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康德的哥哥,皇后是皇嫂,他们俩虽住在宫里,不用天天请安,有时候还得避嫌。吴贵太妃不是正经婆婆,三五天去一次就行,太后一半时间用来生病,一半时间用来烧香,也不怎么见人,而且现在宫里最大的是太皇太后,给她请安的时候就能顺便见所有人了。
因为跟迎春稍稍说了两句话,婉玉到慈宁宫稍微有些晚,宫里绝大多数够得上见太皇太后的人都到了,不多不少两桌麻将绰绰有余,不过今天人来的挺全。连不怎么出门的太后和说要休养生息的吴贵太妃都来了。
不过太后半闭着眼睛,身上穿的素服,头上一根簪子也没有,手里一串念珠数着佛号,就像是来闹市修行的一样。
婉玉虽然是小辈,不过有个正妻的身份,因此跟宫里不少太妃或者嫔妃什么的先低个头打声招呼就行,只要面子做足了,到没人跟她过不去。
今天皇祖贵妃虞氏也在,这一位是太上皇早先的虞妃,瑞乐的亲妈。因为辈分高,已经从妃位晋升到了贵妃,前面的皇祖就是说她是现在皇帝的奶奶一辈的人了。
这个时候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要是打招呼说错了对方的封号,往轻了说是记性不好,往重了说,没规矩不守礼仪也是能要命的。婉玉行了礼,刚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就听见这位皇祖贵妃道:“过三日就是瑞乐娶媳妇了,我这心里紧张啊。”
皇祖贵妃陈氏笑了笑,道:“总得有这么一回,娶进门了你就该享福了。”
太皇太后难得有些愧疚,早先她做主给瑞乐指了个性子稍微骄纵一些的姑娘,当初不过是为了出口气,但是现在都这样了,虽然太上皇还活着,不过她们三都升到奶奶辈儿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太皇太后是看开了,不过看不开的大有人在。
开口的是皇后,把婉玉也拉了进来。“听说齐家姑娘跟你是一起选的秀,当初我就说你们两个好,却没想她现在倒成了你的婶婶了。”
婉玉笑了笑,道:“八叔辈分大。”婉玉在太皇太后宫里,要是有人的时候一直装哑巴来着,谁让她辈分稍低呢,跟谁说话都得恭敬着来。不过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两位皇祖贵妃脸上有点僵,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她俩还没忘了早先算计婉玉的事儿,不过因为先帝死了,算计来算计去也没什么胜利者了。
陈氏急忙跟太皇太后道:“您是没看见她给新媳妇准备的嫁妆,就算是我见了这么多好东西,眼珠子都快转不动了。”
“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虞氏叹道,“可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得给他留着。”
太皇太后也跟着笑了两声,道:“你可别把给妙嘉准备的嫁妆也送出去了。”妙嘉是虞氏的小女儿,今年才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辈分大的……皇帝见了她也得叫姑姑。
这么两句本来是很和谐的打趣儿,不过听在吴氏耳朵里明晃晃的就是嘲讽了,嘲讽她给新媳妇的礼不够丰厚,于是她又往后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嘴角微微上翘,道:“我是没见过姑姑的嫁妆单子,不过前一阵齐姑娘的嫁妆单子送来的时候,我瞧着可没婉玉的丰厚。”
婉玉不说话,反正她辈分低,这话又不是跟她说的,笑就行了。但是她心里不由得开始算了,她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了?
完全没交集啊?
皇后都二十六七了,打小长在京城,敬茶的那天早上还是两人第一天见面,这才小半个月过去,她就把人得罪了?
皇后说了这两句话,见婉玉一点不接招,有些扫兴,便暂时偃旗息鼓了,转过头去跟虞氏说婚礼的事儿了。
坐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散去,皇后留了下来,宫务是她帮着太皇太后管着的。对皇后来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瑞乐的婚礼,前面婉玉的婚礼是太皇太后办的,然后她在一边学,瑞乐的婚礼太皇太后是交到她手上了,要是办的好,指不定宫务又能多一点在她手上呢?
还有第二件事情,就是婉玉了,她必须搬出宫去!
“皇祖母。”皇后说完婚礼的安排,略迟疑叫了一声,“我这两天在想这宫里的住处,怕是不太够了……”
“哦?”太皇太后半闭着眼睛,人年纪大了精神就不太好,而且这两年过的,是个人都受不了。
“按说康德和八叔两个都成亲了,该搬到南三所去。陛下也没有成年的儿子,这样刚好。不过……”
“你接着说。”太皇太后眼睛都没睁一下。
“他们两个毕竟隔着辈分,又都有了家眷,南三所虽是三个院子,不过毕竟在一个院墙里,瓜田李下的,您看是不是……让他们搬出去?”皇后虽克制着语速,不过后面半句明显加快了不少。
“我知道了,”太皇太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想想。”
皇后笑了笑,道:“您好好休息。”然后便告退了。
等到皇后身影拐出慈宁宫,太皇太后道:“好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又开始闹了。”
翠竹笑道:“您还不知道她们了,宫里可不就好斗个上下吗?”
林如海这两天过的不太好,一来他上回被张大夫吓的有些伤风,喝了三天药汤子,到现在还没好利落;二来清王爷请封世子了,封的是他的嫡三子,从来没听他夸过的嫡三子。
不过这位嫡三子,娶的是另一位内阁大学士孙大人的嫡亲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