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家具书法金银饰品等等,按照市价这么一折算,大概三百五十六万两。
参考一下嫁妆占家产的比例,再对比一下前面几位皇子正妃的嫁妆,再刨去上浮两成的打肿脸充胖子,林家现在大概要挤进全国前二十的节奏了。
真有钱啊,婉玉感慨一声,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把妹妹的嫁妆也整理出来好了。先把江南的祖产放在一边,剩下的东西就开始一件件扒拉了。
“京城的米铺。”婉玉拿出账本来,道:“这铺子能盈利,主要还是因为父亲的官职,我们家里的船走大运河不要税银,留给弟弟好了。”
黛玉点头,在纸上记了一笔。
“都外的庄子。”婉玉也看了看,“有温泉的咱俩一人一个,没温泉的留给弟弟。”
黛玉略迟疑一下,怎么还有她的份。
“还有一间首饰铺子,先留着,横竖我要的东西都已经打完了,下面就该你用了。你出门的时候也别带这个,留着将来还能给别人用。”
黛玉脸红了,她这才明白婉玉想干嘛。头一扭将笔放在桌上,“姐姐怎么拉我干这个来了。”声音越来越小。
“妹妹也是要出嫁的呀。”婉玉的声音甜的发腻,“脸皮这么薄可不行。”说着她还伸手去摸了一把。
黛玉蹭蹭两下就想窜,可惜没婉玉手快。姐妹俩在屋里闹成一团,门外的林如海看着即欣慰又心酸,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六月十五。
六皇子死了,体弱多病的六皇子终于死了。话说伤心的人没有几个,大概只除了他的生母赵氏,现在的赵太妃。六皇子的死就像是那个只脱了一只的靴子,等了这么二十几年,终于尘埃落定了。
礼部这种事情是熟练的,再加上去年刚好有个五皇子练手,所以也算顺顺利利按部就班的给六皇子办了丧礼,谁知就在六皇子出殡的那天,宫里的赵太妃哭着哭着就撅了过去,跟着一块去了。
赵太妃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最最得太上皇喜欢的就是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了。得知赵太妃去了的消息,太上皇一时激动,也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
好么,哆哆嗦嗦站不起身来,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去,这位中风了。
要说太上皇中风其实赵太妃最多只算个诱因,主要还是因为太上皇喜食荤腥,加上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不怎么运动才得了这个病,又不听太医劝告,不过太医是不会这么说的。
一水的太医跪在太后面前,只说太上皇一时情绪激动,这才伤了身子。横竖赵太妃都死了,黑锅就由她背了吧。
太后大怒。
宫务现在是太后管着,虽然皇后贵妃什么的也能帮两手,不过都是犄角旮旯的小事。
现在宫外死了一个王爷,宫里死了一个太妃,太上皇又中风了,太后又急又怒,硬撑着又料理了几天宫务,也晕了。
这下是真的大乱了,万般无奈之下,皇帝只能让皇后出来主事了。
皇后眉毛抽动几下,紧紧捏着佛珠,机会来了!
不过没等她去叫康和,康和就来了景仁宫,来来回回的走动就是不说话。
皇后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喝茶,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你这般急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想干一票大的,康和亲自去查看了大门侧门,还有几个窗户,回来郑重其事的跪在皇后跟前,“求母后帮儿子一回。”
皇后吓了一跳,急急起身想将人扶起来,不过康和一个壮年男子,如何是皇后能扶起来的,几下拉扯,皇后无奈道:“你是我儿子,从我肚里爬出来的肉,我如何能不帮你,你说吧,想要什么。”
康和跪着又往前蹭了蹭,拉着皇后的手,“母后,元鼎三十七年冬天,父皇带兵入宫……”
没等康和说完,皇后一下挣脱开来,站起身来,用刻意压制住但是无比清晰的声音道:“你要谋反!”
“母后!”康和咚咚咚磕起头来,“母后,父皇又夸康德了。母后你可怜可怜儿子,要是当不了皇帝,儿子只能去死了。还有妹妹,上回见妹妹她还是一脸愁苦,母后,你难道要妹妹生生死在那些人手里吗!”
皇后又跌坐在椅子里,她不受宠,还被禁足过,又搬出了坤宁宫,康和也不是太子之位,甚至有比康和还要受宠的皇子,所以她的静绮才会受夫家欺负……
康和的声音又响起,“母后,妹妹的今天就是儿子的明天啊!”
其实皇后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太子要谋反,她潜意识里也必定是想过这跳路的,皇后抓着儿子的手,半闭着眼睛道:“我娘家是一点助力也没有了,我们手头上的人都有限,如何能够……”
“我们自己动手,只要父皇死了,只要他死了!”康和恶狠狠道。
“你是说……”皇后迟疑道。
康和点点头,“最大的威胁就是康德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成年,六部一个都没去过,到现在还在上书房里读书。这会反而是最好的机会,我是嫡子,成年的另外两个皇子都不如我,只要父皇死了,哪怕没有诏书,我一样能继位!”
皇后看着康和不说话,康和又说:“皇祖父中风,皇祖母病的下不来床,宫里全是母后在管,只要这次能得手。”
皇后心里挣扎的厉害,这跟谋反不一样,这种事情发现了是要诛九族的,可是……
康和哭了起来,一边磕头一边道:“与其几年之后被人害死,不如现在就拼一把,成了就是皇帝,不成……无非就是个死!”
丈夫跟儿子,终究还是儿子比较亲,皇后缓缓点头,道:“我帮你。”
康和一喜,起身在皇后耳边细细讲了一遍他的计划。
是夜,慈宁宫里。
皇后跟皇帝都在太后宫里侍疾,皇帝看着皇后越发憔悴的脸,道:“你去歇歇吧,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给别人做,别累坏了。”
皇后眼里愈发的温情,摇了摇头道:“母后教导臣妾许多,这是应该的。”
皇帝叹了口气,又想了想在太上皇那里侍疾的康和,不说话了。
晚上,皇帝跟皇后两个歇在慈宁宫侧殿里,守夜的是皇后娘家出来的嬷嬷,等到三更的钟点敲过,皇后悄无声息的起了身,道:“要喝茶。”
皇帝睡的沉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殿外进来一个黑脸的太监,低着头,端着茶水的手有点抖。
殿里醒着的三个人对视一眼,皇后道:“动手吧。”
皇家的睡觉姿势很是标准,皇帝到现在都是正面朝上,动手很是方便。
由康和扮的太监上前隔着被子压住了皇帝的双腿,嬷嬷垫了两个枕头,压住了皇帝的胳膊,皇后拿浸湿的纸张一张张往皇帝脸上贴去。
贴到第二张皇帝就醒了,皇后的手有点抖,动作却越发的快了起来。三张、四张、五张……
皇帝挣扎的越发激烈,嬷嬷几乎要按不住了,皇后瞪她一眼:你要是按不住了,我们三都是个死!
嬷嬷下了死手,皇帝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越发的凄厉。
终于等到贴到第二十张纸的时候,皇帝浑身一抖,软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皇后脸上满是泪痕。
康和喘着粗气,捏了捏自己抖的不成样的手臂。
又过了一盅茶的功夫,康和伸手把皇帝脸上的纸揭了,又仔细看了看皇帝的四肢,叹道:“果真一点伤痕都没有。”
康和将那团纸藏在怀里,道:“母后小心,我回去皇极殿了。”
皇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等康和又端着茶壶离开屋里,皇后将被子又给皇帝盖上,看了嬷嬷一眼,躺在皇帝身边,道:“睡吧,天亮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