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很久没有下雨,昨夜半夜时分终于降下雨来,那一下便没个停歇,绵绵不绝,并越大越大,整个蜀都皆笼在大雨里。
陈家做法事前做足了准备,每个院子搭好遮雨棚,雨线像一串串银色的珍珠子,哗哗啦啦的落,打得主院的高台棚顶啪啪嗒嗒的作响,地面上积水成流,哗哗流向地下暗槽。
雨珠声,水流声,掩盖住了高台内做事的铃声和经唱声。
陈泰山站在屋檐下,遥望雨空,目光有些空远,跟着家主的青年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手机震动,他快速的拿起来,点开看了看又揣回手机,声音轻缓:“家主,那边成功了。”
“嗯。”陈泰山轻轻的颔首,举步走向雨帘。
青年忙拿起竖在檐下的大黑伞撑开帮家主挡雨,走进雨幕里,雨水泼在伞面上发出“哗”的大响,地上溅起的水花扑打在两人裤脚上,很快湿润一片。
两人踩着雨水走上高台,青年收伞站在棚檐下,陈泰山钻进布幔遮掩的法事场,法场内八位法师一丝不乱的做自己的事,中央两具骷髅白森森的看着渗人。
观望一遍进程,陈泰山不停的捏诀,白骨旁的一张符纸不停的颤伏,很快飞起来,呼的粘在草人胸口。
符纸找到目标,他也没停留,悄无声息的退出,在青年的陪同下走下高台,穿过雨幕回到院子厢房外,甩去水渍进屋。
屋里烧着被炉,诸青山坐在炉边,沉静的画符,陈泰山坐到师兄对面,沉吟不语。
“师弟有心事?”诸青山放下朱笔,一张一张理符纸,一边试探着问出一句。
“师兄,我感觉怪怪的,”陈泰山浓眉微拧:“看起来好似全在掌握中,可我心里头又感觉不对头,说不出什么原因来。”
“法器有异况吗?”诸青山顿了顿才追加问出新的问题。
他们是同门,是师承上的同门,并不是同一个师父所收弟子,他是来协助的,主人是陈家,他也不会全程盯梢法事进程。
“无。”陈泰山摇头,除了第一批鬼魂全军覆没,后面并无异样,法器法力还是满状态,草人也是死气沉沉的,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诸青山不再多嘴,法事没有异样,法器也没有异状,只能静观其变,
室内陷入沉默。
同样的,燕京施教官家也陷于短暂的沉默。
就这样?
小姑娘拍拍手昂首挺胸走出餐厅,陈老看得牛眼圆瞪,他也曾旁观过北宫捉鬼的,那过程不是十分复杂,好歹也有几个步骤,小姑娘就甩了一把符,就这样就没事了?
他瞅瞅杨老几个,默默的把满腹疑问全埋肚子里,他还是甭多嘴了吧,万一说话不中听惹火年青教官,他会揍他家外孙的。
狄朝海看着符火熄灭,那地方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余下,又把箱子搬回原位,在收拾歪七八乱八的桌椅时只觉眼前有光闪动,再之感觉餐厅里的气息发生了改变,之前感觉有点阴冷灰暗,让人不太喜欢,现在又恢复了以前温馨干净的感觉。
杨老是无比相信小姑娘的,小闺女说搞定那肯定是搞定了,勿需质疑。
冷面神先转身,等小丫头出来,牵起她的小手,慢悠悠的走。
兰姨等在客厅,坐卧不宁,见几人返回,喜形于外,急冲冲的跑去厨房,她掂着午饭,也只关心午饭,其他的先暂时性的忽略。
杨老和陈老大步流星的到厅里坐下,正准备畅谈一番,发觉青年教官牵着小姑娘越过座位走向楼梯,陈老急了:“唉唉,施小子,你要带小闺女去哪?”
真是的,他第一次正式见到小闺女,还没联络感情,怎么可把人拐走?还有……他还想好好的向小闺女推荐自己的侄重孙,重外甥什么的,把人拧走了,他跟谁介绍重孙辈?
“我累了,回房躺躺。”冰山青年红唇微启,吐出简洁的一句。
“?”陈老一对眼睛又鼓瞪成牛蛙眼,真是重伤?为嘛他没看出哪不好,瞧瞧,这步伐,这背影,精神劲头足得很,哪像累的样子?
他想抗议,不期然的感觉到一点寒意,悄悄的用眼角余光一瞄,身侧的杨总参大将正用吃人的目光剜自己,那眼神像看十恶不赦的罪人似,满满的是凶狠。
我……!
被狠盯着的陈老,又有想爆粗口的冲动,姓杨的那是什么眼神?护短归护短,也用不着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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