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地对姚妈妈说,“大姐,我问了这管事的队长,今儿这问题恐怕还不仅是你们未经许可,占道经营那么简单。好像刚才还有人打电话来说,你们卖的炸豆腐,用了不干净的过期货,吃得人家孩子上吐下泻的都住院打点滴了。而且姐夫你还是无证经营,这事儿要真办下来,可就是罪加两三等,到时候工商局和卫生局的都要查过来……要知道,这食物中毒可就是铁板钉钉上的刑事案件了啊!一个搞不好,就真是要吃上官司的……”
萌萌一听,就跳了起来,“二姨,那不可能!爸爸做的炸豆腐原料,都是每天我和爸一起去批的,而且选的还是好多大商场采购的商家,价格比寻常的都要贵上两成了,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拿到证。而且每天剩下的豆腐我们都倒掉了,根本没有用。我和爸爸做的都是良心食品,才没有用劣制品,也没有赚黑心钱,这个妈妈每天也帮咱们处理过,绝对不可能食物中毒。除非是他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萌萌这一声理直气壮的辩解,一时还真把二姨阮敏给噎着了,小姨妈阮芙蓉帮着姐姐,又说萌萌年纪太小,喜欢想当然。萌萌哪里肯服气,心里也愈发地厌恶姨妈们动不动就拿人情说事儿,从来不把事情的真相搞明白弄清楚,以理服人。
姚爸爸心里也极不喜欢阮敏的说法,口气有些硬,“这食物中毒的人有联系方式吗?我想咱们先联系一下,了解一下事实情况,看看中毒是不是真是吃了咱们家的炸豆腐?如果要告我们,那咱们也有一个申辨的权利。萌萌说的没错,凡事儿总要讲凭据,讲道理,不是谁个三言两语说了就能算的。现在也不是古代社会,谁能一手遮天了。咱们没做亏心事儿,不怕半夜鬼敲门儿!”
阮家两姐妹一听,同时露出了一个表情:真是迂腐不化的老顽固啊,这火都烧到眉毛上了还跟人讲理,这地方是讲理的地儿嘛!
这时候,负责的干员终于叫到姚爸爸和萌萌做笔录了,萌萌着急就问起了食物中毒的事儿,那干员拧眉回道,“的确有人打电话过来投诉一个卖炸豆腐的,不过这不属咱管,稍后有人会来跟你们说这事儿。先做笔录!”
其实吧,萌萌这回跟父亲进了警察局,真有点儿冤枉的感觉,说白了就是运气不好吧!那大厦巷子里,平常几乎三百六十五天都有各种小摊贩在那里无照经营,已经默认成了一个经营点,平常也没人管到那儿,顶多就是卫生局的要打扫卫生,给那儿收点卫生费啥的。
可没想到那天上头的人是哪根筋儿不对,下令说是取缔非法经营点,且涪城刚好进入创卫期,要来个杀鸡儆猴似的一把火,结果很不巧地就烧到了萌萌和姚爸爸所在的那个地儿。所以这父女两儿,其实是不凑巧地给撞上领导抓“典型”,做政绩,成了炮灰。
这口供录完之后,那警员就把事交给了刑侦科的人,调查关于食物中毒的案子。
就录口供这会儿,阮家姐妹一边听着,一边就埋怨起了大姐阮灵芝,“大姐,不是我说你。之前就劝你给姐夫说,就出点钱砸砸关系,不过也几万块,姐夫还做原来的工作,凭他之前在厂里的资历,还是可以给他弄个编制,多好啊!哪用得着这一大把年纪的,跟个小青年儿似的,还跑出来跟一群没文化没知识的小贩抢生意。你瞧瞧,那边都是些什么人?”
纵观这一片被抓人小贩,的确多数都是外来打工,或没啥文化的。像姚家这样开着小车来做炸豆腐生意的,的确非常少见,当时刚把摊摆上时,还让旁边那些摊主们一阵儿好笑呢!可是,姚家父女从没有这种拉不下的面子主义,与同行交好,互相帮忙,彼此关系也挺不错。这录口供的时候,一个热心的大哥还跟警员求起情来,说姚爸爸下岗了,还是为上大学的女儿筹学费才铤而走险的,希望这边领导能酌情处理,网开一面。
但阮家姐妹从来不屑跟那些人交往,特别是养尊处优的阮芙蓉,皱着眉头就抱怨,“大姐,回头你还是跟萌萌好好说说,教育教育。她的那些思想,在社会上混是吃不开的。要是还跟大姐夫一样迂腐死板,未来出了社会恐怕还会摊上这啊那的事儿,不仅吃大亏,要是让人家知道她总跟警察局打交道,一个女孩子的名声都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哪?”
姚妈妈倒是不担心这个,事实上女儿已经嫁人了,她现在担心的还是被厉锦琛知道了,自家人以后在厉家抬不起头,进而影响到女儿在厉家也丢脸,抬不起头,“唉,我之前也劝过他们。可是这段时间,看他们爷两儿忙得挺开心,而且也赚了些钱,不比在单位待着差。辛是辛苦了一些,但是……”
“姐啊,干那些小摊小贩的总也不是长事儿啊!你瞧,你们即没证儿,又没关系。你不说之前还被人抢包了,这会儿又进局子了。我们小刚家也做生意,也没进过局子啊!”
这会儿要是教萌萌听到,一准就在心里犯嘀咕了,白小刚姐夫家是改革初期做起来的万元户,现在已经是千万资产的大老板了。在涪城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可是白家人其实也经常进局子,为啥呀?因为钱多烧的呗,几个孩子都没教好,喜欢打架斗殴,最要命的还是学会了吸那什么毒那什么的东西,光是戒毒中心都进了好多回了。那给砸进去的钱,少说也有个七位数了。
“如此看来,姐夫那性子根本不适合做生意,还是好好待在单位里,汗劳保收的过一辈子,就够了。你瞧你们好不容易还买了新房,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小车了,估计连房子也折腾没了。以后萌萌要是回家,住哪儿啊?”
这后面的话,刚好给姚爸爸听到了,他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儿,还是没说什么,就一屁股坐在妻子身边,吓得阮工芙蓉一阵儿背后说人小话的尴尬表情,就缩到了二姐阮敏身边。
萌萌还在借那位热心的大哥,跟警员说好话儿,要求减少惩罚数目。
这时候跟一个老警官模样的人说完话的阮敏,立即将萌萌拉回了姚爸身边,端着一副官太太的派头,用着很有权威的口气,像法官似地下了判,“姐,姐夫,刚才我都跟人家大队长说了好多的情,人家大队长才同意,只要保证以后不再做违法经营,这东西还给咱们,但要罚款三万块。交了钱,这事儿就算了了。回头,姐夫你再塞点儿钱,至少五万吧,那个什么食物中毒的案子也帮咱们给抹了。反正你们今天不是有好几个豆腐摊子,这些事儿……”
萌萌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即站了起来反驳,“三万!这怎么可能啊,刚才那个卖绵花糖的只罚了五百块。凭什么到我们这里就变三万了。还有,我们的豆腐根本没有问题,我们凭什么要为了莫虚有的罪名,给不相干的人送五万块钱。这根本就不合情,更不合理。爸,妈,我们没做黑心豆腐,我们要把事情查清楚,未来我们还要做生意,做生意就要讲良心,讲诚信!我们不能被人平白无故地被人诬陷,更不能明明没做坏事儿,却要自己抓屎抹脸。”
萌萌这前后可是被阮家两姐妹的“狗血价值观”给憋坏了,这一串话可吼得中气十足,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现场还有不少来赎自家工具的小摊贩,齐齐鼓掌,对萌萌竖起了大拇指。
萌萌看着那一张张朴素,或还有些油污的面庞,突然这心中的感触就特别深刻。
恰时,厉锦琛走了进来,在门外也听到了小姑娘的这段“良心的宣言”,率先举手鼓起掌来,微笑着走到了姑娘面前,两人四目相接,一股说不出的默契和情感在眼中交汇纠缠。
萌萌的声音突然就颤了,“大叔……”
厉锦琛看着女孩委屈发红的大眼睛,心中一软,伸手抚上那颗微乱的小脑袋,“虽然又进警察局不好,不过刚才的话说得很好,值得表扬。”
萌萌不禁嘟起了小嘴,伸手攥住了那只温暖的大手,“这个,我们也不想进来,实在是……唉,好像最近运气真不好,回头你陪我去烧烧高香,拜拜佛吧?”
厉锦琛失笑,“又想临时抱佛脚?”
萌萌脑袋一歪,“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嘛!大叔,你快点救我出去吧,今天情人节还剩不了十个小时了咧。”
此时,正是下午黄金时间,三点半。
这一放松,一撒娇,某人的肚子也跟着发出一道空鸣,教周围的人听到,都是一阵儿好笑。某人给羞得直往厉锦琛怀里钻,厉锦琛也没管旁人眼光,拉着萌萌坐到了姚家父母身边,谈起今日的“意外”。
阮家姐妹并没有正式见过厉锦琛,忙跟大姐阮灵芝打听,阮灵芝前后听了女儿的诸多言辞,心思也一步步转了回来,觉出妹妹们的观念和做事方法实在有欠,没有直接说出厉锦琛的身份。而姚爸爸也故意守口如瓶,可让姐妹两心如猫抓,虽被小侄女扫了面子,还是没立即离开。
“王秘书,您怎么来了?!啊,陈……”
那时候,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走进了警察局,他身后还跟着一戴眼镜的斯文年轻人。而那个刚才跟阮敏谈过话的老警员则一副诚惶诚恐的跟在了二人身后,只敢跟那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套话。
这两人一进大办公室,所有录口供的干员们瞧着表情都是一变,下一秒,齐唰唰地站起身,朝进来的中年人行了个标准礼。
齐呼,“领导好!”
而那位中年领导只是略略点了点头,说了句“不用管我,继续忙”,就走向了厉锦琛。而中年领导身后侧的男秘书也急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来,翻开一页,就让那老警员看到了上面的彩色大头照,拍的正是萌萌姑娘,心头就是一跳。
“王秘书,这姑娘不是犯了什么大案子,陈局都亲自来提人?!”
老警员只是见着局长大人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顿时有些后悔刚才答应这姑娘的姨妈会帮忙,于是立即缩到了那局长秘书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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