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金茹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就跟最拙劣的演员一样,捂着嘴巴瞪大眼睛忽悠朱骜,“你乱说什么啊。丁丁那孩子也是,这种事能乱说吗?看我不说他。没影的事儿。”
仿佛害怕朱骜不信的是,她声音变大了,“你就为这个把自己弄病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把屎把尿的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别人说一句话你就信了,你当没当我是你妈啊。我对你不好啊。你……”
朱骜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充满着了然,韩金茹的话戛然而止。事实如此,即便现在不说,过几天贺大海回来了也要说,不是她儿子就不是她儿子,无论付出了多少,有多宝贝有多疼,就不是她生的,她否认又怎样呢?
朱骜叫了一声妈。
她的眼泪忍不住就出来了,扑了过去一把扯住了朱骜的秋衣,捶打着他说,“为什么会抱错啊,我养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我的?那个贺大海就是个疯子,阳阳他不好好养,却觉得我养的儿子好是他贺家种好,我呸!他怎么不看自己做了什么?凭什么我养的好好的孩子,要给他做儿子,我一想着就心疼。”
韩金茹说的无心,朱骜却听的认真,可终究,还是有喜有悲,养了他十六年的妈妈的确偏向他,但对贺阳却好像并没多深感情。他忍不住问,“你们决定怎么办?”
“怎么办?”韩金茹捏着儿子的手,也叹了口气,“我们原说先不换,豆豆,爸妈养了你那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的,可也胜似亲的了。你爸早就说了,公司以后还会给你,他只放心你来继承他的事业。阳阳那边,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你爸的意思是把财产给他,让他过富裕的日子。”
说到这里,韩金茹就恨恨地,“贺大海偏偏不同意,他觉得贺阳没本事,你优秀,意思是你是他们贺家的良种,要光耀门楣的,说什么也要换回来。你爸没办法,这不是先把他送到北京稳住了,将阳阳接回来,也算不受他的苦了。不过豆豆你放心,阳阳可怜,妈也心疼,妈原先做错了,日后也会对他好的,可你是妈拉扯大的,你在妈心中,永远最重。”
这句话仿佛千斤巨石,压得朱骜喘不上气来。
那种抢夺了贺阳的人生,抢夺了贺阳的父母的愧疚感,让他忍不住说,“妈,对阳阳好点。”
韩金茹也没当回事,拍着他说,“知道了,你放心,有你的就有他的,这不是私底下跟你说吗。妈也不是不疼他,终究是这么多年不在一起,一上来就疼得热乎热乎的,不理你了,那妈成什么人了。”
朱骜张了张口,可知道多说无益,终究没再开口。他疲惫的点点头。韩金茹一瞧以为他累了,就不再说了,招呼着他躺下来,还替他掖好了被子,才去自己那床睡。
朱骜躺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漆黑的屋顶,然后等着天色从暗到明。他想,黄粱一梦,怕是就是他这种心情。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还在憧憬贺阳来了一中后,他们就可以彻底结伴而行了。而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事实。
他的养父母真的对他好,一个将一辈子的心血要留给他,一个告诉他最爱的仍是自己。他应该高兴的,可他的良心不允许,他的爱情也不允许。他想着韩丁说的那句——两个人在一起,也会是贺阳遭受指责,心里明白,那家伙虽然无耻卑劣,但这点说的是不错的。
他爸爸从小就教他做一个有原则的人,他做不到原本就享受了贺阳的幸福,还要站在这里用事实告诉贺阳,他们都要我不要你。更何况,他不是对贺阳没感觉,那样一个坚强的可爱的人,他一直在试图保护他,怎会再伤害他?
他想,他能做的决定就是,不带任何牵连地,完璧归赵吧。
桥归桥,路归路,虽然残忍,却最公平。
天亮了后,朱骜的烧也退了,韩金茹原本想直接出院回家,可朱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只说自己还不舒服,韩金茹一听这个,也没再坚持,只是再住一天,衣服什么的都要换,何况她也不放心这里的伙食,就匆匆忙忙赶回家去了。
剩下只有朱骜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他拿出了手机,看着联系名单上胡静雅的名字,狠了狠心,摁了下去。
最渣?就最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