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当晚老夫人就松了口,将叶轻眉放了出来。
翌日,江忆薇的忌日。
按照规矩,祭拜死者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所以叶轻歌一大早就起来后换上了素净的衣裳,便空腹去了前厅。
楼氏和叶轻眉也早已收拾妥当,都穿得素净,连头上的金钗手腕上的玉镯子等全都摘了下来。
叶轻眉见到叶轻歌,眸子里划过嫉妒,面上却一派柔和,缓步走过来,轻声细语道:“昨日是妹妹不懂事,出口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妹妹计较。”
她眸光楚楚,泫然欲泣,一副委屈的模样。
叶轻歌温柔浅笑,“我记性一向不大好,睡一觉便忘了,难得妹妹还记得那么清楚。”
叶轻眉一愣,瞧她一副淡若止水的样子不似作假。自己这般小意委屈的样子,倒是显得娇柔做作。
心中暗恨,却不得发作,只得尴尬的笑。
“姐姐说得是,倒是妹妹我庸人自扰了。”
楼氏抬眸看了叶轻歌一眼,和善道:“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
到了目的地,一行人依次下了马车。
这个地方安静而偏远,周围也没什么草木,平地上立着一排排的墓碑,上面刻着长宁侯府历代先祖的名字。
重生以后,叶轻歌来过两次。眸光一扫,便看见了江忆薇的坟墓。
叶轻眉走上来,“姐姐,你怎么了?快走啊。”
叶轻歌见她接过丫鬟手中装各种祭祀用品的篮子,淡淡道:“妹妹可有斋戒七日?”
叶轻眉怔了怔,抓着篮子的手微微一紧。
名义上她该叫江忆薇一声母亲,实际上她生母安在,她何须尊一个死者为母?说是祭拜嫡母,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怎么说她都是侯府的嫡女,庶女是没资格祭拜嫡母的。
“姐姐,我…”
叶轻歌依旧没看她一眼,“罢了,我娘清净,也不喜欢这么多人来打扰她。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们便在此等候即可。”
她说完也不待叶轻眉以及走过来的楼氏反应,径自带着画扇往前走去。
叶轻眉恨得咬牙切齿,“贱…”
楼氏握住她的手,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叶轻眉咬唇,目光不愤。
“娘,你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
楼氏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委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今日非常时期,你且安分点,莫惹事,等回府再说。”
叶轻眉纵然万般不愿,也只能按捺心中不愤,静候在此。
……
江忆薇的坟墓被打理得很干净,周围没有丝毫杂草丛生,光秃秃的,倒是显得有些寂寞。
换了瓜果,点了香。
叶轻歌跪在坟前,一张张的烧着纸钱,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着:“叶夫人,我又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也只有对着死去的人,她才能诉说自己深藏于心的秘密。
“你的女儿去了,我占用了她的身体。”顿了顿,轻飘飘道:“你们母女…在天上重逢了么?”
她唇边含着一抹苦涩,“知道吗,每次来这里,我就会想起我的母后。”
机械的往火盆里丢纸钱,看那白色的之前被微弱的火光吞噬,恍如那年深宫大火,烧毁了她鲜活的生命。
“我的母后…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也很疼我,从小待我如珠如宝,舍不得我受一点苦。”她眼眶有些酸涩,“可我不是个好女儿,我是个不孝女…”
她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嘶哑的颤抖。
一串火跳跃而起,灼烧了她的指尖。她指尖一颤,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化作眼角一抹涩然凄苦的痕迹。
“她死得那么惨,我却连给她安葬都做不到。”
胸口积压的疼痛闷闷的传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所以我总是想着…我来祭拜你,便是问候她,她会看见的…是吗?”
水雾在眼眶泛滥,模糊了视线。
她浅浅而温柔的笑,“你的女儿虽然去了,但我会代替她好好活着。那些人欠她的,欠你的,欠你们母子三人的,我都会帮你们讨回来。你不要责怪您的女儿,她只是被人蒙骗利用,我会替她报仇的。你…放心。”
靠近墓碑,她指尖触摸着那几个大字,她闭了闭眼,任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父皇,母后,你们在天上团聚了么?
过奈何桥的时候,可会恨你们不孝的女儿?
……
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是楼氏。她点了香,跪在地上,满面悲悯。
“姐姐…”
叶轻歌悠然睁开眼睛,面如冰霜,生寒冷冽。
“走开。”
楼氏一怔,这三年叶轻歌虽然对她冷淡,也拒绝称呼她为母亲,但从来没有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而且前两次祭拜江忆薇,她也没对自己表示出任何反感。
“轻歌,你…”
“我让你走开。”
叶轻歌眉眼笼罩着戾气,眸光深如幽潭,似有陡峭森寒的冰刀,看得楼氏遍体生寒,忘记了反应。
许嬷嬷这时候在旁边数落指责,“大小姐,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夫人再怎么说都是您的长辈,您怎么可以…”
“画扇。”
叶轻歌骤然一声轻喝,画扇悠然出现,身影快得出奇。
“替我教训这个僭越犯上的老刁奴。”
“是。”
画扇反应奇快,不待楼氏主仆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许嬷嬷脸上。许嬷嬷惊呼声还未出口,画扇直接将她扔了出去,恰好扔到小步走过来的叶轻眉脚下,吓得她花容失色。
楼氏霍然站了起来,眼神微沉,语气也带上几分警告的味道。
“轻歌,你是侯府长女,理该懂得规矩。许嬷嬷纵然有错,也是我身边的老人,断然容不得你越俎代庖代为惩戒。”她深吸一口气,音色又染上几分凄苦的味道:“我虽非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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