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愤怒,也不会真的对儿子发脾气。只摆摆手,命他速速离去。
待儿子离开后,徐氏一面由着丫头替她抚着心口顺气,一面忍不住痛心疾首地道:“也是前世做多了孽,不若我这样一个好好的儿,怎么就做了天家的赘婿。若光是这般还罢了,要命的是两个人都是一副犟脾气,哪个也不肯让哪个,成亲多年还是一对怨偶,一年到头也不知能同床共枕几次,我看是闭眼之前都别想见着我的嫡孙子了。”
也是今日受了老太太刺激,徐氏突然就盼孙心切起来,心情比得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焦灼。
丫头们听后也是在心中叹气,只她们做下人并非什么话都好说,对于将军何时能与长公主孕育子嗣,她们不敢置喙分毫,唯有在旁温言劝慰开解着她。
魏光禹出得融春堂,便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一半的路,他突然顿住脚步,负手立在原地,抬首望着夜空上不知是从哪处飘来的孔明灯,忽然便想起了殷姝来。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有陪她放灯的习惯,今日却忘得一干二净,他突然就有些自责。
又想起昨夜自己没去赴约,虽猜测那样大的雷雨她不定会出门,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就怕她一时犟脾气起来,真在桥边等他。久等不到,也不知又该生多大的气。
魏光禹叹了声气,眉头紧皱,立刻就命人备马,决定趁夜过去看看她。
只是到了殷府,他发现自己竟然靠近不了她的院子。今日既是上元节,府中便不乏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他藏在暗处犹豫了片刻,顾及到她的闺誉,便决定离开。心道过个两日,待她气消了再来不迟。
看着墙角边一闪而逝的身影,袖云轻手轻脚地合上窗子,回到床前,看着面色苍白仍处在昏迷当中的小姐,轻声呢喃:“经过了这回,小姐也该死心了。”
昨夜之事,她显然是知情的。小姐再三警告她要守口如瓶,她当时确实是应了,只时间拖得越长,她心中便越是恐惧不安。她几乎是一宿未睡,不停地在房里来回踱步,最终眼看着天色就快亮了,她又实在忍不住,放心不下,便把小姐私奔一事告诉给了大爷知晓。
当时她心里是极度不安的,一是害怕小姐被捉回来后寻她算账;二便是担心小姐已与魏将军跑出了京城,大爷空手而归,到时候势必要拿她出气。
万幸结果是好的,小姐不但没有和魏将军私奔成功,反而还被大爷捉了回来。她又得知昨夜魏将军并没有前去赴约,因此小姐便是再恨再怨也恨不到她的头上来,先前那点子担心自然而然就淡了不少。
袖云目光静静凝着自家小姐白无血色的脸,心中默默求着各路神仙,保佑她家小姐平安无事,日后不再受感情的挫折,早日觅得一良人,早日托付了终身。
……
静摄堂,西厢房。
魏光禹回到府后,便直接去了小女人房里。
此时此刻的玉奴刚让喜儿吹熄了大灯,留下两盏光线微黯,烛色温暖暧昧的壁灯静静燃着。
梳理完头发正准备起身,门帘处便传来一阵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借着铜镜便瞧见那自夜幕里走来,带着一身寒气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男人。
自一早从杨家村回府后,玉奴就一直没再瞧见过他,知道他午膳是在融春堂与魏夫人一块儿用的,也知道他二人晚些时候又去了魏老太太那边用宴席。至于几时回府的,她自喜儿嘴里得知一点,只是回府后不久为何又再次出府,她便无从得知。
她只当他今夜不会过来,未料到……
收拾好心情后,她站起身朝他见礼:“将军。”
魏光禹淡淡应下,走上前先是挥退了下人,之后褪去沾满寒气的外衣后,方将她揽进怀里。
“晚膳可用了元宵?”搂着她在一旁临窗铺就着猩红洋毯的炕上坐下后,魏光禹出声问道。
“嗯。”玉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厨房送了许多来,玉奴与弟弟根本吃不完。”
魏光禹听完又问:“今日没有陪你姐弟过节,可有在心中埋怨本将?”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盯着这张绝美的小脸,先前因为在殷府碰钉子而生出的一点怒意也随着消散而尽。
“将军是去尽孝道,乃天经地义之事,玉奴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会怨将军。”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回道。
魏光禹颔首,之后接过她送来的茶饮下几口后,便掐了把她的水蛇腰,下令道:“备水罢。”
玉奴的脸蛋蓦地一热,知道自己逃不过,再是觉得身子骨疲软,也不得不无奈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