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找沈－－”

    她不待他说完就截去她的话尾。

    “那位？”

    “安亚。”

    “请稍候。“她没好气的说，又按下保留健。

    连续接了五通都是找毅云的，她期望最后一线是客户打来的，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一股怒气无处可发，把忘了擦上口红的嘴唇咬的死紧，突然她心生一计，一不做二不休，她按下内线电话。

    “董事长您的电话。莲娜在一线，安亚在二线，再来是露露、林美恩、玛丽，另外两个不报名字的在七、八线。”

    毅云以一贯的口气说：”推掉他们。”

    “对不起，我已经告诉他们你现在有空，你自己去推吧。“她很快的收了内线，将所有烦人的问题都丢给他。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付。她得意的露出笑容。

    “我的好姑娘，你又做了什么坏事？“皓东抱着一叠待批的文件走过来。

    “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坏事。“侑安愉快的答道。她很高兴能整整那个自大的男人，让他常常被通缉的滋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招惹女人烦她。

    “是吗？你看起来像只偷吃鱼儿的茂正在满足的舔着嘴。“他对她眨眨眼。

    “当然，我刚才教训了一个花心大少，给他一个难忘的人生体验，我是为女人除害。”

    “哦？”“楚小姐，麻烦你进来一下。“毅云唤侑安进去。

    自从侑安于皓东热恋的消息传开后，他便一改称呼，正是叫她楚小姐。

    只见他脸色涨成猪肝一般的紫红，头顶冒着热腾腾的青烟。

    “麻烦上身了。“皓东打趣道。

    侑安气定神闲的丢下一句”怕什么“便从容入内。

    “将门关上。“毅云坐回他的办公桌后命令她。

    她依言关了门，暗暗吸口气准备和他开战。

    “楚小姐，你是否知道秘书的工作职责？“他将搁在桌上的双手交握。

    “是。“侑安以百分之百肯定的语气回答他。

    “那么，过滤电话是不是你的职责？“他继续问。

    “是。”

    “那根据你所做的事，你是否可以提出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解释你怠职的原因？或者你是打算借由刚才的行为来告诉我一些呃什么之类的事？”

    “是。“她直直的盯着毅云的蓝眼睛。

    他扬眉示意她继续。

    “是，我是打算提醒你，我的工作是处理公司的事，并不需要处理你的私人的情事，包括抵挡你无辜招惹来的众多情人。“她理直气壮的，语气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怒气。

    毅云先是看了她半晌，接着他低柔的笑了，原来满布怒意的蓝眼睛慢慢变得温柔，所有的怒气皆烟消云散。在他脸上所见到的只有那一个令侑安痴望的酒窝。

    侑安看傻眼的样子使他笑得更得意。

    “你笑什么？“侑安被他邪气的笑容弄得有些不安。

    “笑你在嫉妒呀。“他收不住笑得意的指出。原来充满杀气的眼里，现在盈满了笑意。

    “你胡说。“她极力否认。

    “你是的，而且你也知道。别再否认了，我不会相信的“。他的喜悦表露无疑，活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你也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只不过想让你尝尝一大早就与一群难缠的女人奋战的滋味。看来对你而言似乎是没什么影响嘛！而且还乐在其中。“她冷笑一声，毫不留余地的刮他一顿。

    “是吗？”

    “你有什么好怀疑的？“她保持胜利的笑容反问她。

    “根据最新情报显示，姑娘你正为着在下－－我的追求而烦恼不堪，甚至不惜与你一向讨厌的男性联手演一出凤求凰的好戏想让我死心。这是否意味着你有那么一点点抗拒不了我的魅力，而必须求助于他人？“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因他的言语而渐破碎，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强劲的反击。

    结果什么都没等到。除了破碎的笑容以外，在她脸上再也看不到别的表情。

    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侑安才冷冷的问一句：”谁告诉你的？“嘴唇抑不住的颤抖。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她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毅云敛起得意的神色，让她继续保有她业已残破不堪的自尊心。走近她，扶助她打颤的双肩，以及诚恳的眼神凝视她，看尽她眼底击垮后的脆弱。”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对了不是吗？”

    她疯了才会承认他说的话。

    侑安轻轻甩掉她肩上那双大手，一语不发、木然的转身离去。

    她旋开门把同时，声后传来毅云坚定的语气。”不管你如何否认，如何拒绝，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你别想逃离我身边，我决不会放弃的。”

    她闻言一震，愤怒的甩上门，飞也似的直奔程皓东面前。

    皓东正悠哉的坐在她位置上。

    “你出卖我。“她指控的看着他说。

    “姑奶奶，你稍安勿躁好吗？“他等她稍稍平静之后才说道。”我看你和她每天折磨自己，这一阵子你跟我说说笑笑，但却一天比一天憔悴，他也好不到哪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助你们。你何不折衷一下，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现实与理想有很大的差距。而你的帮助令我很难堪，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你甚至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他现在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我，等我向他句白旗，我“她沮丧的说不下去。

    “别这样，你只是自尊心在作祟，别让自尊心左右你的决定，别克制你的感情，跟着你的感觉走就错不了。要不，你刚刚大可以大声否认他的话，你何必沉默？“他一眼看透她的矛盾。”当局者迷，你可以相信我雪亮的眼睛，我不会看错，他是个好男人，可以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好男人。”

    “我不知道。帮我请假，我暂时没有办法面对他。“侑安背起背包，转身阻止皓东开口。”别逼我，我需要时间思考。”

    “你不会恨我吧？“他有些惭愧的看着她。

    “你是个可以解惑的良友。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忠告。“她正色说。

    “我到宁愿自己是那个会令你矛盾的男人。“他眼中有一丝羡慕。

    “哦！拜托别再来了，我负荷不了。“侑安露出一个要昏倒的表情来强调她所说的话。

    “你偏心！“皓东笑骂道。

    周虹顺利产下一女，她的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

    侑安当她是初为人母的喜悦，殊不知她是为孩子的父亲回心转意而心花怒放。

    侑安在周虹入院待产前两天便帮仔仔找了一个年轻的保姆，丽秋，二十出头，带起孩子可一点也不马虎，使她能够安心生产。

    林志伟常在侑安忙碌之时出现在医院。

    他待着鲜花、营养补品去陪伴周虹，表现他温柔体贴的一面，令周虹深深相信他在为过去的事情弥补她。

    他也不时表现出一副初为人父那种感动骄傲的神态，让周虹相信他已承认孩子的身份。

    而林志伟，他正为着他已快一步、一步迈向成功目标，在心底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花跟鸡精是谁送的？“侑安打量着桌上的物品。

    她下班后总是会来陪周虹聊天，顺便看看她需要些什么东西，隔天再帮她送过来。而很显然的，这里除了他会来之外，应当再也没有别人了。

    “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吗！就是302号房那位陈太太呀！“周虹不慌不忙的应道。

    她跟陈太太顶多也只有一面之缘，是在婴儿室遇上的，聊了几句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她干吗送花给你？还有这些鸡精，她自己也正需要，怎么会往你这儿送？“侑安不免起疑。

    “因为她对花过敏，而她朋友每次来看她，总是带着大把的花束，她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就收下了。还有，她婆婆每次都带鸡精来给她，她嫌鸡精有腥味，不敢喝就送给我了。”

    她实在不想对侑安说谎，相反的，她好想告诉侑安志伟的事，跟她一起分享她的快乐。

    “这样啊！你还缺什么？明天帮你带过来，顺便带仔仔过来，那小子，你一不在，他睡觉前就非得给我大闹一阵才肯罢休，害我每天哄他哄到三更半夜的，眼圈全黑了。你看。“她俯身让周虹看她的黑眼圈已证实她所言不假。”他八成把你当成他妈了。”

    “好啊，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每次看到娃娃我就想到他，以后他们两个不知会不会因为争宠而大打出手？“周虹有点担心她离开后，侑安是不是也能把仔仔照顾得很周到。

    “才不会。我要把他调教成一个小绅士，叫他要好好照顾妹妹，这世上太缺这种人才了。“她笑着说道。

    “把他调教成你心目中理想的男性？你不嫌到时候你都老的可以当奶奶了？“周虹嘲弄道。

    “鬼扯什么？我才没有非分之想呢！我只是想造福女性而已。现在这种男人太缺货了。“她有感而发似的。

    “可怜哦！那个沈什么的，一片痴心给当成驴肝肺，不值呀！不值呀！“周虹假意感叹。

    “好端端的，你干吗扯上她？“侑安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片潮红。

    “是呀，还有人嫌他不够好嘛！”

    她们不知不觉，一来一往的抬起杠来。

    一阵笑闹之后，周虹突然一整脸色，正经的问道：”说正格的，你真的不给他机会？“见侑安不答，她又道：”姻缘错过可就不再有了，何况就像你说的，现在好男人缺货，错过了这一个，下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呢！你不怕后悔？”

    她怕，当然好怕，但她更怕万一他不是真心待她，只是因为摘不到的瓜特别甜的心理，那叫她情何以堪？

    “走一步是一步了，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一辈子一定要与某一个男人厮守，没有期望当然就不会失望。“可悲的是她心底还是有一丝期望，她期望有个男人能真心待她。

    “敞开心胸，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周虹劝道。

    怎么周虹与皓东说的都一样？难道－－她错了吗？

    “也许吧！我自己也还不确定要怎么做。他是唯一能让我心动的男人，但日后难保他不会成为让我痛心之人，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机会，也许我的生命中只有仔仔就够了。“她想暂时将这摆在一边，让一切顺其自然。

    周虹不希望当她跟她心爱的志伟共偕白首时，她最好的朋友必须孤老一生。

    “老女人是很讨人厌的。“周虹狠下心来在她的伤口上再洒一层盐巴。

    “可恶！要你来说！“侑安撇撇嘴说。

    侑安带着仔仔离去的夜晚，林志伟依旧来到医院，并带着大包、小包的水果。

    “我的甜心，今天乖不乖啊？”

    看到他，周虹的心就失控的狂跳。她实在太爱他了。

    她兴奋的投入林志伟张开的臂膀里娇笑着。林志伟像个宠妻子的温柔丈夫，在周虹额上印下怜爱的一吻。

    “志伟，我好想你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侑安你来看我吗？“她忍不住想告诉侑安。

    “也好，现在我已经有稳定的工作，可以给你们母女俩安定的生活，相信她会安心的将你们交给我照顾。”

    “真的？你现在再做什么工作？“周虹欣喜的搂紧她。

    他拉开她的手，在她床沿坐下。”开计程车。“拿起手边的刀子，削着水果。

    “累不累？“周虹心疼万分。

    “傻瓜！为了你们母女，再辛苦也值得。“是啊！再也没有比演戏更轻松的工作了，林志伟在心中暗自窃笑。

    为了钱，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他假假的说。

    原来浪子回头时就是幸福来临时。

    周虹感动的无以复加，留下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