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说完。
“碰!”一声巨响,方左一的脑袋瓜子就如同烂西瓜一样,被子弹给射穿了。血从太阳穴上涌出来,方左一的身子足足抽搐了有四五秒,才从那个耳朵受伤的医生的身上滑下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吓得尿裤子了,瘫坐在了地上。
连君宸一下就怒了,沉声冷道:“谁让你杀他了?”
那个小警员低着头,一脸犯错的样子。
旁边年长的几个警员就急忙出来打圆场,说这个小警员刚来警局实习,还不懂规矩。况且刚才歹徒的的确有过激的杀人举动,这个小警员杀人属于解救人质,是符合规定的。
这番话把我弄的郁闷了,人都死了,再怪那个警员也没用了,愣是让我像雕像一样呆呆的看着方左一倒在地上的死尸没了言语。
连君宸遇到这种打官腔的圆滑人士,估计也是没法对付,和我一样沉着脸不说话。
事情最后演变成了警方的人抬着方左一的尸身,上了警车回去。来的救护车没把方左一拉走,倒是把那个掉了耳朵的医生送回去急救。
人都走光了,我虽然很郁闷心里掌握着秘密的方左一的死亡。可是我真的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和连君宸交代一声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回到卧室,我在浴室洗个了澡,把身上的血衣都脱掉。
衣服从身上脱下来,还有点艰难。身上的血液和衣服都黏在了一起,费了老大劲才弄下来。打开了浴室的莲蓬头,情绪有些低落的洗着澡,双目看着雾气蒙蒙的镜子里的自己的轮廓。
这个过程,我足足愣了有十多分钟,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一幕幕的重现。
方左一让自己儿子的婴灵去杀宋晴,应该是惧怕宋晴阴阳先生的本领。而我不过是半桶水,到没什么可怕的。
南宫家的那些道士,又留在了十字路口抓鬼。
只是在这之后,太多蹊跷的事情在同一时间发生,方左一让婴灵去杀宋晴的时候,连家的道士留在了十字路口捉鬼,一个都没在。
只留一些只会念经,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
就连家里的保镖,都只剩下刘大能。
这才给了方左一最佳的行凶时间,也让连君宸失去了一切的保护。方左一甚至知道,太白大人的血能保护我和连君宸不受梦境干扰,居然还提前用三棱刀把太白大人宰了。
如此缜密的谋划,让人觉得丝丝入扣,难以理清头绪。
有些问题真是越想越累,长时间没有得到很好地休息,身子到了过度疲劳的临界点,困意袭来,让我站着都可以睡着。
可是我却知道我不能睡,一睡着,就得和梦中的那个白衣少年见面。
还要在玄灯村,嫁给那个纸人的狗儿子。
虽然不知不道,这样的坚持,还能坚持多久。人是不可能不睡觉的,每次发困只能告诉自己,能坚持一秒就是一秒。
洗完了澡,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倒是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我用遥控打开了看电视,电视上正报道着今天下午那场三连撞的车祸。
现场的地上都是血,看的人眼晕,我难受之下又把遥控关了。
我真想把自己关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使得自己不再去面对那些血腥的事情。我的个性里本来就有一种喜欢逃避的,懦弱的因子在身上。
如果不是凌翊闯入我的生命,我根本无法坚定了内心,面对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扣扣扣……”门口似乎有人敲门。
我躺在床上,根本就懒得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好像随时都飘在云上一样,随口拖长音说道:“进来。”
“苏芒,是我,我来了。”那个声音是刘大能憨厚的声音。
我身子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刘大能,你……你没事了……让我看看你的脖子。对了,宋晴呢?她人呢?”
看到刘大能还活着,我心底无比的激动,竟然还有些许的感激鸷月。
“什么宋晴啊,是你那个闺蜜吗?我没看见他啊……我醒过来就来找你了,我过来就想问你。”他单膝跪在了我身边的床路上,俯下了身子,小声的在我耳边问道,“我想问你,为什么我脖子上的脑袋还在。”
我一愣,刘大能居然不认识宋晴。
之前还是宋晴把他喊来,帮忙对付变态行凶的方左一的,他居然还不认识宋晴。不过那么短的事情,要想认识一个人也不同意。
刘大能问我的问题,我不能回答他。
我总不能告诉他,鸷月用他下辈子不得好死,换的他现在起死回生,只能关心的问他:“醒过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你……你只是脖子有点受伤。”
“屁,老子……老子明明记得老子脑袋和脖子分家了。”刘大能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然后抬起脑袋指着自己白皙的脖子对我说,“你他妈看看,苏芒,你看看。是不是有一条参差不齐的血线,这就是三棱刀割的。我现在脖子还算着呢,你别瞒着我了,我现在是不是僵尸变得了?”
我的天啊!
刘大能的脑洞比我的还要大……
我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刘大能白皙的脖子,的确在以前脑袋和脖子接口的位置,有一条浅浅的血线。
不过由此却可见,那鸷月办事还是靠谱的。
他的脑袋和脖子简直是无缝贴合,一点偏差都没有。要是换成我,我即便具备了一定的解剖行医资格,可我对待的是尸体啊。
我们专业并不需要太过精细,说实话,我不能保证能我自己来,能把他的脑袋和脖子放的这么完美。让脖子和脑袋做到了无缝链接,而且没有丝毫的偏差。
想想看,鸷月应该是处女座的才对。
我没法回答刘大能这么高能的问题,故意装这不耐烦的样子,训了刘大能,“既然活了,你还计较怎么活的啊?好好珍惜生命才是,你是不是僵尸,你可以自己摸摸脉搏。看看有没有心跳啊,这种问题都来烦我。”
“也对哦……活了就好。”刘大能摸完自己的脉搏,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是个曼妙高挑的身影,那个女孩脸上微红,眼眶都湿润了,“你刚醒瞎跑什么呢。我……我上个厕所你就没了,吓了我一跳呢。”
宋晴找不到刘大能的时候,那个着急的样子好像快要哭了,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她担心刘大能我是理解的,毕竟起死回生这种事,在现实中很少见。她大概也是怕中间出了差错,刘大能没有活过来,所以一时之间没找到他的人影,才会这样的着急。
“你就是大美女宋晴吧,我……我是刘大能,人称江城吴彦祖……虽然我长的像吴彦祖,但是却很平易近人。我要知道是美女你照顾我,我绝对不会跑出来,让你担心的。”那刘大能手都没洗就跑我房间里了,他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然后,还伸出了他那只沾满了血痂的手要和宋晴的手握在一起。
宋晴眼泪才刚从眼眶里掉出一滴来,听到一句江城吴彦祖,彻底傻眼了。她审视着搞怪的刘大能,半晌才“扑哧”一笑,“我是宋晴……那个……我怎么觉得您……您不像吴彦祖啊?”
“你说不像就不像呗,从今以后以后不管谁说我像吴彦祖,我都不会承认的。”那江城吴彦祖刘大能就这么傻里傻气的继续挠头。
我都傻掉了,刘大能以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怎么一见到宋晴,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
宋晴又被刘大能的反应,弄的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催促他说:“你还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之前伤的那么重,先看看……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伤需要治疗。”
那刘大能跑的速度就跟猴子似的,动作轻盈有力,哪里像需要治疗的样子。
如果一定要治疗,那就是他的脑子需要治疗。
看看他见到宋晴以后的样子,就跟烧短路的电灯泡一样,还江城吴彦祖呢。他说自己像吴彦祖,那吴彦祖的粉丝认吗?
宋晴送刘大能回了卧室,就过来陪我。
顺便和我一起研究,她记在a4纸上的内容。那上面写得其实就是三部分内容,一为画符咒的诀窍,二为催动符咒要用的几种道家真言,三为机关风水之术。
就那些让我最头疼的是“什么山川聚气,河脉藏风,洪荒宇宙万物本源……”就这玩意,我一点风水基础都没有。看的真是云里雾里的,加上a4纸很小,这方面的知识应该是精简版的。
关键还是要看老爷子给我发的pdf,如果这个pdf里面有这些以前阴派人关于机关藏穴,风水易术的事情。我可以慢慢找机会钻研,不会的也同样和老爷子讨教。
我缺乏睡眠,只是把催动符咒的几种道家真言狠狠的熟读。还没等我完全背下来,脑子就跟生锈的机器一样,又开始嗡嗡作响,弄得眼前都有重影了。
到了后来,那纸上密密麻麻和蚂蚁一样的字,我一个也看不进去。
只能摇了摇头,低声对宋晴说:“以后再看吧,有点头疼。”
宋晴见我真的是疲惫到了极点,根本不适合接纳新知识,也就没有强迫我,安静的陪在我的身边。
我进入了一个意识有些模糊的状态,但依旧还是记着南宫池墨的事情,揉了揉太阳穴,问宋晴,“之前问你南宫池墨的寿命,你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是什么意思?”
“苏芒果,你是白痴吗?自己都要死了还记着那个死小鬼的死活,你和他很熟吗?”宋晴反问我一句,她其实最清楚我。我和南宫池墨认识并不久,第一次见面宋晴也在场。
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南宫池墨对我来说的重要性,在此刻已经不能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宋晴讨了个没趣,只好软语告诉我实话:“恩好吧,我告诉你那小鬼的寿命好了。否则以你的个性,肯定是会恨上我的。那小鬼还能活三个月,爷爷说,还不如……还不如随他去。别去招惹鬼神了,他五弊三缺当中,缺的是命,注定活不过十八岁。”
之前说过,五弊三缺,无非鳏寡孤独残,无非钱权命。
一个人占全了,除非造了天大的孽,否则几乎是不可能都占全的。像修道之人,卜卦算命之人一般来说,在五弊三缺中占一样就够呛了。
命格中损命,活不过十八岁。
我听得心里有些心酸,难怪他愿拿阳寿去换召唤幽都守卫的机会,原来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才会对自己的死亡,那样的淡漠。
我问宋晴,“是不是即便这次让他逃过了五脏俱损的命运,到了十八岁,他……他依旧会面对自己的生死劫?”
“那当然,五弊三缺的命格没人逃得过。”宋晴低声说着,她的声音在颤抖,似乎也在害怕。
我说:“那你爷爷呢?你爷爷也是修道之人,也……也应该是五弊三缺之命吧?”
她的身子明显一颤,然后低垂了头颅,“爷爷的缺的,一般人看不见……可能就是钱权之类的吧。爷爷一生两袖清风,从来没有和这两个东西沾边过。”
我想了想,才问道:“五弊三缺有破解之法吗?”
“你在开玩笑嘛?人的命格就是天命,哪有逆天改命一说……”宋晴不可置信的说着。
我却摇了摇头,“人能逆天改命。”
我的命格就是被凌翊修改过了,才在儿时逃过一劫,被现在的养父养母手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脑子里就来了精神,好像从来都没有疲惫过一样。
a4纸上的内容被我又重新打开看过,那些东西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竟然催促着我去一遍一遍的记下上面的内容。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晴已经困得不行了,却非要留在房间里陪我睡觉。
我却把她关在卧室门口,自己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和凌翊一起在这间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心有些颤抖,伸手摸了摸。
才想起来,现在在我胸中跳动的是凌翊的心脏,居然觉得有些暖。
他一直陪着我,凌翊……一直都陪着我……
“怎么想和我一间卧室?宝贝,我可没想到,你会投怀送抱。”突然一个轻佻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房间的宁静。
此时此刻,我才悲催的发现,我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人在长期睡眠不足的状态下,难免脾气变得暴躁。特别是遇到鸷月这种人,我连一点应有的耐心都没有。
抱起了枕头,我就往卧房外面走。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只要有一丁点火星,我就会崩溃炸开。
“回来!”鸷月妖娆的声线在我的身后,听起来似乎有些愤怒。他在大声的叫我回去,并且十分傲娇的说道,“苏芒,我喊你回来你听见没有。我不会动你,你留在这间房间也不可以吗?”
他动不动我,和我是不是留在这间房间有什么关系?
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搭理鸷月,依旧是慢吞吞的走出房间。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将我带进了一个冰冷刺骨的怀抱。
那一刻我冷的浑身打了个激灵,浑浑噩噩的消极状态也散了一般。
我有些无奈的说:“鸷月,你……你留在连家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要杀我,你就赶快动手,来个痛快。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但我求你别再搞这些了,我很累。”
我意识有些混乱,中间还有断片的记忆。
我都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是鸷月将我的身子抱起来,搂在了怀中。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冰冷的怀抱将我圈在里面,“别挣扎,你无非就是想休息一下。我有办法,能让你平安入睡。”
他的指腹在我的额头点了一下,又拿出一张小镜子在我面前晃了一晃。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青一样的额头上,有一点红色的如同朱砂点过一样的痕迹,耳垂上的那枚钻石耳钉还在。我不知道额上的红点这是什么东西,就问他:“你点的是什么?”
“太白的血,你们活人没法将凝固的血变成液体,不代表我不能。”鸷月在我耳边如同催眠一样,声音像软性饮料,邪魅的说道,“只要你好睡一觉,就在这间房里,我就让连君宸也有机会睡。你放心,就你这般没胸没屁股的模样,我是才不会动你。”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动我,就剁手!”我终于是仰头和鸷月对视。
鸷月的个性我太了解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凌翊为了我剁他手指的事情,这个记仇的家伙肯定是生生世世都记得,我只要提到类似的话,就能激死他。
他果然是恼羞成怒,整张妖媚不羁的脸都气绿了,“你还敢提剁手的事情,芈凌翊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居然剁了我美丽的手指。要是我再遇到他,我就是打的他灰飞烟灭,也不能解恨。”
“你得了吧,要不是他救你,该灰飞烟灭的就是你。”我发现鸷月就是一个呈口舌之快的家伙,我被他搂在怀里,除了觉得他怀抱冰冷,就没发现这个家伙有动手动脚的嫌疑。
大概就像他说的一样,我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女人,他不会感兴趣的。
鸷月凤眸轻轻眯着,似是在审视我,整个人都像是雕像一样静立着不说话。在我看来,鸷月应该是在反思自己做的错事,要不是凌翊一直无私的救他,这个该死的鸷月早就死的硬硬的。
我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说道:“送我回床上去睡觉,你这个死人的身子太冷,我睡着风湿关节炎的毛病会复发。到时候下半辈子高位截瘫,你给我端屎端尿照顾我啊。”
一直秉性优雅风骚的鸷月脸色从绿色变成了紫色,嘴角疯狂的抽搐着。他愣了半晌,才把我狠狠的丢到了床上,“你嫌我身上冷?那芈凌翊的身子,你怎么不嫌冷?”
“他身上不冷,你冷。”我被摔在柔软的床上,全身都得到了放松,气死人不偿命的指责鸷月的身子骨冷,还不忘添油加醋的说,“你这估计还是阳火不够旺,要保持一颗阳光的心态,身子才不会冷。知道吗?不然,你就算有了这具活人的身体,出去了以后,人家也会把你当僵尸看。”
鸷月自己就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家伙,遇到一个口齿比他还要尖酸刻薄的我,气的都开始大喘气儿了,“要不是……要不是你打赌打赢了,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你……你居然这么和我说话。”
“你也知道我打赌打赢了?”我笑了笑,发现鸷月这个家伙其实还有些可爱。在困倦的驱使下,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有些神经错乱,大着胆子掉浪荡的侧卧在床上,“你倒是说说……你要我三根头发干什么……恩?”
“你想知道啊,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古人有云,结发夫妻,你的头发自是和我结发同枕。高兴吧?宝贝?”鸷月一副兴高采烈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眉头一皱,我当时给他头发的时候,怎么忘了这么一句千古名句。
结发夫妻?
意思说是头发盘在一起,就是举案齐眉同床共枕的夫妻。
头发在姻缘上,也是极为重要的信物。
心头一凉,几乎是后悔当初把头发给他,可转念一想又立刻变得冷静,“你说过,我只要打赌赢了,你就不会做出不利于我的事情来。”
“我反悔了,不行吗?”鸷月眨了眨妩媚的眼睛。
我退后了一步,冷冷笑了,随手就抓起桌上的匕首,“鸷月,你有本事就赖在连家不走。只要你敢这么做,我就有办法让你没法继续拥有肉身生存下去,你信不信?”
在某个瞬间,我的心情几乎是绝望的。
我不希望和除了凌翊意外的任何人订立类似冥婚的契约,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要我和你这个没胸没屁股的结发,也不看我愿不愿意。既然你想知道自己的头发做什么用了,那就让你看看……”鸷月嘴角勾起一丝狡猾的笑意,似乎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给我看。
我一听把匕首放开了,重新躺回去,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原来这货实在虚张声势,我半眯着眼睛,说道:“要展示就尽快,我好困,想睡。”
说完我其实已经放任自己的意识去睡觉,状态已经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我眯着惺忪的双眼,只是敷衍的看了看,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扯开了衬衫上的扣子,露出了胸口带着完美胸肌的肌肉线条。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一照,是那样的结实好看,让人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圆圆的纽扣掉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动,他的手居然轻轻的破开了胸口的皮肉。把胸腔子里红彤彤的东西给我看,他的心脏在有节奏的跳着。
连接心脏的却不是什么大动脉,而是六根黑色的头发。
其中那三根看样子很长很长,一看就是我的头发。
我的头发连接在了心脏的大动脉位置,另一头则是连接到了其他的血管,让人一看之下就能明白过来。
哦!
是那六根死者最重要亲属的头发,代替了心脏周围的血管和动脉,维持了他整个生命。如果少了这几根头发,鸷月很可能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我只是稍微瞄了一眼,感觉自己最担忧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眼皮霎时间就彻底的嗑下去,心头绷紧的那根弦也松开了。
心想着鸷月为了成为活人,也是蛮拼的,我其实没有必要阻止他体验当一个活人的感觉。毕竟,他为了得到凌翊的肉身一定处心积虑很久才等到这个机会。
后来,不惜一切代价,跟我要头发,维持生命。
最后,为了一个赌约失败,还要辛苦他把打开胸口的腔子,证明给我看那三根头发的作用……
“你这个女人,你妹啊……我辛苦打开了胸口,你就看一眼,睡什么睡,起来看啊!你以为打开胸腔,再合上很容易吗……”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回事,耳边反正是有傲娇的这一声声音。
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过来,床头放了一只玻璃瓶。
那只瓶子里放着一些液态的东西,红色的而且还有些粘稠,像是人的血液。可人的血液当中有血小板,时间一久就会凝固。
而这个瓶子里的血液,似乎完全没有半点凝固的征兆。
玻璃瓶被我紧紧的握在掌心,这是太白大人的血,心里想着太白大人的死。就对方左一恨的牙痒痒,又想到方左一也死了,我连个恨的人都没有。
瓶子里的血液应该是鸷月从太白大人的尸体里解析出来,弄成了液态的样子。
他是在帮我们吗?
鸷月向来都是跟我和凌翊作对的,现在,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我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有些发晕的抓着玻璃瓶就给连君宸送过去。我想着连君宸睡的时间没我多,应该比我更需要这瓶血液。
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一路上,到处都是保镖。
就连楼梯的拐角,都分布着黑西装黑墨镜的大汉,我本来还有些没怎么醒。看了这些安排在各处的保镖,算是彻底醒来了。
到了连君宸的房间门口,才闻到他的房里飘出来的全都是浓烈的烟味。
门没关,里面的两个男人正在抽着烟聊天。
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是鸷月优雅的翘着二郎腿,颀长的身子陷进连君宸卧室的沙发里,他一脸惬意的笑着,“连君宸,你家的沙发坐的还蛮舒服的。你们活人,就是会享受。”
连君宸似乎在说着什么,不过声音有些小,我听的不是很清楚。
我刚想竖起耳朵听,鸷月脸上的笑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也不知道那个笑代表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提醒了正在说话的连君宸。连君宸看到笑,立刻就转头发现我了。他脸上的黑眼圈淡了很多,下巴上拉碴的胡子也剃干净了。
显然他是休息过,也重新给自己打理了。
看样子鸷月给我的太白大人的血,也给了连君宸,我居然自作多情的带过来。
想想连君宸已经知道自己弟弟身体里的灵魂不是本来那个,还和鸷月在连自己的房里相聊正欢,我也是醉了。
心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顺手就把瓶子藏进了口袋里,不肯让连君宸知道。我是特地专门的犯傻比,以为连君宸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睡,特地给他送太白大人的血来了。
鸷月起身从房间里走出来,出门的时候,还对我神秘的笑了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连君宸在房间里清了清嗓子,说道:“丫头,进来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聊。”
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在刚才鸷月坐的位置坐下了。
他把烟头插进烟灰缸里熄灭,咳嗽了几声说道:“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二手烟的味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醒的那么快。”
“你……你不也醒的快吗?”我低头咕哝。
他似乎并不在意,语气带着命令,“把手掌给我看看。”
“我不。”我倔强道。
他这个超级无敌混蛋臭虫抓着我的手腕,就拿到面前了,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斥责我,“你这只手将来是要拿手术刀的,你是傻吗?居然去抓三棱刀的刀刃,要不是……要不是那个男人,你这只手就废了。”
咦。
他居然叫鸷月那个男人,是还不知道鸷月的身份,或者名字吗?
我说:“是解剖刀,手术刀是给活人用的,我……学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专业。”
“还贫嘴,昨天晚上,你在卧室里,没被他动手动脚吗?”连君宸居然有那种宠溺的目光看着我,还用手揉了揉我的发丝。
我被连君宸这番话,吓出了一身冷汗,抽回手,声音也很冷的说,“他?他嫌我没胸没屁股,不会碰我。”
这下向来对事物保持淡漠的连君宸,嘴角一扬,居然是笑出来了,“丫头,你只是还没有发育……”
我……
我只是还没有发育……
还没有发育!
这五个字一遍一遍的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就感觉脑袋后面有无数的黑线一样。攥紧了手里面的瓶子,我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可想想有关于方左一在他身边的事情还没有问他,我也就忍了。
自从连君宸知道了我以前的身份之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一样,让人实在有些受不了。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接过话茬。
“你昨天告诉我说,你记起来七岁前的事情了。”连君宸微微垂头,目光里似乎潋滟着些许的波纹。
他这般优雅的坐着,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头轻轻敲着沙发的扶手。
“我……”我稍微结巴了一下,就说出实情,“我就只记得,你拿着苹果作为奖励,让我跌倒了就要爬起来,其他的……也许……也许还需要时间吧。”
因为这段记忆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没有山盟海誓之类的誓言。我相信就六七岁的小屁孩,也说不出什么刻骨铭心的誓言。
其实那七岁以前的记忆能不能想起来,在我看来,应该并不影响我对连君宸的印象。
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住了,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淡漠的表情,“我会请专门的脑科医生给你看的,恢复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苏芒,我其实好奇,你怎么知道方左一要对我下手?”
“是宋晴算出来的,她……继承了老爷子知天命的本事,能算出这栋房子主人的祸福。”我随口回答连君宸,绝口不提鬼莲子的事。
操纵鬼莲子这样的邪物,毕竟是非主流的存在。而且还容易被人当成是邪术,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去的。
本来到连君宸这边,是我又问题要问他的,现在倒成了他审问我了。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眸光却是微微一动,变的十分威严,“就算你预先知道了,也没必要奋不顾身的救我。丫头,你说你没有完全想起过去的事情,我不相信。”
“爱信不信呢你。”我有些冷淡的看着连君宸,他真是想得太多。
救他,只因为他是凌翊的亲人。
而我当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为什么救他,更难以去考虑救他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一切都是条件反射。
很多见义勇为,大概也是这种反应。
有时间去考虑利弊的人,通常还没来得及救,人就已经嘎嘣脆了。
连君宸显然是不高兴我的语气了,用冷淡的语气责备我:“怎么跟我的说话的,丫头!”
我有些无奈,只能用一种绝对真诚的目光看着连君宸,然后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大哥,你是君耀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把你当做亲人一样看待,我来这里……其实……其实就是想了解一下方左一的事情。我相信方左一的所作所为,应该有人在幕后指挥和策划。”
“亲人?”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然后沉着脸靠在沙发上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调查这件事的?”
我顿了顿,才低声说道:“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想想方左一做的这些事,应该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而且,大哥,我只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问问你。”
这件事很可能和连家有关,而我亲生父母失踪,更和简家有着密不可分得了联系。
我觉得,简家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问吧。”连君宸从烟盒里夹出一只烟来,却没有马上去抽,只是放在两根手指头之间。
我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个戴着墨镜,面部表情十分冰冷的保镖。连君宸身边现在全都是保镖保护了,和昨天的情况完全不同。
我这才问出了我想问连君宸的事情,“昨天别墅里,那些平时保护连家安全的保镖呢?怎么方左一对付你的时候,只有刘大能冲过去……救我们呢?”
“人被方左一调去公司,他骗他们说,我今天会去公司。”连君宸回答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根拇指,拇指之间在相互的转圈,突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可以看出来。
连君宸对这次得疏忽,一定十分的在意,否则门外面不会有那么多保镖。
没想到方左一计划谋杀连君宸,调走了别墅里所有保护的人,居然只用了这么一个卑劣的伎俩。其他的保镖也都信了,就这么去公司了。
也许,真相往往不如想象中那样复杂呢。
我这样想着,又问道:“你明知道方左一和简思……姐姐……的事情,你还派人追杀他,怎么就用了他,还把他留在身边。”
“派人追杀他的是我,谁让他不本分,不过……”连君宸眉头轻轻一皱,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事情。片刻以后,他没有具体解释,只淡淡的说道,“前一段时间,他曾救过我。而且,说要在我身边将功折罪。”
原来是这样,方左一救了连君宸,才重新得到重用。
我心中的疑团得到了答案,而且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听连君宸的说话,这件事情,貌似都是方左一一个人在行动,和简家暂时谈不上说有关系。
我感觉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间房间了,就起身告辞。
连君宸忽然站起来,挡在了我面前,“苏芒,你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和简家有关,才想调查的吧?”
“当然!”我停下了脚步,坚定的回答。
我之所以要调查方左一谋杀连君宸,是否和简家有关,还是因为简家和我家人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关系。所以,我想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
“这件事应该是和简家有关,我是在离开简家之后,突然遭到袭击。方左一也是在简家附近出现的,还是简烨的父亲,推荐让方左一留在我身边的。”连君宸缓缓的说道。
我的身子在原地定了定,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可心头却是心潮澎湃!
就好像有巨浪,一直拍击着心灵一样。
简家参与了方左一从接近到谋害连君宸的全过程是吗?
他们仅仅是为了给简思报仇吗?
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简家还给鸷月做过事,险些害死了凌翊。
那他们做这些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现在赶回去找鸷月,质问他,是不是就能问出这幕后的阴谋?
脑子里一团乱,就跟捣了浆糊似的,一脸冒出了好多的问题,险些把自己绕晕在里面。
连君宸漂亮的手指头在我面前轻轻的一晃,问我:“丫头,发什么愣啊?是不是想到什么疑点了……”
“没……”我下意识回答,又问道,“那……方左一死了,警方有继续调查这件事吗?会因为他的死而结案吗?”
犯罪嫌疑人死亡,很容易就导致整个案件到此为止。
那一枪打爆方左一脑袋的枪,也开的十分蹊跷。
“有,当然有。他们搜查了方左一住的临时出租房。简思的尸体在……在方左一的出租房找到了,可是简家到了警局以后,看到尸体,却……却拒绝认尸体。而且……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是逃出去的。”连君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淡漠的回答道。
“不肯认尸?是心虚了吗?还是尸体诈尸了,把他们给吓着了?”我的心一下又被连君宸三言两语的吊起来了,马上就又担心起简思的尸骨来了,“那简思姐姐的尸身怎么办?没人认领的话,他们会怎么处理她的尸身……”
连君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简家为什么不肯认领简思的尸体,我只知道,警方那边要家属明天之前去认领,否则就要带去火葬场火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看,顺便把她的尸身领回来。”
“我当然愿意。”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想不到简家都放弃了简思的尸身,甚至把她交给了方左一。可狠心和简思离婚的连君宸,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愿意认领简思的尸身。
他耸了耸肩,给我披上了一剑白色的外套,“外头不比家里,有地暖,多穿些衣服出去。”
说实话,呆在家里的时间一长,却是都忘了外面已经很冷了。
冬天的小雪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人的身上,就好像白色的纸片一样。
凛冽的冷风如刀子一般的吹过,冻的人浑身打哆嗦。等进了连君宸的车子,车子里开了暖气,才觉得好一些,外头的马路上人流和车流很少。
之前做过招魂的那条十字路口好像是不让人走了,也不知道南宫池墨,和那群南宫家的道士最后到底有没有把那些从幽都跟来的冤魂搞定。
连君宸是绕路去的警局,进入到停尸房的时候,一股子阴冷迎面就扑过来了。
真正的停尸房,和电视上可真不一样。
里面特别小,而且只有一张床,床上没什么白布罩着。就是一不锈钢金属的床,上面放了一具没穿衣服的女尸。
女尸的头发都纠结到了一起,从床头直接垂到了地上。
她的小腹微微的有些隆起,却被人用刀子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口子现在已经被缝上了。可是缝合的技术比我们这些法医专业的学生还要差,用普通的缝合线粗糙的给缝上,弄得跟个鬼娃娃似的。
尸体肚子里的胚胎应该是取出来了,只是因为肚子原本就撑大了。
所以胚胎取出来之后,不会和人们想象的一样,彻底的就瘪了下来。尸身虽然是在冬季,停尸房阴气又重又冷,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膨胀。
脸变得浮肿,手脚也是这种情况。
就是那个下巴的位置是黑色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烤过留下来的。尖尖的下巴上还有一个水滴状的凝固物,拿手轻轻的这么一摸,是尸油凝固以后的产物。
我拿手触摸冰凉的女尸的时候,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这……这是从方左一的家里找到的……吗?”
“应该是。”连君宸语气平淡的回答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可怕的浮肿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怎么会是我的简思姐姐呢?
幸好宋晴没有跟过来,否则她非活活哭死不可。
“呵呵呵呵呵呵……”耳边突然就多了空洞洞的,好像孩子一样的笑声。但这样的笑声太过诡异恐怖,就跟喉咙的深处喊了口痰一样,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被我一直拿捏在手中的北斗玄鱼,在我听到笑声的一瞬间,就钻到了我的掌心内部去了。
我在这间停尸房里张目四顾,低声问连君宸,“大哥……你……你有没有听见?孩子的笑声……”
“没有,周围很安静。”连君宸淡声回答,脸上的表情既没有不相信,也没有恐慌。他表现的很镇静,如水一般平静的目光轻轻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北斗玄鱼从掌心游进我的手臂里,就好像有一只十分娇小可爱的金鱼在里面游动。把衣服袖子挽起,还能看到有一道漂亮而又纤柔的红影在皮下轻快的游动。
那东西进到身体里以后,人的五感都变得十分的敏锐。
尤其是视觉和听觉,房间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分的遗漏。这个警方办案用的停尸房还是很脏的,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都有。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灵体,这里才会比其他地方显得更加的阴冷。
这些灵魂在这里呆久了,都麻木了,这好像在嘲笑我们一样的笑声,似乎并不是这些鬼魂发出来的呢。
据我所知,制作古曼童的话,古曼童的本体内一般是会留下一魂一魄来固守大本营。虽然那一魂一魄没有任何心智,剩下的只有凶残和暴戾。
可那毕竟简思的孩子,我肯定是要设法保护的。
我总觉得这笑声是简思曾经怀的那个孩子发出来的,奈何这间屋子里的死孩子的魂魄太多了。
有上到十六七岁的,下到可能还没有出生的。
更有那种形状诡异的连体婴儿,穿肠子烂肚子的怪婴。说实话,我在这间房间里打开阴阳眼是十分害怕的。我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真有种立刻跑回家钻进被窝里的冲动。
慢慢的顺着笑声,我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就过去了。
在停尸房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黑色的铁盒子,铁盒子生锈的十分严重。就跟我们小时候装玩具的铁盒子差不多,在铁盒子的正面还有一只锈迹斑斑的挂锁。
笑声好像就是从这只铁盒子里发出来的,等我一靠近那只盒子。
笑声又戛然而止,让周围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伸手去摸那只铁质的盒子,手上先摸到的是一层掉了漆全都是铁锈的那种触感。不过铁盒并没有想象中冰冷,只是在触摸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同针尖一样扎入了脑袋。
脑袋里面乍得就蹦出了一个雪白的,明晃晃的画面。
从脑子里去分辨的画满的内容,好像是一个长的和方左一一样的男人,将汽油倒在了一只小小的人形胎儿上,打开打火机将胎儿点燃。
胎儿的身上燃起了汹汹的火焰,它在里面挣扎哭泣。
那种哭泣的声音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仿佛是一个孩子要活生生的哭的断气。它小小的身子不能动弹,灵魂在火光中剧烈的扭曲着,承受着烈火焚身一样的痛苦。
那个拿火烧它的男人,还蹲在火光旁,变态的安慰道:“儿子乖,我是你父亲,快把疼痛都忍住了。好为妈妈报仇,为妈妈报仇……”
火光中的胎儿被烧成了黑炭,那个扭曲的黑影一样的灵魂带着孩子一般的天真和懵懂,喃喃的跟着男人说:“为妈妈报仇?呜呜呜……我不要为妈妈报仇,我好痛……爸爸救救我……我好痛……”
“是,为妈妈报仇。宝宝,你别怕疼,为了妈妈,你可以什么都不怕!只有杀了那些害死你妈妈的狗东西,你才会真的不疼。”男人心狠手辣的说着。
黑炭一样的胚胎,它的嘴角轻轻一扬,居然不再哭泣,渗人的笑起来了。整个空气中全都是这只被烈火炼化了的古曼童发出的笑声,邪异恐怖,就跟那种娃娃鱼的叫声差不多。
笑声在脑海中荡漾,听的人浑身寒毛直竖,我是一把把握在手里的铁盒子扔回了地上。
铁盒子接触到了地面,发出了“咣当”一声的脆响。
我蹲在地上的时候,浑身有些发抖,也有些重心不稳,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盒子有问题吗?丫头,你没事吧?别去管盒子了……”连君宸从我身后扶住我,虽然是关心我,语气却还是那样的冷淡。
我摇了摇头,刚才进入脑子的是一段记忆,这孩子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分享。
倘若我不想将这个孩子收了,以免他危害社会,我就必须和他好好接触,了解他的一切。才知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我挣脱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说道:“大哥,我没事,你站到一边去,好吗?阴阳先生办事,我希望你能站的远点。”
这个孩子,我是想好好带在身边,好好照顾他,教导他。
不至于让它有一天,会被哪个道士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打的飞灰湮灭。
我闭上了眼睛,将连接着心脉的中指压在了盒子的中心。只觉得手指头被什么东西刺破,有一滴心血顺着手指头就渗进盒子里。
由于数量不多,在场只有我能感觉到,连君宸根本就瞧不出来端倪,更不会上前来阻止。
再次生生硬闯到脑子里的画面变得更加诡异了,方左一在画面中将简思的尸体从冰棺当中抱出来,放在一间房间的桌子上。
看那房子装修十分简陋,就跟出租房差不多。
那绿色的桌子上,还有酱油啊,咸菜之类的东西,显然就是普通人家的饭桌。把死尸放在了饭桌上,活人不嫌恶心,对死人也是一种不尊重啊。
不过对于方左一这种变态来说,基本的到底底线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尊重不尊重啊。就见他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把*女尸的肚腹剖开。再从女尸的肚腹里取出了胎儿,那胎儿刚取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湿润润的,转眼就被他扔进火里了。
女尸也被他泡在水桶里,水桶里被倒进了药水。
那药水瞧着无色无味,可学我这专业的条件反射就会清楚,这是福尔马林。在火中的那只胚胎烧成了焦炭之后,他便用蜡烛烧女尸的下巴。
才烧了几分钟,透明的油脂就从下巴尖滴出来。
男人拿了透明的玻璃瓶去装这些油脂,反倒是女尸的下巴,被蜡烛上冒得黑烟烧的黑漆漆的……
整个过程太变态了,正常人看的都会呕吐。
然后,画面就出现了转变。
是简家人来停尸房认尸体的画面,一只黑色的被烧成焦炭的胚胎一样的东西朝他们长牙五爪的爬过去,嘴角也是冷冷的邪笑着。
简家人里,只有司马倩保持了冷静,其他的都被吓得屁滚尿流逃出去的。
原来,他们一家人,全都有阴阳眼。
全都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流下来,目光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只铁盒子。我感觉眼前有些发晕,好像是低血糖,才站起身来缓了缓。
“苏芒,你这么固执,你妈知道吗?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连君宸眉心都皱成了一团,他抓住我手腕的时候,想把我的手和铁盒彻底的分开。
忽然就看到我的手指头好像染上了一层墨,变得漆黑一片。
他冷声问我:“这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并没发现我手指头发生的变化,现在看到才知道,是盒子里的邪气缠住我了,才会让手指头变得发黑。这个盒子里的婴灵怨气实在太大了,谁沾了谁倒霉。
夜里,盒子里的婴灵是会去找他的。
我甩开连君宸抓住我的手,拿手臂上的衣料胡乱擦了一下额头,说道:“我自小固执,我妈知道,君耀知道,就知道你不知道,总喜欢拦着我。盒子上太久没擦,我的手指,只不过是被灰尘弄脏了,你大惊小怪什么?”
又是这招抓手腕,我已经对他的控制,感觉到了强烈了反感。等我以后学了对人有用的掌心符,看你连君宸还嚣张什么!
这次发现的铁盒子,乃是不祥之物,不搞清楚,万一出了事情,没人能担待得起。尤其是警方的人出事了,这盒子里小小的婴灵,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和连君宸怄气的时候,我发完脾气,就又态度转好的问他:“警方那边有提……有提到,他们从方左一家搜出的来的盒子吗?”
“有,就是这只盒子。他们说方左一死了,他们那边要结案,这个盒子我们可以带走,也可以留在这里。”连君宸回答的很果断,清俊的脸上去带着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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