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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晔沉默了一阵,道,“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再送你一截?”
“那你有本事送到陵州去?”西陵晔瞪她一眼,哼道。
“想的美你。”祝一夕哼道。
“你回去吧,我走了。”西陵晔道。
“你走吧,你走我就回去。”祝一夕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西陵晔拗不过也,自己御剑而起渐去渐远,回头望了望还站在山崖边碧衣女子,他不知道她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当他知道的时候,却一切都已经晚了。
以前,他并不知遗憾是什么,可是如今他却真正领略了。
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他所爱的女子在他身边,触手可及之时,他却不曾发觉自己是喜欢她的,可当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时,她却已经心属他人了。
明明,当年他才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明明,这些年他才是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个人。
到头来,她想相伴终生的那个人,却不是他了。
祝一夕对于许多人和事都容易心软,可唯独对于感情果决得近乎残忍,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让他连去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一点。
祝一夕等到他走远了,方才回了玉阙宫,无极圣尊已经打座完了,一身宽袍广袖的轻袍立在湖边,轻风吹着缕缕晨雾从他身旁拂过,愈发让那遗世而立的身影显得仙气十足。
“送走了?”亓琞抬眼看了看耷拉着脸回来的人。
“送走了。”祝一夕懒懒地应了应声,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嘀咕道,“西陵晔走了,华师兄再不久也要走了,以后连个伴都没有。”
“为师和飞林,便不算吗?”亓琞问道。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说道,“圣尊师父和飞林不一样,他们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她向来不喜欢什么离别,对于西陵晔,她终究是有些愧疚的。
她从小由皇后娘娘养育在宫里,曾过着与他们这些皇家儿女一样的生活,到头来她却是辜负了西陵晔,也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疼爱之情。
西陵晔想要完成这桩婚事,在皇后娘娘和老爹面前几乎只需要一句话的事,但他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反一次又一次帮她解了围,愈是这样,她便愈觉得自己对于他,确实有些混蛋了。
西陵晔的离开确实让祝一夕郁闷了两天,但在玉阙宫很快也恢复到了正轨,除却去太乙宫找华世钧,大多数时间她不是在玉阙宫养伤,就是陪无极圣尊一起打座。
若是对于以前的祝一夕,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单调乏味,一天也过不下去的,但如今却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反而觉得乐趣无穷。
而且,为了摆脱燕丘,故意将他留在了无极圣尊的房里,如此一来为了不被发现身份,燕丘自然不敢有异动,她也就清静了好几天,只是每次一过来,就要被燕丘一顿臭骂,只不过她被他教训得多了,脸皮也厚了,完全当作没听到,该干嘛干嘛。
亓琞多数时间都在研读从神域带回来的一个古卷轴,祝一夕在轮回塔内伤颇重,自然不能再练功打发时间,百无聊赖地在他房里也准备翻几本书看看,结果翻到的大多都是经书,挑了一本看得过眼的,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得一头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他低眉看了一眼,无奈叹了叹气,跟她说过几次了,伤势未好加之现在山风清寒,不能在园子里睡觉,她却还能在这里睡着了,他搁下手中的卷轴,起身去屋里取了斗蓬给她盖上,方才坐了下来继续研读手中之物。
祝一夕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弯起甜甜的笑,小脸上现出浅浅的笑靥,喃喃呓语。
“圣尊师父……”
亓琞听到,侧眸看了一眼,唇角也情不禁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也知道,不能再让一夕这样对自己执迷下去,也曾一次又一次想过要疏远她,可是真寻了借口支开她了,她一转眼跑去太乙宫疯一天,倒是他自己在玉阙宫心绪难平,惶然不安了。
好似,沉迷其中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可怕的猜想,他只是担心她伤势未愈会出什么问题而已,办是如此。
他为自己的心绪不安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之后,总算平静了下来,只是就徒弟的感情问题,他却一时找不出什么办法来开解她,毕竟……自己对于感情之事并没有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只得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如继往的师徒相处。
祝一夕在近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自己睡着了,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对面的无极圣尊,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研读着卷轴,于是便放心大胆看着他。
亓琞自然早早发现了,只是半晌了她还盯着自己,便有些不自在了,“睡醒了。”
祝一夕慌乱地收回目光,装做翻书要看的样子,“不小心睡着了。”
“这些经书,你看不进去,便不要看了,园子里的花木也好些时候没修剪了,你去修剪一下。”亓琞道,她那好动的性子,哪是能安静下来看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