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该吃药了。”
剧烈的头痛,像是要在脑袋里炸开个洞,李敏转悠中睁开了眼睛。
头顶上,丝瓜络样的棉麻粗线勾织成的东西像是蚊帐。脚尾的朱红檀木屏风,图案虽朴,简单的几朵花儿却是栩栩如生。屋里头,条案上摆放一尊青花瓷,八仙桌,几把交背的椅子。窗是纸糊的......
纸糊的窗?古代?
自己前一刻带队下乡支援基层医疗,满载六个人的面包车在山路拐弯处突然失速冲出了栏杆。生死瞬间,因惯力从车窗甩出去的身体直落千丈重重跌落在一支树枝上,结果,没来得及等到有人来救,她是先死了吗?
灵魂没死,可是,好像离死的境地也差不多了。
眼下她这幅身体,周身无力,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起伏,气道虚弱,出来的气都是断的。可能正因为如此,之前的灵魂,再也受不了病体的折腾,先跑了。
李敏出生于中医世家,自小随祖父学习中医,家里睡觉的屋子都摆满了草药。从小与中药为伍的特殊环境,让李敏光闻个药的味儿,都能准确断定这是什么药,产地出自哪里。
呛鼻的药味一进入李敏的鼻子里,李敏立马皱了眉。
是大黄。
大黄性情苦燥,那种味儿煮成的药汤,李敏死也不会认错的。谁让当年她跟的博士生导师,帮人家中药厂研发的药丸叫做大黄苏打片,顾名思义,里头的第一味药是大黄。
研究大黄不知道多少年了,李敏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害怕大黄的一天。
大黄是被古代人叫做将军的一味药,由于让人拉肚子被许多老百姓诟病,但是,在中国古代名医中,对大黄的褒明显多于贬。例如明朝名医张景岳将大黄列为了四大最重要的中药之一,认为大黄驱邪的功效无人能比。
中医学了用了这么久,李敏给病人开的药中,大黄经常用,用的多了,熟能生巧,李敏甚至在药方里开了大黄,病人服了也不觉得有大黄的存在,就是说,病人吃了她开的药中哪怕有大黄都不会拉肚子。
可如今,她光闻到大黄这股味儿,身体不禁要打起抖来。
没错,大黄是多好的药都好,可是用它的前提必须是人的身体正处于被邪攻占的时候,因为大黄本身就是一味攻下药驱邪药,作用是驱邪用的。而今她这身体,哪来的邪?
鼻孔出来的气都断断续续的,说明这身体是弱到快不行了,是个大夫都知道,这样的身体要救命应该是扶正而不是驱邪。如果此时再来一幅攻下药,不是救她一命,是妄图夺去她体内剩余的精气,是杀人夺命!
什么庸医开的药?
李敏眯了眯眼。
端着药碗走近到她床前的婆子,年约四五十,圆圆胖胖的脸,左下角有颗黑痣,很是显眼。此人是尚书府李家里的一等仆妇,叫张嬷嬷。
“二小姐,这碗药是夫人请永芝堂的王大夫给你开的,里头包含了许多名贵补药。二小姐只要喝了它,马上精神了。”
不是庸医?知道给她开补药?问题是这碗药里头有补药吗?
李敏望到药碗里的汤色是浓到黄橙橙的一片,恐怕里头,大黄的克数是普通剂量的十倍。
“什么补药?”
张嬷嬷笑晏晏答道:“二小姐,夫人给你下了血本,有太子参,枸杞子——”
李敏在她报到第二味药时,实在忍不住嘴角微弯,挂起一丝寒笑。太子参是补气药没错,可枸杞子是补血药。她现在这副身体哪儿失血了?要补,也是补气补阳。
俨然,这碗药里,不仅是药全然不对,那个开药的大夫,八成也是敷衍了事乱开了一个方子。造成这个端药来的婆子连谎言都撒不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开药的大夫,或是这个端药的婆子,都是在履行一个使命:让她死。
什么人在背后要她死?考虑初来乍到,情况不清不楚。李敏审视的目光从张嬷嬷的身上挪到了屋里另两个人。
学中医的,望闻问切,四诊首要是望,李敏对人的察言观色可谓是细微入至,有身为大夫的一套本色。只见这屋里,除了像主人一样自居滔滔不绝的张嬷嬷以外,其余那两个人,都是一声不吭的。
立在门口处的二十出头男子,穿的一身小厮的衣服,皮肤晒的黎黑,五官倒也长得略微清秀,紧闭的嘴唇却是像是闭紧的一把锁,口齿抿成条直线,掰也掰不开。
李敏从他细微的眉头挑动以及望向张嬷嬷的眼神,都可以看出此人对张嬷嬷抱有不满。是张嬷嬷的对头,那就是她李敏的人了。
悠转一圈屋内的视线,落回到床尾的一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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