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署的，我一个也没有遗漏。那个死老头还一直以为除掉了你，剩下我这个玩世不恭的小夥子根本就不足为惧，还不知道我早已经掌握了他假公济私利用艾迈斯的运输系统做运毒工具的所有罪证。”唐立人这两年来在田叔面前努力装可爱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谁教那个糟老头会笨得让人利用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敢策画一连串不利于“艾迈斯”的计谋，妄想重回“唐人帮”的时代。

    真英雄就不该再提当年勇！

    “他就是一直明白我最忌讳有人继续将唐人帮那一套运用到“艾迈斯”上头，我也知道过去那种逞凶斗狠的生活，对他们那一辈来说是最难忘又威风的日子；但是人总要往高处爬的，其实唐人帮的势力依旧在，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而已。”

    唐立夫清楚自已亲弟弟的个性。他一定是在记恨因为田大海的诡计使他不得不回“艾迈斯”尽义务的老鼠冤。

    “你可别急躁，兔得打草惊蛇。”唐立夫优闻地安抚他的无奈处境。“这个真正的浪子看来已经到了极限，只不过，就怕这个风波过后他可能也回不了过去那种一个人逍遥自在的生活了

    “你当然希望我慢慢来，这样你就可以开心地延后回去的时间，不是吗？你想都别想！”

    回台湾后，咏莲便让精明能干的卜秘书接到目前只有唐立人留守的唐家大宅——“唐人居”

    见到用高耸围墙包围住的大院落，咏莲才真的了解到台北市为何会这么拥挤；若是每个有钱人都如此恣意地拥“地”自重的话，另一个阶层的人能在鸟笼中挤到一个小单位就算是祖上有德了。

    更别提那种有钱“死人”的夸张排场，想一想那几千坪的士地只为了一座棺墓，是不是有点本未倒置？！不过，那也要人家有本事才行，不是吗？！

    “唐人居”就是真正有本事的活人住的地方，那媲美万里长城的城墙，堆砌得又高又厚却一点都不会让人误以为是监狱外围，走进城门后，映人眼里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和通往主屋的石板小路；由此看来，住在此的人必须在大门人口处便下车，再步行个十几分钟才能到达室内。这真是个强迫人运动不错的方法！

    接下来是小径两旁”簇簇不规则的植栽，有的是火红似的红玫瑰，有的是清纯可爱的玛格丽特或白色山茶花，也有粉色的杜鹃和黄色扶桑，或者是紫色的紫罗兰、薰衣草

    它们全都让人雕饰修剪成可爱的半圆形，像是一个个彩色的泡沫从地平线窜出的感觉，美丽又梦幻，任何人见了都会会心地一笑吧！

    见过了围墙的冷硬、小径的固执和庭园的活泼可爱，咏莲全部的好奇心在一瞬间犹如细胞增殖一样，对主屋内的装演陈设寄予了无限期望。

    主屋的面积看来并不大，可想而知屋后一定另有一番天地；粗犷平凡的外观是用石板做出最简单的装饰，不过厅门左右两片墙几乎都让透明的大片落地窗给占据了，这样的设计不仅大厅的采光好，对外的眺望视野也佳。

    进人室内最显眼的便是一大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下墙角均有同色石材的镶嵌装饰，一旁的墙面有著连接著烟囱的壁炉，正中央摆放了一整套黑色小牛皮沙发，其座位之多可见主人的好客和交游广阔，另外还有一大块半剖面的石桌子。

    整体上，是间很粗犷又重质感的房子，感觉像是唐立夫本人。

    那么，从刚才到现在，这“唐人居”里各具特色的地方究竟哪一处代表了唐立人？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围墙，也不是缤纷可爱的庭园，更不会是这冷硬又粗犷的客厅！

    或者只有在他自己的房间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吧！

    “康小姐，副总裁要晚餐时间才回来，这中间的时间你可以到处熟悉一下。”秘书将咏莲带至大厅内，介绍了所有在此的工作人员后便准备离开。

    “我也正有此打算。”咏莲并不是没让人伺候过，只是眼前一字排开的仆佣让她不太适应唐家的特殊排场。

    “金总管会带你到副总裁的房间，那里有你会用得到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全都是依副总裁的吩咐添购的，如果有其他的需要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秘书很仔细地再说明一次。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你有事就先走吧！”咏莲不喜欢身边随时跟著个犹如生化机器人的全能秘书。那会让她精神紧张到极点。

    确定了。秘书终于肯放心地离去后，咏莲跟著像是身经百战的金总管往内走去，经过了几个房门后穿越一条独立的廊道。

    眼前跟著豁然开朗，这是个较小于前面大厅的起居室，简单明亮的现代化设计和大量的采光，浅蓝色的优闻色调加上简单新潮的蓝白相间锻面沙发。踩在木质地板上，咏莲心想，这里一定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唐立人的味道了。

    没有章法的摆饰，简单中有著他一贯的任性和幽雅，走进另一扇门后，是他的卧房。金总管早已将她的行李放进去，还体贴的站在一旁等待她的指示。

    “这里和前面的差别很大，唐人居究竟是谁设计装演的？”咏莲最好奇的不是她未来在这里该注意的事情，而是刚才一直围绕著她的疑惑。

    “康小姐一定觉得很奇怪，怎么每个回身便是一个不搭轧的风格。”金总管似乎比外表看来要容易相处，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当初要大兴土木之前，唐家所有的人都各执已见，谁也别想教谁妥协，最后只好效法公平的表决方式，看谁抽中哪个部分就有权依自己的喜好装演。所以，大门外的围墙是运气最差的唐老爷，前面的庭园是唐老夫人作弊后拿到的签，而主屋则是抽到上上签的大少爷。

    “至于二少爷则是因为当年不在国内被迫自动弃权，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金总管彷佛当时也参与了其中的游戏一样，脸上竟是回味无穷的笑。

    “那这里是？”显然这里并不在当年竞争的范围内。

    “这里是两年前才又扩建的，因为二少爷不常回“唐人居”又不喜欢屈居在客房，所以才独排众议，私自将后院纳为他的私人空间。从后面那扇门出去便是他最喜欢的游泳池、网球场”

    “既然是私人空间，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干扰他，你随便拨一间客房给我就好了。”

    “这”金总管没料到会遇到这种难题，脸色霎时为难地纠结起来。

    “我想，唐先生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地盘让外人入侵的。”咏莲看得出来这个面恶心热的老头肯定比卜秘书要容易应付多了。

    “可是卜秘书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过来主屋和我作伴，好吗？”一个甜美细柔的嗓音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插人。

    来者是个纤美貌甜的女孩，顶多二十出头吧！清纯甜美的眼神透露著友善的邀请。

    “你好，我叫丁宁宁，是前天才随田叔来台湾找立人哥哥的。刚才在大门口刚好遇到要离开的。秘书，才知道从今天起我在这里终于有个伴了。”

    她毫不吝啬地展露出她甜蜜可人的笑容。

    “你好，想必卜秘书早已经替你介绍过我了吧！”咏莲是真心的喜欢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她外表的天真无邪是咏莲心目中最想要的妹妹模样。

    不过，咏莲也不是没看出深藏在她天真笑容后的沉稳气度，她显然有个要求严格又优秀的家庭环境，才能有不同于她稚气外表的成熟内涵。

    咏莲累月在复杂的环境下讨生活，多少也学到些识人之能，光是丁宁宁不畏生地主动亲近她便和她刻意扮演的青涩少女有极大的差距。

    “我好高兴能和立人哥哥的朋友成为好朋友喔！因为在台湾我就只认识他和田叔了，可是田叔又不住在这里，立人哥哥每天又早出晚归的。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就放心多了。”

    她似乎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们友谊的桥梁建稳。

    “这里不是还有很多和你年龄相仿的女孩吗，金总管，刚才你介绍的阿梅还有彩香”咏莲不是刻意要试探什么，只是对她一下子把所有的友谊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有点退却吧！

    “是的，还有负责园艺养护的秀桃，和兼差的食品营养师品杉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金总管尽职地接口回答。

    “她们怎能和我们比，至少我们住的是客房她们住的是佣人房，这点就大不同了。”宁宁委屈地嘟跷著粉红可爱的小嘴，连生气的模样都可爱呢！

    不过，她似乎不在乎自己的回答会伤害到同是佣仆阶级的金总管。

    “上帝造人时并没有设下阶级之分，你不应该这么看待这个世界的，试著把自己的眼界放宽，好吗？”咏莲不忍心苛责她，也没资格摆高姿态作批判，因为她不认为自己在这里的身分会高尚到哪里去。

    但是，至少她简单的言词已经为她自已赢得了金总管的赞赏。

    “我不是故意这么势利的，咏莲姊，你不会因为这样就不理我了吧？”

    宁宁可怜兮兮地皱起整张小脸。

    “不会，你不是要我和你做邻居吗？现在就带我过去吧！”咏莲回头想提回自已的行李，但是金总管微笑欠著身表示愿意继续效劳。

    她不置可否地让宁宁亲密地挽著手臂步出唐立人的地盘，心里盘算著这是否也算是一种忤逆他的举动？如果算是的话，还要再加上多少件类似的情形才能让他不耐烦地踢走她呢？

    好不容易把自己带来的衣物和卜秘书帮她准备的物品都摆到了适当位置后，也正好到了用晚餐的时间。咏莲怀著忐忑的心情偕同宁宁一同进入餐厅，金总管却告知了一件让她暗松了一口气、也让宁宁明显地失望的消息——

    唐立人今晚不回来用餐。

    咏莲在好心情的催化下，大大地享受了唐家由五星级饭店专聘进来的主厨的精湛手艺，不过，宁宁就没她那么好胃口，每一样新上桌的菜式总在她的挑嘴和汤匙搅弄下，哀凄地退场，到后来，她乾脆丢下刀叉，随便咕哝了声便离席了。

    咏莲把她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对宁宁心中的想望她也爱莫能助。男女之间彷佛只要有哪一方承认了为对方倾心后便得被迫地居于劣势，只能在对方的身后死命地追逐，又怕让对方嫌弃过分缠腻。好难的任务呀！

    咏莲也失了好胃口，向金总管致意后，她信步走到前院，在隐藏于草坪间的小型照明灯照映下，庭园里的景致另有一番不同于白天的风情。

    咏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此流连了多久，直到不远处的大门开放后，见到了那个扰乱两颗女人心的唐立人缓步走近她时，她竟然有短暂的愣然。

    “你在这里迎接我？！”唐立人不相信自己在她心中有这么吃香的地位。

    “你以为呢？”咏莲不答反问。

    “我以为你一定是受不了一整天见不到我的人影，所以宁愿在这里养蚊子也要赶在第一时间见到我，以解你难耐的相思。”他扬起坏坏的笑容。

    “就当是吧！”咏莲无所谓地耸肩。

    “你今天真好说话。”唐立人配合她的好心情，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我一向好商量。”咏莲也知道自己有说大话的嫌疑，心虚地垂下眼。

    “那待会陪我一起洗澡？”

    “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