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那个在耳边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原来她还没有死去,“嗯。”呢喃着去回应他,她的心和身体好像还留在那个夏天的晚上,在果树下看着天边流星划过,,傻傻的盼望着它能坠落在她眼前。
“你怎么还没走?”怎么还没走吗?她现在有点累呢?用幼年时期赖床和外婆撒娇的语气“我现在有点累。”是的,她可不骗人,她腿很酸。“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再睡一会,就一会。”然后——“回你的房间去,我不喜欢早上睁开眼睛看到我身边有人在。”那声音真的是又冷又冰,一下子,把她从那个夏日长夜给带了回来,原来,不是在果树下。
睁开眼睛,霍莲煾抱着胳膊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灯光已经被调回来原来的模样,明亮的灯光下他的一双眼眸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淡疏离,那时他的目光分明不是这样子的,那时他的目光一副仿佛要吃掉她的样子,那时她迎向他时他漂亮的眼眸仿佛承载着深蓝色的海水,让她沉溺。
发呆间。
“要我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他说。不,不,不用了,她慌慌张张起身,慌慌张张拿起一边的衣服,然后,腿刚刚一触及到地上迅速瘫软下来,果然…坐在毛毯上,对面的装饰台印着她模糊的不着片缕的身体,那么一眼之后她忽然之间没有之前的那种慌乱,衣服一件件穿回,从地上站起来,手稍微的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低着头说了一声“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点。”
“好。”
从他身边走过时,她闻到了好闻的沐浴香气,可以想象的是他洗完澡之后发现意外的发现她还在他床上,于是他的声音乃至表情开始不愉快了起来。打开房间门的声音极小,小到怕惊动谁似的,夜已经来到极度深沉的时刻,空气里头醮着露水,草尖上也是,小径上也是。
等她走完那些路时她的鞋衣摆头发已经被露水浸透了,回到自己房间,洗掉了黏黏的汗迹,重新换上衣服。
悄悄的她打开那个乳白色的房间门,床头灯是小熊造型,灯光是橘红色的,在橘红色的灯光下那小小的脸蛋让她看得打从心里笑了起来。
她的小樊啊,睡得就像是猪头,如果这个时候把他装进麻袋扛出去的话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次日,吃早餐时,霍小樊问康桥:“姐姐,我昨晚梦到你到我房间里来了,你猜后来怎么着?”
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配合着霍小樊:“后来怎么着?”
霍小樊皱起眉头,他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后来天花板下起雨了,那些雨就一滴一滴的滴在我脸上。”
康桥看了一眼天花板,语气好奇:“天花板怎么会下雨呢?”
很快的,霍小樊不再好奇天花板会下雨的事情,他今天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把他制作的卡片交给姚管家,然后让姚管家交给他的莲煾哥哥。
按照霍小樊的说法:他最近和莲煾哥哥处得可好了。
关于这一点倪海棠也纳闷,她已经不仅一次和康桥唠叨了“霍莲煾那个小子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一天,康桥提前一个小时来到雕刻培训中心,她今天要一鼓作气完成她之前没有完成印度少女雕塑。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完成了整套雕刻刀排列,再放上迷你钟表,深深呼出一口气,此时此刻钟表正指在下午一点半时间。
一点半,康桥拿起三号雕刻刀,此刻霍莲煾应该还在房间盘点他的行李。
两点,印度少女左手基本成型,此刻霍莲煾应该正在打开房间离开。
两点半,印度少女腰肢轻盈,此刻,霍莲煾应该在和前来送他的人装模作样一一道别,当然,这些人当中一定会有很会演的倪海棠,不熟悉霍家家庭结构的人一定会把倪海棠误以为那是霍莲煾的亲妈。
三点半,四号雕刻刀搁在印度少女的臀部上,此刻载着霍莲煾的车已经开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四点半,康桥轻轻吹开了落在印度少女脚趾头上的木屑,印度少女修长秀丽的脚趾头从沙丽的纹路中露了出来,此刻霍莲煾的车子应该已经到达机场,他一定拿出一副明星派头来,他的那两位肌肉发达的黑人随从一前一后跟着他,而走在中间的他压低帽沿听着音乐,一脸便秘的表情。
五点,康桥开始给印度少女着色,此刻机场的广播一定在一遍又一边的播报着即将搭乘从斯里巴加湾直飞纽约航班的旅客请做好登机准备。
五点半,栩栩如生的印度少女站在她面前,艳丽的沙丽半遮住她半边脸庞,一双眼睛明亮多情,而此刻,乘务人员一定在提醒着霍莲煾“飞机即将起飞,麻烦您关掉您的手机。”
五点四十分,康桥站在学院门口,看了一眼天空,微笑。
此时此刻,从斯里巴加湾飞往纽约的班机已经在一万英里高空上。
朝着天空挥手。
再见了,霍莲煾。
起码,在接下来差不多一年时间那只纯白色的黑莓手机不会再响起,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双芭蕾式的鞋子丢到垃圾桶去。
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