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大褂染成暗黄色,一天一夜的忙碌没有得到丝毫休息,眼中布满血丝。他胸腔充满愤怒,却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
换位思考,医生理解病人,尽力提供方便,可病人何曾为医生考虑过?
他捂嘴咳嗽几声,大脑昏昏沉沉,低声解释道:“请稍等,我们一直在努力为您安排。”
“我不管……”
那人还在争论不休,大吵大闹。
没有人发现,靠在墙壁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又蓦然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无神。
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脸烧得血红,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一声。
女人缓缓转过头,龇起牙齿,反身压上那人,牙齿扣住那人的脖颈。
那人只觉得一片阴影袭来,紧接着脖子传来剧痛,女人在他左侧的脖子,狠狠的咬下——
他几乎听见牙齿咬合的碰撞声。
“啊——!!!你这个疯子,你麻痹神经病啊!干|你|娘!”
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用尽全力将女人推开,手掌捂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妈!”
正跟医生争执的青年男子大喜,快步奔过去,无视那人还在流血的脖子,惊喜的说:“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
苍老的女人背对他,腮帮子不断鼓动,迟钝的转过身来。
青年男人愣住,缓缓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妈……妈?”
女人满嘴是血,嘴巴还在咀嚼,眼里没有丝毫感情,蹒跚向前,将男人扑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然而不等他呼痛,下一秒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肩头传递过来。
他的母亲,牙齿穿透他的衣服,表情狰狞,从肩膀上撕下一块肉。
“妈——!!”
“杀人啦!!!”
……
距离医院千里之遥的一家出租房,父亲脸上充血,满头都是热汗,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发出难受的低吼声。
仅仅七岁大的小女孩低声哭泣,小跑着到浴室摘下毛巾,踮着脚尖在洗手池用毛巾浸满凉水。又小跑着回来,一边啪啪掉眼泪,一边给爸爸擦汗。
“爸爸……我好害怕,爸爸你怎么了,你醒醒……”
半个小时后,父亲逐渐停止蠕动,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眼睛半合。
“爸、爸爸……你睡着了吗爸爸?”
父亲毫无反应。
小女孩抱进膝盖,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哽咽着,细声抽泣。“妈妈……呜……我要妈妈……”
她父母离婚,母亲远不知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电话铃声匆匆响起来,小女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去接电话。一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饱受惊怕的孩子终于找到主心骨,泪水轰然决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贝贝!是贝贝吗!贝贝你在哪里?”母亲焦急的声音穿进耳膜,那边像是在路上,不断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妈妈……妈妈我在家里呀,妈妈我好想你……”
那边的母亲呼出一口气,柔声道:“妈妈也想你,你爸呢?让你爸听电话……”
“爸爸……”小女孩握着话筒回头看,转眼间又开始泪崩,大哭着说:“爸爸睡着啦……爸爸喊不醒!”
与此同时,地板上的人手指微微勾起,倏然睁开无神苍茫的眼睛,从地板上慢慢的坐起来。
那边的母亲愣住,车窗外月光皎洁,她大脑空白一片,掌心觅满汗水。
小女孩奇怪的说:“妈妈?”
女人满脸泪痕,崩溃的大喊道:“快跑啊!宝贝快跑!跑得远远的——!”转瞬想起家外面的乱象,飞快改口:“不不不,快藏起来宝贝,回你房间里去,关上门,一定要关好门,听妈妈的,妈妈这就去找你!不要说话,谁叫也不能开!宝贝快藏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怪异的脚步声,像是没有抬起脚走路,鞋底摩擦着地板,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女孩个子不够高,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得到电话,皱起秀气的小眉毛回头。
月光下,她的父亲从沉睡中醒来,缓步向她走来。
她脸上透出惊喜之色,看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拖着脚步接近她。
小女孩开心的站起来,她穿着淡黄色的格子裙,衬得脸蛋雪白,眼睛透澈,她声音清脆:“爸爸!爸爸你好点了吗!妈妈在给贝贝……”
男人表情茫然,趋近女儿,两手将她拢在怀里,露出牙齿对着她的鼻子狂啃。
“啊——爸爸,好痛!”
血液糊满一脸,嗒嗒滴在地板上,话筒从她手中滑落。她用力推拒着父亲的胸膛,手脚胡乱挣扎,却挣不开父亲的钳制。
“啊妈妈——!”
他的动作毫不轻柔,女孩满脸都是血,五官被啃平,乌黑如缎的头发垂在空中。
动作渐渐地放轻,最后彻底停止挣扎。
那边的母亲握着手机,已经完全僵住了,只是无声的流泪,数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咀嚼声清晰地传进耳朵,她不敢想象那幅场景,绝望的大哭:“王玉成!你是不是人,你放开我女儿——”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女人尖利的叫声回响。
月光如水,皎洁沉静,树桠的阴影投在地上,随着风向摆动枝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总会吓坏胆小的孩子。
一切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却又有所不同。
一夜不曾安静。
男人、女人、老人、儿童凄厉至极的尖叫声让人胆战心惊,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