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时,还拿着大大的探照灯跟他挥手。浑然不觉,自己一身金黄色的漂亮羽绒服,已经一片污渍,头发凌乱,模样很有些糟糕。
温泽一接到厉锦琛投来的不满眼光,急忙上前坦白自己的“失误”,报告具体情况。
厉锦琛一边听着,目光转向了小姑娘消失的路上,那一片莹莹灯火也不过点亮了大山的一个小点儿,尚连白日里都目不及远,到了这大晚上的,可视范围和视线清晰度都严重缩小,要寻找埋藏好的东西,并不容易。
“跟着也好。小心点!”
四下逡巡了一圈儿,厉锦琛沉下眉,对温泽点了点头,温泽笑着宽慰了一句,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那身手若让寻常人见着,定然惊讶不矣。
“锦琛。”身后传来唤声,厉锦琛知道来人是谁,并没回头,而是又朝四下望了望,心头浮起一抹阴云:那个女人,不在这里!
而那时,萌萌也和厉锦琛一样,寻了下那个女人,却让她幸运地看到了:刘婉儿。
他们上山的路正要经过通往酒店的岔路口,就正好看到刘婉儿跟一个从酒店方向跑来的一个男人接上头,不知在说什么。
他们经过时,刘婉儿立即回头朝他们打招呼,还十分热情地叫他们“加油”!
刘婉儿背过身去,继续跟那男人说话。萌萌唇角一抿,摸了摸眼镜杆,夜视效果立即打开,再看那谈话的两人便清晰了很多。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借着绑鞋带跑到路灯的阴影下,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男人。男人个头还真不矮,而且生得虎背熊腰,感觉很壮实。不像是那些普通的端茶递水的服务员,穿着黑布套装,更像是后勤人员。
水电工?!
但见那人双唇翕动,萌萌约略读出了,“……都布置好了,您完全可以放心……绝对不留痕迹,跟意外没两样儿。到时候灯一熄,就……要是您不放心,我可以……”
刘婉儿突然又侧了下身子,挡住了那人大半个身子,看不到那人在说什么了,但似乎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了过去。萌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不想梁音发现她掉队了,立即叫了起来。她窜出阴影儿,跑出一截才应了声儿。
回头时,果然看到那两人正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她的小心肝砰砰跳得又快又急,借口赶上朱碧婵,就急急地窜到了队伍前面。
……
山脚下的篝火营旁
刘耀正心情忐忑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而今突然发现,曾经是他们一群孩子里最矮小瘦弱的男孩,竟然早已经高过他们。那黑色军装式的大衣罩在他颀长的身躯上,显得有些瘦削,可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下面撑起鼓鼓的肌肉,在白日赛马时,男人褪去大衣骑在马背上的雄壮英姿,现在想来,当真是不敢逼视。
他有些自嘲地想,若非厉俊臣和姜亦儒提醒,他仍会自欺欺下去,看不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长到多么强大的地步,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伙伴儿们早早地被其抛在身后了。
可是,厉家人向来低调,已经是他们的家族传统了。其低调的作风,已经融入骨髓了般,时而久之竟然让人忘了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蛰伏在暗处,随时有能力对你发出致命攻击的——狼!
曾经被家族不甚看好的一个小小厅级干部,厉父,现如今已经平步青云,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厉锦琛这个男人,虽然与父亲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但在商界的影响之大,完全不亚于其父在政坛上身为中流砥柱的地位。
以前自己都要高小厉锦琛半个头的,现在他已经矮了人家一个脑袋了!现在想想幼年时的作为,真是幼稚得可笑。那三年,厉锦琛必然是远离他们这些浮躁的小鬼,开始韬光养晦了。不然,怎么会在三年后,进入军队的一鸣惊人。四年中在军队里做出的成绩,更是惊艳长辈上下。
厉锦琛可以利用这十几年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一个头;他现在就是再奋发图强,恐怕也没法再赶上人家半个脑袋了。
“锦琛,很抱歉。我才知道婉儿和立伟他们在赛马场上,咳!我回头会再好好训训他们,这都是我们的错。你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他们……我,我想申请慈森的贷款,利头分成你说了算。或者,你们入股也成,百分之五?不,百分之八!这个已经是我能做主的最高份额。你知道,永胜虽然一直是我在主事,但是一半以上的股权还是帝国的……”
虽然是帝国的份额,可这个男人竟然有本事让那些人见死不救,让他活活地被破产清了盘,到头来帝国派个姜亦儒就把事儿给抹了,而自己还得为不成事的弟妹擦屁股。刘耀能不郁闷么?!当初跟小明星打得火热时,意外撞见厉锦琛出现在商场,他直觉地就不想跟其照面。这,完全就是一种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吧!
唉……现在除了割肉赔款,保着小命儿,还能有啥办法?!
想到郁闷处,他不禁问,“阿琛,那三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能不能跟兄弟们说说。其实那事之后,我们大家都被家里人罚了半年没敢在外溜达,俊臣他更是被你爷爷关禁闭……”
咔嚓!
一声碎响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刘耀吓得瞪大了眼,浑身冷汗直冒,如坠冰窖。他看到男人原来拿在手上的骨瓷杯,突然就碎成了一包渣,那恐怖的握力简直不似人类所有。连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要废点儿劲儿,更怕被那渣子扎到手,这男人就像捏面粉儿似的。
“锦,锦……”刘耀迎上厉锦琛的眼,就差点儿直接跪下去了,小腿肚子竟然突然抽筋,那是钻心的疼啊,眼看着就要直接躺地上去了,其实他更想直接昏过去算了。就不用面对那双阴冷噬血、爆满杀意的眼。
他要杀他,那真的是毫无掩饰的杀气!
“阿琛,你别听这蠢小子的话,我去好好说说他。”厉俊臣突然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勾住了刘耀快要下滑的身体,就将人半拉半攥地拖走了。显然是迅速逃离那种绝杀的气氛!
地上,余留一片雪白的碎瓷,仿佛一堆白骨般,森森地骇人。
男人周身的杀气仍然没有收敛,直盯着刘耀和厉俊臣离开的方向,似乎正在积蓄什么。
“学长,你的手……呃!”
司徒烨一直留意着这方,见情况有异,立即推开了一众美眉上前查看情况。没想到,他看到厉锦琛的手上血迹斑斑,想要伸手看看时,突然喉头一紧,就被厉锦琛抓着脖子,整个人儿被提离了地面。
老天!他也不过比学长矮了那么一点,竟然就被直接提离地面。虽然早知道学长身手不凡,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可现在这状况——真是相识四年来第一遭!
周人见状,吓得一片惊呼。
司徒烨几乎不能呼吸,情急之下,叫出,“学长,小萌萌她……她说你的手不能……”
可惜想要利用萌萌让厉锦琛清醒的办法,失效了,司徒烨一下子差点儿昏过去。
已经走远的厉俊臣看到这幕,也吓坏了,急忙扔下刘耀又奔了回来,大叫,“阿琛,你干什么啊?那是司徒,你学弟啊!你快放开他,你会杀了他的!”
然而,厉锦琛回过头来时,厉俊臣也吓了一跳。那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就像刚刚从黑暗深渊里惊醒的怒兽,爆怒混和着致命的杀意,直直射向所有阻拦他发怒的人。
刚才刘耀的话,一下子窜进他脑中。
“哥,我就只问了他一下,那三年他去了哪里。然后,他好像突然就是……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你当时接他回来的啊?你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吗?啊啊,我记起来当时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地,逮着你就打。为什么?就因为朱婧慈拒绝了他,因为你,所以他就……可现在朱婧慈不是已经爱上他,满世界地追着他跑,为什么他却一直拒绝,而且似乎十分不愿意提起朱婧慈,为什么?……哥,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啊?我担心,下一个恐怕就轮到婉儿和立伟他们……”
厉俊臣也有些不解,“我不知道。那三年,是厉家整个家族的秘密。我问过一次,差点儿没被我爸打死,要不是我妈护着我,爷爷把我送到南方军区,恐怕……”早就被卫丝颖这个婶婶给烦死了。当时外人都以为送他去朱大将那里磨练,是为了帮他和朱婧慈创造机会,培养感情。天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是被家族放弃的那一个!
而上至爷爷,下到父亲,都把那三年的秘密全部隐藏了起来,就为了保护那个没用的懦弱小鬼。他为此心理不平衡了多年!直到最近因为一个意外,而得知了一些事情,有了一个惊人的推论!
刘耀突然又叫,“之前他介绍那个姚萌萌时,说姜太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十五年前。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他跟姜太子就认识了?这也太……那姜太子是不是也知道当时的事情,那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看到那个男人投来的毫无人性的眼神时,厉俊臣突然忆起那一年,两人第一次在演习场上交锋的情形:身为蓝军的他刚刚拟好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要一举端掉红军总指挥部,却不想放下手中笔,起身活动筋骨时,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正正抵上了他的额心。
比那黑枪口更冷的,是执枪者投来的眼神,寒到骨子里。更在看清他的模样时,从那酷寒的眼底爆出的浓重杀意让他惊愕得说不出话,失去了最好的反击机会,被活生生……
砰的一拳,正中厉俊臣胸口,他直接飞跌了出去。
而他想要阻止的人,另一只手,仍然将司徒烨高高地举在半空中。
那人斜斜看来的眼神,已经不是杀气凛然,而像是在看着……看着一具尸体,那么黑暗冷寂,简直不像人类,恐惧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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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大叔他这是怎么鸟?!
谁来救救我家大叔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