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独孤天威眯起小眼,懒惫挥手:“不吃饭便快滚蛋!留你们吃点喝点,倒像灌毒似的,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忒扫兴!不吃啦、不吃啦。”
把几上碗碟一推,起身道:“我睡午觉去。那阿傻给我照看好,本侯与岳某某赌局未竟,谁敢伤了本侯的押注马儿,我抄他全家!”阶下几名内侍慌忙来扶,将他搀下了不觉云上楼。主人离席,染红霞姐妹也一齐起身。
横疏影送迟凤钧、南宫损等下楼,抚司大人与秋水亭之主的身份非同泛泛,染红霞久历江湖,通达人情,也领着黄缨,随横疏影一同送客。
胡彦之打了个酒嗝,面颊胀红如血,踉跄倒退几步,靠着梁柱摇手道:“哎哟,居然喝醉啦。两位走好,请恕请恕在下不送。”迟凤钧暗忖:“天门掌教的亲传弟子,于应对进退之上,竟还不如水月停轩的女流。
谣传近年天门派系纷乱,几位副掌教都有侵吞自壮的野心,鹤着衣节制无门,早晚生变,看来不假。”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胡大侠是江湖豪杰,潇洒自任,本就不拘俗礼。就此别过。”
南宫损杖剑悬腰,负手拾级,倒是头也不回,楼板下依稀能听见他严峻的冷哼声,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独孤峰一声冷笑,恨恨地瞪了耿照一眼,也率一干金甲武士同去。横疏影临下楼前,回头吩咐道:“你先扶胡大侠回房去。”
莲步欲移,又抛下一句:“少时在挽香斋等我。”耿照听命惯了,躬身答应:“小人知道了。”横疏影责怪似的瞥他一眼,耿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怔怔看着人去楼空一片风,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淡淡血味。
“你现下是亲王府里的七品典卫啦,哪来的“小人”?”胡彦之低声取笑:“一县县令也不过就从八品,还比你小了不只一级哩!我的典卫大人。”
耿照见他脚步蹒跚,身子一离梁柱,便歪歪倒倒起来,只怕是真醉了,赶紧上前搀扶,一边小声埋怨:“还不是你害的!现在该怎生是好?”
胡彦之笑个不停,片刻才缓过气,低道:“先扶我回房去。”话刚说完“呕”的一声,一口血箭仰天喷出,几乎一跤坐倒!“老胡!”
胡彦之连呕几口,血污逐渐由黑转红,胀红的面色不住变换,乍红乍黑,倏地又转成透出青气的煞白,片刻才慢慢泛起些许血色。“有有没有人瞧见?”胡彦之低声问道。耿照搀着他四下眺望,摇了摇头。
“先先离开这里。”两人相扶下楼,慢慢行走在迂回的长廊上。胡彦之深呼吸几口,足下不停,一手搭着耿照的肩膀、另一手扶着栏杆一路前行,渐渐恢复元气。
“那厮掌力之沉,是我平生仅见。”胡彦之恨极反笑:“那股劲力就像蛆一样,一沾即入,钻埋之深、散布之快,片刻便漫入四肢百骸,顿失感应,潜伏待发。我及时以天元掌卸去劲力,但还是中了一丝。暗使真气运行一周天,只觉各处不顺,却不知劲力究竟潜伏何处。”
耿照忆起先前露台之斗,不由一凛。“岳宸风?”“当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哪路货练哪门功。
人是阴险卑鄙,掌也是阴险卑鄙。呸!”胡彦之低头啐了口血唾,恨恨说道:“这路潜劲爆发之时,势如雷电霹雳,我若非以天元掌力卸去了九成九,绝非吐血这么简单,恐怕五脏六腑已然爆体而出,死成了一团烂肉。”
耿照听得心惊胆战。用手掌沾一沾身子,人便会碎体而亡么?这哪里叫武功,根本就是伤天害理的妖法!“不,”胡彦之纠正他:“岳宸风那厮虽可恨,所使的功法及掌力却不是外道旁门,须以正宗的道家心法勤练苦修,方有这等造诣。
我听说虎箓七神绝中有一门名唤紫度雷绝的掌法。那厮所用,约莫如是。”耿照蹙眉道:“他若以卑鄙的手段,夺了阿傻的家业及祖传武学,又怎能青出于蓝,练得比阿傻的大哥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