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好像我们好久不见似的。”她笑了笑，随即又正色：“我很好，那你呢？啸尔，你好吗？”唐凤蕊认认真真地，睁着澄澈大眼直视龙啸尔，复诵了一次她的问题。

    “我不好。”他很干脆地回答。

    “怎么了？是工作的问题吗？又有人来找你磋吗？还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去找管家请医生来。”

    明显的担忧写在脸上，她说完转身就欲往门外走。

    “都不是。”他轻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谢谢你，小蕊。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这些，才觉得不好的。”

    “那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满脸焦急。

    “我担心你。”

    听了他的回答，她整个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剩下狐疑。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要她就像往常一样坐上来，让他抱在怀里。

    “我总觉得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等唐凤蕊找到了窝在他怀里的最佳姿势之后，龙啸尔才开口说道。

    唐凤蕊窝进他怀里之后，就低着头不发一语。

    “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

    “你并没有错，小蕊，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唐凤蕊一直低垂的头忽然扬起，将带着疑惑的眼神对上了龙啸尔的，然后她看到了一些哀伤、一些愧疚，和满满的温柔。

    “对于你，我一直都是感到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拥有保护你的绝对能力，你也不会必须远离人群，这样孤独地成长。”

    “啸尔”

    “是我的自私才把你局限在这座宅院里，让你成了因为被迫而困在笼里的金丝雀。”

    “这不是你的错啊，而且”

    “如今看到你开始有了自己的交友圈，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你快乐，小蕊，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快乐是用你的健康和安全换来的。如果你觉得外面的世界让你享受到快乐，那么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而且我还会把你往外赶；可是请你答应我，不要玩到伤害了健康和安全，好吗？”

    “嗯。”“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他把抱着她的双手收了收，稍微搂紧了一点，在她耳边放柔声调耳语：“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就算有一天，你的选择是要离开我也一样。”

    话一说完，龙啸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终于，他下定决心告诉小蕊了。告诉她，他愿意放她离开，即使他心里有着千万个不舍。

    “啸尔是大笨蛋！”她一阵鼻酸，眼泪掉了下来。

    她从来没说要离开啊！而且她一直往外跑是为了让他能正视对她的感觉啊！是要他能确定自己的情感啊！

    怎么最后会变成了像是自己要把自己赶出去呢？

    但是，呜呜对于感受到龙啸尔对她的疼爱，她又感动得不能自已。

    笨蛋、笨蛋、笨蛋唐凤蕊一边感动一边懊恼，眼泪扑簌簌地流个不停。

    “怎么突然哭了？小蕊乖，别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呀，好不好？”龙啸尔手忙脚乱地哄着，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滴。

    “笨蛋、笨蛋、笨笨蛋！都都是你不好，还一直打断打断我要说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那我现在听你把话讲完，可是等你讲完就别再哭了，好吗？”

    “笨蛋、笨蛋、笨蛋”

    “看见你哭我好心疼哪。”龙啸尔紧紧将唐凤蕊搂在怀里。

    “而且而且我从来都不觉觉得自己是被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啊！”难以平复的情绪，让她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龙啸尔呆了一下之后才意会过来，这句话就是唐凤蕊要说而未说完，一直被他打断的下文。

    “我我是心甘情愿的，一直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啊”她脸色一黯，又呜咽了起来。

    龙啸尔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把气顺过来之后，才让她继续把话说完。

    “我喜欢待在这里，这个家让我觉得很快乐。”她仰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直直地看进了他的眼里。

    因为这里有你。她在心里接着说。

    因为龙啸尔的那一句“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让她没有胆子将这句话说出来。

    是最亲的人而不是最爱的人，所以她退缩了。

    “在想什么？”龙啸尔敏锐的感官又感受到异样了。

    “没有。啸尔，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觉得这座宅院是我的牢笼，相反地，我觉得我比待在外头还幸福、还快乐。我之所以会常常往外面跑，是因为，因为”

    她想起了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也发现，最后根本没有达到自己所希望的结果，反而被龙啸尔骗去了一缸感动的泪水。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让他吃醋，是要让他察觉到他真正的心意啊！怎么最后反而被他给收得服服贴贴了？

    “因为什么？”

    “”“嗯？怎么了，小蕊？”

    唐凤蕊已经完全从感动中清醒过来，正处于无限悔恨之中。

    虽然说，听到龙啸尔说的觉得很感动，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个啊！

    嗯，也不对，她的脑袋随着所想的内容摇晃了几下。虽然那也是自己很希望听到的结果，但不是最想听到的那一个呀！

    可恶！被拐了啦！她整张脸垮了下来，为自己的失策懊恼不已。

    “小蕊？小蕊”

    龙啸尔把大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很显然地，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看着唐凤蕊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从原本哭得唏哩哗啦、梨花带泪的脸庞，变成了随着思绪大变脸色的稚气模样。

    “哈哈哈”他忍俊不住，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嘛！”她正在为自己的阵前倒戈懊恼耶，而罪魁祸首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小蕊，你好可爱。”

    “唔，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再也不要听你说的话了啦！”她皱着眉头，捂起耳朵。

    “怎么了？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别不吭声，小蕊乖，跟我说。”龙啸尔的脸色瞬间大变，一脸着急。

    “虽然我很喜欢你说的话，但是我绝对不准你再灌我迷汤了！啸尔是大坏蛋，害我都忘记我原本要做什么了啦！啊——讨厌、讨厌、讨厌啦！我真是个大笨蛋！”她气得嘟起嘴巴抱怨。

    “乖、乖，别气、别气唷。都是我不好，是我讨厌。小蕊才不笨，所以不要气自己，要气就气我，我让你气，好不好？”

    “都是你啦，可恶、可恶！”

    粉拳轻轻捶在他胸前，而他不痛不痒地任她发泄，只顾着安抚：“好、好，都是我、都是我。跟你说对不起喽，所以不要再气了。要是你气到晚上睡不着觉，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龙啸尔愈温柔，唐凤蕊就愈懊恼，最后恼羞成怒，索性动手想把他推出房间。

    “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乖，你别推，也别激动，要是又让头痛起来就不好了。”龙啸尔依旧温柔体贴。

    唐凤蕊羞红着一张脸，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龙啸尔被推出了房门，门关上之后，他还不死心地隔着门喊：“小蕊，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是我跟你道歉。别再生气了，太激动会睡不好，而且这样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唐凤蕊抵着门板，满脸通红地把龙啸尔的体贴一字不漏完全接收。

    “时间也不早了，赶快上床睡觉，好吗？”

    “”“那我要跟你说晚安喽。”见唐凤蕊迟迟不吭声，龙啸尔只好勤奋发言，以换取佳人开金口的机会。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小蕊？”

    看来他没有听到回答是不打算离开。

    “晚安。”

    “晚安，不要再生气喽。”

    “嗯，我不生气了。”

    唐凤蕊说出肯定的回答之后，才听见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而这个提升作战等级的办法，因为唐凤蕊被龙啸尔的迷汤灌得七荤八素，所以同时也宣告失败。

    龙啸尔在丈二金刚还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事情就结束了。一切恢复原状，唐凤蕊拒绝了护花使者的接送，拒绝了联谊，拒绝了绝大部分的邀约。

    她待在宅院里的时间变得更多了，跟龙啸尔的相处也恢复以往，甚至感情更好，一切就像什么事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惟一不变的，大概就是跟纪逢扬之间，背着龙啸尔在进行的偷偷摸摸讨论吧。

    只是，不管纪逢扬怎么威胁利诱、如何套话，唐风蕊就是不肯说出让计划失败的原因。这可让当“好奇宝宝”出了名的纪逢扬扼腕了许久。即使拼命地旁敲侧击，唐凤蕊不说就是不说。

    要是让那个最会耍嘴皮子的家伙知道她的糗事，那她不被揶揄死才有鬼呢！

    更悲惨的是，要是被那只精得跟龙啸尔不相上下的笑面狐了解了前因后果，一定会被他拿来当做要胁的把柄，最后她唐凤蕊不被整得半死，大概也会被剥掉一层皮！这样不划算的事情，聪明如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最后一直到必须开始专心讨论新计划，纪逢扬满肚子坏水的对象又转回龙啸尔身上，才使得他停止了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