撕下了窗户上的黄纸符箓。
打开了别墅里的窗户,外头的雨丝登时就斜飘进来了。
幽冷的风也从外头吹进来,那只白衣女鬼只是警惕的从窗户的缝隙看进来,似乎不敢相信我把窗子打开了。
“你不是想进来吗?进来吧,别在外头冻感冒了。”我其实是故意逗趣女鬼,身为灵体它怎么可能感冒。
搂着宝宝,我脱了脚上的拖鞋,便踩上了书房的小床。
轻轻拉下被子,盖住了胸前,给宝宝喂奶。
宝宝一开始还挺害怕的,身子瑟瑟的发着抖,可能是因为太饿了吧,张嘴就一直喝个不停。
我的头脑不是那么的清晰,却一点也不害怕这只诡异的女鬼。我只是好奇,它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它的身子迅捷的如同闪电一般,登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可我身上本身就有纯阳的天罡正气保护,它那双冷冰冰湿漉漉的手还没有碰到我脖子上上的肌肤,就被灼伤的皮开肉绽的。
*的肌肤崩裂开来,就好像遇到大火的灼烧一般。
这东西也不全然是傻子,急忙想缩回手去,却被我轻轻的扼住了手腕,“姐们,你不是想掐死我吗?怎么又后悔了,你以为你和我有着一样的脸庞,我就会手下留情了吗?”
说完之后,又轻轻的松开了这只鬼魅的手腕。
手臂居然有一种刺麻的感觉,抬手看了一下掌心,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恙”在上面。
这块“恙”的阴气很重,在手中会不断的扩散,如果我现在有北斗玄鱼。那么就可以立刻用掌心符除秽咒立刻清洗掉这些“恙”,可惜唐俊手中的北斗玄鱼,和我手中的北斗玄鱼。
自上次我昏睡,进入时间盒子,就失踪了。
否则现在也不会一下子陷入了被动,身子愈发的麻痹,能够操纵符箓的力量也在越变越小了。
就见到这个女子湿漉漉的周身,突然就萦绕了几只黑色的蝴蝶。
蝴蝶落在它的肩膀上,发丝之上,顿时让这个女子多了几分邪异和诡谲的气息。看来这东西今天晚上,是杀定了我了。
刚才它从窗外进来,明明没有蝴蝶的。
现在飞来的蝴蝶是哪儿来的?
难道是从这个女子身上飞出来的,还是说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本身就是一只可怕的蝴蝶?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如同过电一般闪过,几张强力攻击的符箓已经被我攥在手里,只等一击击溃这个鬼玩意。
就见它以为我完全受到了控制,操纵的那两三只蝴蝶,就往我还在吃奶的宝宝身上扑。
宝宝身子一紧,“妈妈,我害怕。”
随着宝宝害怕的声音落地,门外就站着一个黑发飘逸的少年,他手中握着一把玉质的宝剑。
脚尖点地就飞冲过来,声音冰冷如冰锥,刺人心魄,“敢伤我麟儿,我要把你切成以一块一块的,泡在粪坑里……”
我靠!
这孩子这番话,是从哪儿学的?
什么还要把灵体泡在粪坑里,人的秽物那可是至阳至阴之物,任何灵体泡在里面都会受到伤害吧?
所以说被鬼追,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拉一泡屎。
偏在这时候,那个女子猛然的转头了,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瑾瑜,“瑾瑜,是妈妈,你要杀了妈妈吗?”
“你是妈妈?”瑾瑜冷冰的问了一句。
那女子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瑾瑜,“我是唐鸢,我是瑾瑜的妈妈!你们难道都不认识我了吗……”
“哼,我的妈妈只有小七一个,你算个屁。”瑾瑜的双脚已经踩到了我的被褥上,手中的玉质剑毫不留情的就劈到了这个女人的脑门上。
这一下,竟然将那只灵体斩成了两半。
那柄玉质的剑我在别墅下的墓室中的随葬品里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瑾瑜的手中。更没想到是,在这个凶灵自称自己是唐鸢的时候。
被瑾瑜一剑,就切的爽歪歪了。
原本以为它会就此飞灰湮灭,没想到居然在一瞬间整个灵体犹如爆炸的星球一般。各种器官内脏从体内飞溅出来,最后化成了黑色的蝴蝶。
那些蝴蝶数量太多了,在我们面前拼命的煽动翅膀,直接就形成了飞旋的气流。分别就朝我和瑾瑜飞过来,瑾瑜因为是灵体,周身护体的都是普通的阴煞之气。
再加上他为了救人,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小小的身板顿时就被这些恶念堆积成的蝴蝶包裹住整个身子,蝴蝶将他身子覆盖住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也如同爆开了一样。
丝毫不再做任何保留,手里预备出击的几道攻击符箓被我揉成了团。
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特别用回形针别住的符箓,随手就把符箓上的回形针抽调。符箓顿时发出了火一样的光芒,利用两根手指头的力道甩出去。
顷刻间,便如化作一头火凤,冲破了飞到我面前的小股黑色蝴蝶。
然后,就围绕着瑾瑜的周身转了一圈,将瑾瑜身上的黑色蝴蝶通通都化作了灰飞。这符箓是唐家秘术中的杀咒,平时因为力道太强。
必须用东西镇住,所以我才别了一个带有封印的回形针。
前几天养病闲来无事画的落日熔金符,就为了在幽都能有不时之需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没想到,今天拿来消灭蝴蝶了。
蝴蝶消散干净了之后,瑾瑜的染上“恙”的身子,也虚弱的栽倒在床上。
我急忙上去搂住他幼小的身子,他十分的虚弱,却还想挣脱我的怀抱,“快松开我,我身上有恙,会传染给你和麟儿的。”
“麟儿不怕传染,麟儿只要哥哥。”麟儿刚才被女鬼吓了个半死,这时候却探出了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对瑾瑜说着。
因为宝宝和瑾瑜都很轻,我一手搂着一个打着赤脚就带去了二楼的浴室。
打开浴缸里的热水,我先将瑾瑜身上的衣物轻轻的解开,把他虚弱的身子放进温热的水中。
浴池中蕴气缭绕,其实我并不怎么看的清楚*的他的小身板。
他羞红了连看着我,“我刚才杀了我生身母亲,妈妈,我……我有点害怕。”
“你大可不必害怕,她不是你母亲,只是普通的游魂野鬼。”我低眉翻开了宝宝的手掌心看了几眼,他傍晚被地狱蝴蝶咬伤的伤口虽小,却依然还在。
伤口上黑色的“恙”依旧在扩散着,如果再不将黑气洗涤干净,就会有性命危险。我将宝宝身上穿的小衣服也脱掉,放进了瑾瑜的怀中。
瑾瑜也翻开宝宝的小手,看到他手上的“恙”直皱眉头,“不可能,她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间怎么可能再有……如此相似的魂魄。”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杀的绝非你的生身母亲。”我低声的安慰了一声瑾瑜,便起身打开面盆的水阀。
里头的温水流出,我用这水洗濯着手上的秽物。
透过蒙上一层雾气的镜子,看到了瑾瑜给宝宝洗澡的轮廓,宝宝的小下巴靠着瑾瑜瘦弱的肩膀,舒服的闭着眼睛。
“麟儿,你今天怎么会撒谎骗人呢?诬陷那个姓简的活人……”瑾瑜淡声问着和他一起泡在热水里的宝宝。
宝宝睁开了一只眼睛,郁闷的说道:“谁让他以前欺负妈妈了,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再看见这个讨厌鬼。”
“不过,爸爸对他们一家很好呢。你这么任性,可是会惹的爸爸不高兴呢。”瑾瑜若有所思的说着,手指头勾了勾宝宝的下巴。
瑾瑜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要不了几年就会成年。
我呆在浴室里自然是不好的,洗干净手上的“恙”,便推开浴室的门出去。拉开这间浴室外面的卧室的窗帘,外头依旧是大雨瓢泼。
就跟老天爷得了尿毒症一样,一尿就是个没完。
路灯的灯光都让这迷蒙的雨水给遮蔽了,我刚才被蝴蝶的口器蛰了一下,整个人都很困倦。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雨景,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左右两边一边睡着麟儿,一边睡着瑾瑜。两个小家伙都闭着眼睛安眠着,让人觉得心头被填的满满的。
只是额头上滚烫,整个人也混混沉沉的。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然是又发烧了,最近可真是多灾多难。我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不停的发烧,嗓子里干干的,都快喷出火了。
瑾瑜比其他的普通的孩子,要警觉的多,他立刻就醒了。
伸手就用冰凉的手指头触摸在我的额头上,眼中是一派的担忧,“好烫,妈妈,你生病了。我……我去给你找药来……”
他光着小脚丫子,穿着小熊睡衣就往外面跑。
迎头就撞上一堵比他大好几倍的肉墙,那一下是撞的眼冒金星,却是一把抱住了那堵肉墙的腰,“爸爸,妈妈生病了。”
撒娇的样子,都快把人融化了。
凌翊掰开他搂住自己腰部的手,走到了床边,轻轻的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的确是生病了,看来昨晚上真的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紫幽无聊的恶作剧。”我伸手摸了摸宝宝熟睡的侧脸,有些郁闷的说道,“又病了,这样又不能用母乳喂养宝宝了。”
“还想着这个小混蛋呢,瑾瑜,抱着他去自己房间。然后,把退热贴拿来。”凌翊坐到了床边,单手掌控住我的上半身,将我的身子扶着靠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和我一块躺在床上,身手把被子拉到我胸口盖上,“昨晚发生了什么,说给相公听听。”
其实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严重,只是一个来恶作剧的女鬼,只是一点比较奇怪。她的外貌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样,还自称自己是唐鸢。
还有我这病,一般感冒发烧是邪风入体。
我是唐门后人,本该极少受到邪气滋扰,这样的病更不容轻易得上。虽然生病是人之常情,但是唐家后人经常生病,也许真的是非毒魄出现了问题。
凌翊听到这里,将我的身子圈的更紧了,下巴靠在我的肩头,“说说看你的想法,为什么会有一只和你长得一样的鬼魂出现。”
“她一定不是唐鸢,哪怕她自称唐鸢,但是唐家血脉我还不至于混淆。”我低声回答着,感觉说每一个字,嗓子眼都有一把利刃在割着。
说了没几个字,便用力咳嗽了几声。
凌翊的手指头在我的脉搏上摸了几下,眉头明明皱了一下,却还是对我温笑了一下,“继续说……”
“那么……咳咳咳,只有一种说法,它应该只是长得像。也许是因为整容……”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易凌轩说,理论上他可以整。”
“是啊,理论上,他可以整。”凌翊的手指头轻轻的弹着被褥,唇边吻了一下我的侧脸,“那么就有了答案,易凌轩也许是敌非友呢。”
“怎么可能?”我吃了一惊,“他还救过我,还救过很多人,安北、我爸爸……怎么……怎么可能……”
凌翊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语气轻佻充满了诱惑力,“怎么不可能?我说过假的易凌轩,一定会以某种方式自己作死,他现在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呢。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谁也逃脱不了……呢……”
真是晴天一道炸雷劈下来,凌翊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
唯有这一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觉得耳朵边上轰隆隆的耳鸣着,回过身子害怕的搂住凌翊,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凌翊的判断是错误的,易凌轩他是好人,绝不会做任何伤害我们大家的事情。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可自拔的,将他当做了最亲密的朋友。
凌翊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也紧紧的搂住了我,低声的向我道歉道:“真的很抱歉小丫头,昨天晚上没能陪在你身边。”
“这都是小事,它并不厉害,是我的非毒魄出了问题。”我清楚自己免疫系统之上的变化,却不知道这种变化的成因。
这一病就是三天,三天之后病情稍微好转。
但是,依旧是没有痊愈,连君宸的私人医生来看过。给我挂了吊水,医生也怕我一个人挂水无聊,还打开了电视让我看。
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我市出现了大量黑色凤尾蝶的踪迹,据悉这种蝴蝶喜好温暖。只有春夏才能看见,没想到会在秋冬两季也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画面跳转到了明媚的阳光下,梧桐落叶纷纷。
无数美丽绝伦的黑色蝴蝶就好像穿着晚礼服一样,成群结队,犹如密网编织一般的在城市公园里飞舞着。
引来了无数游人的围观,就在草丛里还躺着一具女性尸体。
尸身上一块又一块,如同奶牛一般,间隔的布满了黑色的恙,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些蝶,终于适应了阳间的阳光和雨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