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弘三年。
年轻的皇帝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面色冷峻,就在前日,与华国相安无事几十年的外夷,在首领乌律的带领下,夜袭迦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迦城的知府竟然弃城投降,实在有损国之威名!
也无怪司徒修会生气。
在他将将登上帝位之日开始,便很注意边疆安危,岂料一缸好米混入老鼠屎,丢失了疆土,刚才已经有几位大臣被劈头盖脸训斥了通,如今再无人敢说话。
可金銮殿上,作为臣子不能不替主上分忧,众人纷纷朝裴臻看去,更有些臣子,甚至做出了请求的手势。
裴臻轻咳一声,向前一步道:“皇上,如今追究职责未免过早,当务之急,该收复迦城,不如让几位将军戴罪立功。”
见岳父出面,司徒修的脸色才缓和些,谁料裴臻又道:“臣也愿领兵前往,还请皇上恩准!”
殿内寂静无声,因最近战事,裴臻数次请求出征,司徒修没有一次准的,众人心知肚明,那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有些臣子在心里便道,有个皇后女儿,皇帝女婿,还拼什么战功啊,早该好好享福了。
可裴臻还有向往,还有热血。
只司徒修是决不答应的,不然回头怎么跟裴玉娇解释,她非得跟他闹起来,司徒修淡淡道:“裴大人乃太子太师,朕两个孩儿还得由你教导……”他突然看向裴应鸿,“火铳营原就是你统领,另在叶城屯有十万兵马,你今日即刻出发前往叶城,与王将军汇合,拿下迦城。”
裴应鸿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人,这几年历练,早也有了丰厚经验,正是年轻将军中的佼佼者,闻言立时领命。
早朝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散,裴应鸿见裴臻沉着脸,笑嘻嘻道:“大伯,您就好好带两位大皇子吧,给咱们这些小子一点机会!”
“滚。”裴臻一脚踢过来,“他们两个才几岁,能学什么?他便是不想让我去打仗。”
“这还不是因为娘娘。”裴应鸿宽慰道,“总是为大伯好。”
裴臻也是没法子了,叮嘱道:“乌律有奇才大略,故而这几年才能征服其他部落,你务必要小心,最好与王将军多多商量过后才去迦城,莫轻敌,也莫要冒进,他们擅长骑兵,你多用枪兵,随机应变。”
裴应鸿这才露出严肃的神色:“这些年大伯的教导我都谨记在心呢,绝不会丢了咱们裴家的脸!”
“好。”裴臻拍拍他肩膀,“等你凯旋。”
两人说着话,往前去了。
司徒修则在乾清宫批阅奏疏,他十分勤奋,每日早朝从不歇息,在这三年间,颁布了许多法令,减轻税收,提拔俊才,华国越发繁荣昌盛,只一个外夷,总是难以肃清,难怪父皇临走时,都曾提起这个问题。
他捏了捏眉心,暗想或者自己哪日亲征,将周边一概都收纳华国疆土?
到得下午,只觉肩膀略有酸意,他放下朱笔,慢慢行至农园。
眼前绿意浓郁,一大片的蔬菜长势茂盛,肥美可爱,他露出笑来,并不让别人打搅裴玉娇,信步过去,只见不远处,她坐在石凳上,抱着衍儿在吃果子。
新鲜长出来的果子才摘下来,将石桌上的竹篮摆得满满。
旁边有个木桶盛了水,想必是拿来洗果子的。
衍儿今年三岁,吃得几口觉得甜,好吃,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送到裴玉娇嘴里:“娘也吃。”
熙儿并不在此,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念书,司徒修将他当太子对待,颇是严格,故而日日都要去春晖阁听课的,也只有这娘儿俩最闲,种菜喂鸡,御膳房至此也不用去市集买办了。京都谁人都知,皇后被皇帝惯得不成样,将皇宫变成了菜园子。
可又如何呢?瞧着她温柔的眉眼,什么都值得。
他正当要走过去,却见裴玉娇放下衍儿,与竹苓道:“这些洗好的果子给皇上送去,还有膳房那里,叫他们炖个人参鸡汤。”
竹苓笑道:“哪里能常吃人参呢,娘娘,皇上还年轻,不到这等补的时候呢。”
裴玉娇没说话,只听见果树上小鸟的啾啾声,好半响她才叹口气:“也已经二十六了,过了一半……”惊觉说错话,听着像是诅咒似的,她声音越发低了,“上回去祭祖,我瞧了那一排祖宗,都是四五十岁,还有三十来岁便过世的,就是父皇,算是长寿的,也不过才五十五。”
声音带着颤音,竟好像要哭了,竹苓忙道:“娘娘真是胡思乱想了,皇上文武双全,身子骨也比旁人强健的。”
“可他总是没个好好歇息的时候,昨儿半夜做梦都在喊打喊杀,好似什么城被人抢了,把我惊醒,我瞧他出了一身冷汗。”裴玉娇低头拿帕子擦擦眼睛,“若不是皇帝还好,你瞧祖父都六十好几了。”
做皇帝那是劳碌命,她一点没看出有哪里好。
司徒修原要过去的,闻言转身走了。
这些唠叨,她也不是没有提过,但没有今日这样露骨,这傻子,怎么就想那么远呢,便是他活到五十,也还有二十几年,一年那么多天数,难道还不够?
历代帝君恐也是这般想的,尤其是明君,国泰民安,盛世辉煌,在这历史长河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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