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手就挡住了小烈过分热情的欢迎仪式，双眼只专注地看着谷怀瑄。

    “你显然有位访客，是位老太太。”光是莫衡的一个注视就惹得她脸红心跳，这可不是好现象！比怀瑄心慌地低下头，没有勇气再多看他一眼。

    “那个老奶奶还和我们搭同一班电梯，还好瑄瑄灵机一动，没有让她发现我们也住同一楼。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个？”小烈见莫衡聚拢的眉头担心地问。

    “没有。”莫衡仍旧紧锁著谷怀瑄，看见她脸红的娇态，心中一喜“我担心的是你们应付不了她。她是我奶奶，你得叫她一声祖奶奶。”

    女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莫名地脸红，他猜想谷怀瑄一定是想起昨晚的事，而她不仅没有选择愤怒反而羞红了整张俏脸，这其中颇耐人寻味。

    “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今晚要去窝饭店吗？”小烈推开莫衡挡在他额上的巨掌，讪讪地问道。

    “不，我们现在就上去，我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不要！这样不太好”谷怀瑄没想到他会有此胆量。

    “没什么不好，我一向光明正大。况且我应该将小烈介绍给家人认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受我照顾。”

    “可是”她要以什么身分和他的家人见面？他的女人？情妇？暂时的情人？

    莫衡将他们又带进电梯内，这一趟直达二十八楼。

    谷怀瑄的担忧莫衡不是没看到，只是他对这样的事实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有父亲这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他并不担心奶奶会多做斥责，毕竟莫家和高尚的品格之间从来就没想过要刻意画上等号。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轻揽在身畔。她的无助让他不忍，不由自主地就想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她抬眼问道。

    见到莫衡一贯的淡笑不语，她的心沉到谷底。

    是了，就是他刚才说的光明正大，反正见不得人的不会是他。

    小烈一蹦一跳地跑出电梯，使用备份的晶片卡开了大门，邱妈早已经紧张兮兮地守在门廊了。

    “莫先生”

    “我知道。这边没你的事，你先退下。”

    他有力的手半是保护半是逼迫地将谷怀瑄推进门，小烈也一反刚才的好动，像个小绅士地跟在两个大人的身后。

    “奶奶，怎么有空过来？”

    “既然你没空过去看我，只好让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自己过来啦！今天不用上班吗？”她的笑脸在见到莫衡身边的人后，转为明显的不悦。“原来邱管家说的母子就是你们两个呀！怎么，刚才忘了自己住哪层楼了吗？”

    “祖奶奶！”小烈反应极快地帮尴尬得不知所措的谷怀瑄解围。

    “哎呦，这俊小子该不会就是英杰的孩子吧！快过来让我瞧一瞧。”莫老夫人短短一分钟内就变换了数个表情，现在的她满眼都是长得俊俏可爱的小烈。

    “嗯，确实有那孩子的影子。要是我也能在有生之年抱到莫家下一代的话，要我马上进棺材都愿意。”

    “奶奶的消息很灵通，是哪个探子告诉您的？”莫衡只差一个证据就可以定某人的“通奸”罪。

    “是谁都比你这个当孙子的有感情！你要照顾这孩子我无话可说，看在他是耿老的血脉份上，还有他那两个势利过了头的姑婆，你的做法我举双手赞成。但是”莫老夫人犀利的眼神落到谷怀瑄身上“这个女人又该怎么解释？别告诉我你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什么事都没做！我真是搞不懂，一个带著小孩的女人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比怀瑄既难堪又愤怒地抬头回视她，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个老太婆用这么强烈的字眼来侮辱她！

    “承蒙盛赞，莫老夫人。但我自认无愧于心，相反的，我还想提醒您，没有人甘愿当个不知羞耻任人取笑怒骂的人。在此同时，您的孙子同样也涉嫌了这项罪名，而且恐怕还是加害人。如果莫老夫人没忘记的话，应该会比任何人都清楚您的孙子不是个笨蛋，他的顽强意志根本就不是能让人左右的。奉劝您下次再想教训别人的小孩前，先回头检视自家人的行为，免得把自己都骂进去。”

    谷怀瑄义愤填膺地骂个畅快淋漓，没注意到身边莫衡强忍笑意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叹。

    而从未被反击得如此彻底的莫老夫人，除了前几秒反应不及脸上青白交替的凄惨色彩外，此时正如一座休眠已久的老火山，正准备来个绝地大反攻。

    “真看不出来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模样，骂起人来不仅可以不带一个脏字，还能馍糊焦点，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比婊子装在室的道行还深。你该不会就是用这一招来迷惑我家阿衡的吧？男人逢场做戏就怕碰上你这种心机深又居心不良的女人，就算被算计了都情有可原。”

    “是吗？看来老夫人装无辜的本事也很不赖！不仅帮您孙子漂白过水，还不忘把用过的污水往别人身上泼。在小孩子面前说著不堪入耳的话都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可想而知莫家的家学有多渊博。你就是这样长人的吗？”最后－句话谷怀瑄是冲著一直隔山观虎斗的莫衡问的。

    这些话对一向趾高气昂的莫老夫人来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之创举，她的嘴都快被谷怀瑄给气歪了。

    “你这死丫头敢暗讽莫家没家教”

    “奶奶，她没有这么说，您还是先别做过多的联想。来，喝口茶补点口水。”

    莫衡漾满笑意的脸在转向谷怀瑄时马上变成隐含薄怒的面孔。

    “在你带小烈回房之前，先跟奶奶道歉－－不要插嘴，听我说完。”他轻声警告，那只一直没离开她腰后的手略微施力地收紧。“不管再怎么说，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也不是什么好教材。听话！”

    “好，我道歉。但是我希望莫老夫人也能收回刚才那些伤人的话。”谷怀瑄倔强地紧抿著嘴。

    “要我收回什么话？是不知羞耻、婊子，还是心机深沉又居心不良？我不知道我有哪里说错！要我收回，除非你真的冰清玉洁从没让男人碰过。如果真是这样，要我让你进莫家的大门拜祖先都没问题。怎样？我这老太婆做人很公道吧！阿衡，你也给我听清楚了，我要求的只足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家。这对某些人来说是刁难了点”

    莫老夫人自以为是地叨絮个没完，一边的莫衡却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出声，连应该感到惭愧的谷怀瑄都莫名其妙地红著脸。这点让莫老夫人不得不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神经病！一点都不好笑”谷怀瑄则是怒瞪著莫衡。

    “看来你已经通过我奶奶这一关了。莫家的大门已经为你开放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看你的造化了。”他意有所指的瞄一眼她平坦的肚子。

    “进去了我看连椅子还没坐热，马上就会被赶出来了，这门不进也罢！”

    “要不然你希望坐多久？一辈子吗？”莫衡讥笑地说。

    “不，我希望永远都不用进去。”谷怀瑄忍住胸口的郁闷，拉了小烈甩头就走人。

    她开始怀疑自己已经不自量力地有此野心，否则为何听他如此取笑她时，她不仅无法坦然否认，还可悲地感到一点点的心痛和难堪？

    “那副拗脾气跟外表一点都不搭。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莫老夫人终于让娴静又回到她体内。

    “我没看上她，只是各取所需。”

    “哼，睁眼说瞎话。那丫头我一看就不顺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接受她吧！”

    “奶奶不是已经接受了吗？刚才看您骂得这么尽兴，我可没错过你那一脸兴奋过度的样子。”

    “你看错了！”老人家装迷糊的样子最让人没辙。

    “您看她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吗？”莫衡突然带入话题。“我昨天才知道她不过十九岁而已，小烈只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是吗？”莫老夫人兴奋又好奇地瞠大眼。“我看也是。那身子单薄得风一吹就会散似的看来你已经验明正身过了是不是？难怪笑得那么贼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他们搬回去吧！”她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我可没答应。”莫衡微蹙起眉头。早知道奶奶这一趟来定没好事，没想到她会这么难缠。

    “没办法，谁让我刚才把话说得那么满。反正我只要带著小烈过去，就不怕她下跟来了，对不对？”

    当然！到时连他都不得不跟著搬回去住了。这只老狐狸！

    “那就随您吧！恕我不奉陪。”他拿起话筒拨了莫家司机的电话，让他来接人。

    “是你说的。我正愁没人陪我斗嘴，小烈我也喜欢得紧你自己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有他们搬过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敢再要求太多，你没空的话就不用常回去，别只顾著工作，要让自己有休息时间”莫老夫人自顾自地说个没完，还不时偷眼瞧他的反应。

    “不用等了，我直接送您回去。”耐心终于用尽的莫衡用力的摔下话筒。

    “我回去后会让人把房间整理好。就让他们姊弟俩睡一间吗？小烈这么小应该还要人陪吧！要不就你那一间好了，反正空著也没用，那么大一间可以让他们多一点活动的空间

    “邱管家业让我一起带去吧！她是你特地请来的保母，当然要跟著小烈。喔，还有，你那风流老爸最近倒回来得很勤”

    “你赢了！我会搬回去。”莫衡无呵奈何地叹气。

    “是吗？”太好了！“原来需要人陪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