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将来娶个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只要性子好,能顺着你就成,我瞧着……”她提起一口气,“我有个远房表妹叫卢秀英,那是我生母那支的,你要是看着喜欢,便去提亲,我挑来挑去也没个更合适的。”她抓住司徒裕的手摇了摇,“我从不指望你能做什么大事儿,这些年瞧着你过得欢欢喜喜也便满足了……王爷,等我去了,你将我葬在我娘附近,若是得空,来坟头唱一曲儿给我听,我也……”
她脸色瞬时变得灰暗,一下咽了气。
司徒裕呆呆的,以为是幻觉,刚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耳边是女儿的痛哭声,他坐了许久,才醒悟,常佩是真的走了,离开他了。
他把司徒宛搂在怀里,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
这偌大的王府一直都是常佩在管着,她没了声息,好像整个府邸也跟着暗了。
回想这十余年,恍然如梦,他回眸又看了一眼妻子,她安静的睡着,在昏暗的烛光下,并不渗人,叫他想起那日,新婚头一天早上,他醒来时,细细端详她的睡颜,好像便是如此安静。
或许这样也好罢,这样她就不会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
她可以去与她的娘亲相会了。
他泪如雨下。
裴玉娇坐在外面,也忍不住的哭。
突然一只手放在自己肩头,她抬起头,看见是司徒修,猛地站起来就扑在他怀里,他也不知说什么,只搂住她的腰。她在怀里哭得会儿,哽咽道:“二哥不太管事,宛儿也还小,是不是咱们帮着料理下二嫂的后事?”
真的懂事了,还知道替人做这些,司徒修道:“我来便是为此,稍后,大哥,三哥,五哥他们也要来的。”
虽然平日里勾心斗角,可王府里任何一家红白喜事,其余的各家都会过来。
裴玉娇点点头:“我再去看看宛儿。”
“好。”司徒修道,送他进去,这便把王府里外院管事叫来,他知道司徒裕这会儿肯定办不成事情,扪心自问,要是……念头闪过,他想起上辈子从山西回京都,听说裴玉娇的死讯,那时感情还不深,也没见到她的人,那感觉是钝钝的,还有点儿麻木,要是这辈子,再有此事儿,他不敢想象,所以司徒裕的心情,他能理解。
过得会儿,果然几位王爷,王妃陆续都到了。
等事情交代完,已经过了亥时。
众人与司徒裕作别回去,裴玉娇搂着司徒宛道:“我也要走了,等明儿再过来,你莫要太伤心……”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她想一想道,“过阵子你要愿意,来我府上住几天也行的。”
“我要给母亲守孝呢。”司徒宛道,“七婶不用担心我了。”
竟然忘了这个,裴玉娇忙道:“我会带熙儿来看你的。”
她随司徒修离开王府。
等回到楚王府,都要子时了。
两人洗净后,躺在床上,裴玉娇睡不太着,与司徒修道:“没料到常家老夫人是这样一个人,我上辈子可不知道,说起来,二哥后来到底娶了谁的?王爷可看到了?”
“不曾。”
原来还不算太薄情,没有不到一年多就娶妻了,裴玉娇叹口气,把头埋在司徒修怀里:“二嫂真的挺可怜的,才不过三十岁呢。”
“各人有各命,强求不来。”司徒修心想,世上有几人能有他们夫妇的命好呢,还有重来的机会,他轻抚她的背脊,“你往后不可偷懒,我教你暗器的,最近又不见你射靶子。从明日起,本王练功,你也跟着练一会儿,强身健体。”
她笑起来:“相公也怕我身体不好啊?”
“你不好,最后还不是拖累我?”司徒修捏捏她鼻子,“再说,还得要你生孩子呢,避子汤不会喝了。”
想到一处去了,裴玉娇道:“我要个女儿,你得空问问太医可有什么法子。”
司徒修嘴角一扯,这都能控制,便没有哪家会担心断子绝孙的问题了,可瞧着她白净的脸蛋,心里已然有不少坏主意冒出来,点点头道:“行,我下回去问。”将她翻了个身背靠在他怀里,“快些睡罢,明儿一大早就要去二哥那里帮忙的,你向来贪睡,还跟我闲话呢。”
她却不肯翻过去,转过来把两只手贴在他胸口,又把脑袋贴在他脖颈处道:“我要这样睡,你抱着我。”
他笑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下颌搁在她头顶,柔声道:“睡罢。”
多情自古伤离别,可他们不会离别了,她在他胸口缩成一团,好像个依恋温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