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迅速回答,旋即淡笑
“你知道他们有几个孩子?”
“有一个女儿。”
“她叫什么名字?长得好不好看?个性一定很温柔吧?”中年妇人眼睛发亮。
“她呀”周敏微拢住层心“她叫赵如蜜,长得可爱可爱的,个性我不太清楚。”
“如蜜,如蜜,听名字就知道,一定长得甜甜蜜蜜。”中年妇人低喃着,捂住心口“啊!好想看看她。”
“你可以进去找他们呀。”
“不好!太冒昧了。”
“怎么会?”周敏看一眼里面,客厅还亮着灯“里面有人在,你可以按门铃。”
“不不,千万不要!我想,改天再来拜访。”她有些紧张地。
“喔,请问你怎么称呼?要不要我告诉他们?”
“不不不!”中年妇人急忙摇着双手“不必,谢谢你!改天,改天我一定会来找他们。你能告诉我,如蜜现在在做什么?读书吗?还是上班?”
“她没有读书。”周敏实在很难说明小蜜的状况“你甭客气,进去拜访他们,你就知道,也可以看她。”
“我改天再来。”
“请问你贵姓?”
中年妇人淡淡一笑“你只是邻居,问我姓名干嘛?’
周敏哑口无言,眼望中年妇人落寞的走出巷子口踅向大马路,她歪歪头,自顾踏人“赵寓”想不到,林心惠端正坐在客厅。
“舅妈,您还没睡?大舅呢?”
“出差去南部。”
周敏颔首,正要上楼,心惠唤住她,她坐到心惠对面的沙发
“舅妈,您找我有事?”
“想跟你谈谈。”
“喔,要不要我泡杯茶给您?”周敏乖巧的问。
“好吧,也替你自己泡一杯。”
一会儿,周敏由厨房端出两杯茶出来,重又落座。心惠慢条斯理的呷口茶,轻轻放下杯子。
“今年夏天,你大学毕业了吧?”
“是的。”
“听世昌说,你在一家贸易行上班,待遇很不错?”
周敏点点头。
“阿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多事,相信不必我说,你也知道。”心惠纹了眼线而显得阴晦的眼芒,朝周敏一瞥。
周敏不解的看着心惠。
“你瞧!小蜜呀,我都舍不得花钱让她读书,至于你呐”
周敏瞪大眼,明明是小蜜考不上学校,国中毕业后,就四处游荡,而不是像心惠所说的啊。
“世昌坚持要让你读大学,为了你,他跟我沟通了数次。”
“我知道。”周敏低声说。其实那时不叫沟通,是吵了数次。
“我想,你乖乖的,成绩还可以,所以就答应了。你知道你高中、大学学费,总共是多少钱吗?”
“好”周里敏心一惊“好几十万吧。”
“嗯。”心惠又呷口茶,接口说:“你还要念什么所的?”
“研究所。”
“我猜,学费比大学更贵吧?”
周敏噤若寒蝉。
“唉!不瞒你说,世昌的公司,生意一年比一年差,每次公司亏还不是找我来填补亏空。”心惠闪眼,斜睥周敏,长叹口气“你大舅好面子,一定不曾对你说这些。”
“有啦,大舅说过最近不景气,业绩一直往下滑。”周敏抓着衣角转呀转呀。
“咳!这就对了。他不好说得太明,因为我的私房钱,都补他公司的亏空补光了,我不能老往娘家伸手借钱,你说是不是?”
周敏只希望舅妈直接说出她想说的话,何必绕圈子?
“要维持一个家,不容易呐!”心惠长吁短叹的数说着,什么开销、什么费用、什么
“舅妈,我打算赚到钱,还些学费给您。”
“唉!我说嘛,你懂事又乖巧,这正是我疼你的地方。”心惠语气一转“其实你就像我的女儿,自小就生活在我们家,我对你和对小蜜一样的疼。”
“我知道。”
“既然拿你当女儿,我还跟你计较什么,那不笑死人?以前的事就不必提啦。”
周敏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心惠想说什么?
“那天,我听你说,想搬出去?其实,我很舍不得,不过一个家多个人,多份开销,你明白吗?我们家目前是蛮吃紧的。道义上,我们养你一、二十年,我觉得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以前,我父母养我,也跟我说过:养你到二十岁,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
周敏这会有些明白了,轻轻咬住下唇。
“你,二十五了吧?”
“嗯,我早就想搬出去独立。”
“唉唷,阿敏,舅妈不是在赶你,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阿敏知道。”
“实在说,我们的经济大不如前了。”心惠眨眨眼皮“那天下午,我不在。听说你父亲来了?”
周敏心神大震,这是她最大的心病,只是想不到连心惠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跟他见面?”
“没有。”周敏应得好小声。
“那你一定不知道。”心惠忽然提高声音“他来向你大舅要钱!”
心惠的话,宛如一把刀,深戮人周敏的心口,也宛如一个大铁盘,重击向周敏脑部,使她心恸脑昏。
“我记得你来我家之后三、四年,他也来过一次,说赌输了,欠人家一大笔钱。”
周敏睁圆双眸,她记得那年她十二岁,看见父亲的狂喜,至今仍留在心中,只是不知道竟还有内情。
“到底世昌那次拿了多少钱给你爸,我是不知道,事后听世昌说,有几十万。”
“啊?”周敏吃一惊,想不到有这么多。
“都没人替我想想看,莫名其妙替人养孩子,外加个不成材父亲,谁有我这么大的肚量?”她的语气,愈来愈尖刻。
周敏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截口说:“舅妈,我明白您的苦处,我在短期内会搬出去。”
“我实在是舍不得你,可是我们确实有困难。”
“我知道,明天我会开始找房子。”周敏站起身“晚安。”
心惠小眼睛闪过一抹得意,但表情依然平淡“等一下,要是世
“这个我会坚持是我自己要搬出去住。”
“嗯,我希望你别透露我们刚才说的话。”
“我不会说的。”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周敏趴在床上,无声的哭了。
父亲的事,让她太难堪、太心痛了,难怪在心惠面前,她抬不起
“莫名其妙替人养孩子,外加个不成材父亲,’这句伤人至极的话语,一再回响在周敏的脑海中,一再刺痛她的心口。
哭了好一会,她旋即回想起,与子庆在办公室的那一幕
他像个暴君,恣意亲她、恣意侵犯她一面想,周敏桃腮一面泛起红潮,她不后悔将自己交给他,原本对他的好感,现在升温到变成喜欢他。
“喜欢”多令人心跳的名词呀,跟“爱”是否一样?
周敏翻个身,仰视着天花板,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任思绪一如脱缰的野马,快意奔驰
只有与子庆的这段,可以稍解她愁苦的心境。
想到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赵家,一旦要离开了,心中难免有不舍,尤其是世昌对她的疼爱、照顾,简直比她的父亲更负责,虽然,心惠与如蜜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呀。
以前,她曾设想过,好想离开赵家,脱离心惠、如蜜,但她没想到,同时也一并要远离世昌。
旧泪未干,新泪又悄悄涌流下来,对于赵家,周敏固然有讨厌的地方,却也有诸多不舍啊。
拭掉泪水,周敏告诉自己:“或许,这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挥别赵家,搞不好是我投入子庆怀抱的开始。”
转念这么一想,周敏心中的悲苦,顿消除不少。同时,她更想到,既然答应心惠,不让大舅知道今晚的谈话内容,那么,她该找个什么理由?
这个理由,一定要正大光明,重要的,不露痕迹而且,要让大舅不能反对。—
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