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更多妖刀的来龙去脉,这条线索绝不能断。”
他并未告诉明栈雪,琴魔死前以“夺舍大法”将毕生经历传给了自己,连带也将降服妖刀的使命交给了他。
独自摸索着救世之道的少年早已下定决心,不放弃任何一丝洞彻、毁灭妖刀的机会。明栈雪虽不明所以,却在这一贯温和的少年眼中,看见了不可动摇的钢铁意志。
她斜乜一双如水明眸,狡黠一笑:“我有言在先,若非聂冥途已不足畏惧,我决计不会让你去的。阴宿冥的武功虽高,却非是我的对手。”说着盈盈起身,随手扭开了出入机括,挽着耿照一跃而出,轻笑道:“发什么愣呀?再不追,便追不上啦!”两人联袂施展轻功,循着地上的马蹄印子,一路追到了法性院里。
耿照恍然醒悟:“显义被集恶道关押起来,一众兰衣弟子也都被剥了面皮,以白面伤司顶替,哪还有比他的寝居更安全严密的?换了是我,也选在法性院落脚。”
仔细观察,发现众小鬼散在院中,四下巡逻戒备,然而显义的精舍十丈方圆之内,却只有白面伤司能近。这些白衣无面的死士背对精舍,将房子围得铁桶也似。
阴宿冥手扶降魔宝剑,走上五级阶台,推门而入。精舍内本透着通明灯火,窗纸上也似有人影摇曳,约莫是贴身服侍鬼王的婢仆亲信。
明栈雪忍笑道:“说是九幽十类玄冥之主,到底还是得吃饭更衣、便溺洗浴,不能没有从人服侍。走,咱们瞧瞧他卸下油彩之后,生得是个什么模样。”拉着耿照掠过整排茂密树顶,跃上房脊。
白面伤司麻木不仁,若无鬼王袖中的铁笛指挥,便如泥塑木雕一般,站着动也不动。明栈雪的轻功已臻化境,鬼王自己尚且不能察觉,更何况是这班血肉活偶?“阴宿冥对自己的武功过于自信,这阵仗不像是防着外人,倒像是摆给自己人看的。”
明栈雪抿唇轻笑,随意指点着。两人觑准空隙,推开照壁板翻了进去,掠上精舍的横梁,躲入屋角隐蔽处。本以为阴宿冥讲究排场,随身仆役必多,以集恶道的声名之坏,就算捆着十几名强抢而来、供鬼王淫乐的美貌闺女也不奇怪。
谁知偌大的屋里仅有一名灰发老妪,生得方头大耳,鼻若鹰钩,轮廓极深,粗糙的脸上长满怪疣,眼尾、颧骨处还有麻皮也似的大片暗褐细斑,模样十分丑陋。
身子虽有些佝偻,肩背臂膀却厚实得紧,骨架甚是粗大,背影几与男子无异。仔细一瞧,她的发色并非是白中掺灰,而是极淡极淡的金色,颇为罕见。
老妪步履敏捷,手脚利落,却不似身有武功,见阴宿冥进门,端着清水瓷盆迎上前。阴宿冥蹙眉挥手:“搁着罢,我想直接沐浴,今儿累了。”
老妪依言放落,又指着屏风咿咿呀呀一阵,干瘪的嘴中缺了几枚牙齿,本该露出舌头的地方竟空空如也,只余一团短短的肉根。耿照瞧得不忍,心想:““鬼王”百世一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服侍他的人若是口舌便给,岂能守住秘密?”
比起炮制白面伤司的惨无人道,或许拔掉舌头在集恶道中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灭绝人性之甚,直是令人发指。屏风之后冒出滚滚白烟,香汤与炭火的气味随着水蒸气充盈室内,根本毋须老妪提醒。阴宿冥挥了挥袍袖:“行了,这里不用你了。歇息去罢。”
随手解下腰畔的降魔宝剑,忽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绽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弧线,回头道:“是了,给我备好”才发现老妪低着头一径走向屋角,啧的一声,提剑往前递去。(这样这样也要杀人!)耿照义愤填膺,正要跃下,却被明栈雪挽住:“别忙!先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