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揉着自己的喉咙,倒是没有太怪罪凌爵,反而心中升起一股子理解和莫名庆幸,庆幸自己救活了里面那对母女,没有让这个世界上已经少的可怜的有*阴阳两隔。
他看向凌爵,“母女虽然平安,但别高兴的太早,孩子只有七个月大,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能不能熬得下去,只能看天意。凌太太出血过多,身体虚弱,一时半会儿估计也醒不过来。”
听到这些……凌爵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只要他的南君还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是光明,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喉头因为狂喜而动了动,看向医生,“那,那我什么时候能看看她?”
“等送到病房就可以去看了。”医生说道。
“谢谢……”
医生轻笑,“凌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嗯?”
“如果……凌太太真的死了,您真的会毁了这家医院?”
凌爵神情恢复淡然,唇角依旧浅浅的勾着,只淡淡说了六个字,“压力就是动力。”
“……”主治医生神情一僵。
凌新宇和杨欣恬接到南君母女平安的消息后边从楼顶的咖啡馆匆匆赶了下来,直接到了南君病房前——
“师兄!”
“嘘——”凌爵一把捂住杨欣恬的嘴,“小声点,南君还在昏迷。”
杨欣恬瞪大了眼睛,忙点头。
他松开她,靠在墙上,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隔着这道小小的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躺在*上还接着呼吸器的女人,凌爵神情温柔的像是最宁静的山谷间流淌而出的泉水……
杨欣恬终于也松了口气,冲凌新宇笑了笑,然嘴角的弧度却在对上凌新宇的冰冷的表情时一僵,凌新宇察觉到她的视线,忙低头看向他,春风般的浅笑浮上他俊逸的面庞,“怎么了?”
他问的那般自然,以致于杨欣恬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很高兴。”
凌新宇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把她环在自己怀里,手覆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们是不是也该给这小家伙取个名字了?”
杨欣恬脸一红,“好……回家把爸爸那本辞海借过来!”
凌新宇*溺一笑,吻吻她的发顶。
另一边,得知母女平安后的凌啸天在王淑的陪伴下回了凌宅,一路上,王淑都很缄默,直到踏进正苑的厅堂。
王淑这才深吸口气,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凌啸天沉着眸子,拄着拐杖,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她……都知道了。”
“……”王淑眉头轻皱,“知道什么?”
“她父母的事情。”
“……”王淑的神情倏然一变,很是惊讶,然下一秒又是一副早知会有今天的神情,“怎么知道的?”
凌啸天抿着唇,他心知凌新宇逃不了干系,心下却很疑惑,南君是从那份档案查出了当年的事情,如果是凌新宇告诉她的,南君不是表情那么错愕……书房里的对峙,看似也都是南君当场的猜想……
“不知道。”凌啸天只能无力的回上一句。
王淑倒了杯水给他,“以南君的个性,父母的仇……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难讲。”
王淑扬眉,“南君的个性,爱是爱,恨是恨,对待感情果决的很,你觉得她会无视杀父杀母之仇?等她醒了,爵儿知道后,他们之间还有在一起的可能么?诶……都是煎熬!”
“南君昏迷前说……不要告诉阿爵。”
王淑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凌啸天,“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啸天依旧抿着唇,然眼里却闪着丝丝希望的光,“或许对南君来说……愿意为了爵儿放下这段仇恨……”
“……”
“她对爵儿的爱……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她不愿意告诉爵儿,是因为爵儿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不想让爵儿跟着她一起受煎熬。”
王淑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样危在旦夕的关头,秦南君竟然还能为凌爵着想……
“阿淑,唯有对南君欠下的债,我是死都难以偿还。”
“当初你就不该逼着她嫁进来。”
“她嫁进凌家,我才能补偿她们姐弟,我才能确保他们姐弟不受别人欺负……”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王淑的眸子动了动,眼里划过一抹怆然,良久,她道,“爸……您对南君的伤害,并不单单是逼死她父母,而是从逼死她父母而开始。您敢说……让南君嫁进来只是单纯的想补偿她?并没有半点利用她的想法?”
凌啸天闭了闭眼,“我只是找了个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王淑轻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知道。”凌啸天深吸口气,“当初听信道士的一句话,逼迫王家把你嫁进来做冲喜新娘,谁知新阳和二儿媳一起跳楼,让你守了一辈子的寡。”
王淑摇头,“那些都是我自愿的,怨不得别人,我恨你……是因为你害死了天助……”王淑的眼圈红了,三年前,王淑知道秦氏夫妇跳楼身亡的消息后,整整三天都没有合上眼,那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啊……
她起身,“自己种的因,就要吞下自己得的果,您这一辈子将凌氏带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作为一个家的大家长,您是失败的。如果没有您的夫人,您这一辈子都会是失败的。”
凌啸天闭上眼。
“您说对南君是赎罪,可在我看来,还是为了您的私欲,为了凌氏的将来吧……凌爵需要南君这样的妻子,凌氏需要这样的总裁夫人……”王淑缓缓道破凌啸天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您这一辈子对所有人都是残忍的,唯独您的妻子。”
“别以为你在凌家这么长时间就可以——”
“我想离开。”王淑淡淡道,“半辈子都扔在了凌家,现在我想要离开了。”
“……”凌啸天一惊,侧首看向王淑,只见王淑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上露出风韵犹存的笑容,“我这个冲喜新娘,其实并没有任何冲喜的效果,凌家……还是灾难不断,不是吗?”
“阿淑。”
王淑没再说话,径自上楼,她心下也有许多不舍,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年,却没有想到最后,她最多的不舍竟是对于天助和那女人的孩子……
果然……爱屋及乌这种词不是随便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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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来。”病房内,凌爵从护工手里端过热水盆,拧着热毛巾,怕毛巾太烫,他还贴着自己的脸,试了试温度,再给南君擦身体。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凌爵眼睛都没有合一下,生怕南君醒来时找不到他。
医生说南君出汗出血过多,可能要昏迷两天左右,即便有了医生的叮嘱,凌爵还是心焦如焚,只盼着南君能早点清醒。
“凌先生,您对您太太真好,还看这些产后护理的书……”今天一大早,凌爵便让人买了这些书回来,南君千辛万苦生下孩子,又早了好几个月,他知道产后修复对女人来说尤其重要,丢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昨晚险些失去她的恐惧还时不时蹿到他心口吓他两下,回想起来都冷汗直冒,心下哪里还有半点沉着冷静?拼命想着的就是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
“我就这么一个老婆,我不疼她,谁疼她?”
凌爵随口道,兴许是南君一直不醒让他觉得特别孤独,才会搭这护工两句话,换做平时,他早让护工出去了。
护工听了这话,对躺在病*上的女人更是羡慕。更别说这位躺在病*上的本人了……
眼睛睁开一道缝,屋内飘着淡淡的花香味,竟是……海棠?
“簌簌”的翻书声夺去她的目光,视线落在坐在*边椅子上翻着产后护理类书籍的男人……他专注的就像是在处理一件严肃的案子。
产后……护理……
肚子明显失去了重感,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恐慌扑面而来,口中只溢出两个字,“沁儿……”
这浅浅的一声,仿佛来自于十万八千里外,珍贵的让人恨不得拿瓶子装进去!
凌爵浑身一怔,他看向南君,对上她睁开的眼睛,狂喜瞬间占据他阴霾的心,一把握住她的手,“南南!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医生说没关系的……有点痛是正常的。你看得到我么?听得到我说话吗?”
“沁,沁儿……”南君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沁儿只有七个月大,她知道……保住的可能很小,思及此,眼睛竟已经红了。
凌爵领会她的意思,英俊的面孔染上难掩的笑意,“南南……你真的好厉害,沁儿平安……平安,和你一样平安。”
秦难句听了这话,先是不可置信,然下一刻终于松了口气,心下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慢慢抚平。
“南南……”凌爵将她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脸凑得她很近很近,看着她黑亮的眼珠子在动,长睫毛闪闪的,轻轻地呼吸喷洒在他鼻尖,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全都是她还活着的证据,“南南……你真的,真的快要了我的命……”
他无限感叹,全是无奈和庆幸,用力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握着她的手,手背手掌,每一根指尖都吻个不停。
南君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他看起来好憔悴……
“南南,沁儿是早产儿,要在育婴房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你暂时还下不了*,看不到她,但你放心,她很好,我们的孩子很好。”
南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艰难的掀起唇角,对他道,“我答应你的……我有做到。”
“……”凌爵微微愣了一下。
“无论多艰难,我都会保护我们的孩子,让她平安出世……”她喃喃道。
凌爵听了这话,心里根本不是滋味,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抽痛,“傻瓜……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南南,你再这样吓我,真的会把我给吓死……”
凌爵的眼睛微微泛红,看的秦南君心下更是一阵拧痛,“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凌爵说着又情难自禁的在她额上,脸颊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温热的吻,见她眼泪不断往下掉,凌爵有些慌,匆忙给她擦着,“别哭,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从昨晚折腾我到现在,也该够了哈!”
可南君的眼泪就是止不住,悲伤和痛苦像海啸般朝她冲了过来,她不知所措……不过一瞬间便淹没在大海里……
“南南……”
秦南君伸手搂过他的脖子,把他拉下,脸埋在他脖子里,“阿爵……好痛,好痛……真的超痛超痛……”
她快痛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他……
凌爵听她喊痛,心下更是跟着她痛的一塌糊涂,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安慰着,“没事,没事,我陪着你呢,你要是觉得痛,你就咬我,咬我手,肩膀,随便哪里都行……”
凌爵越说,她的眼泪越是收不住,他不要对她这么好……呜呜……
“痛……阿爵,你没有尝过……这种痛……”
凌爵只道她说生产之痛,忙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不生小孩子了,再也不生了……嗯?”
秦南君咬唇,心下更是酸楚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