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有人欺负我!”一下飞机,黎弹墨便迫不及待地告状。
“谁?”黎国民皱眉。“谁的胆子这样大?”
“他!”黎弹墨用力一指,指向远远站在墙边抽烟的申燕贺。
“申仔?”黎国民回头看一眼,便向他走去。
所有人都跟着走过去,其中当然少不了神气得意的黎弹墨。
臭虫!看我老爸怎么收拾你!她兴高采烈。
“申仔,我来厦门找你,谁知你刚好去北京。”原本面无表情的黎国民态度轻松地搭住申燕贺的肩膀。“害我在这里闷了好几天,没人陪我开讲。”
“我去北京办事。”
“今天陪我好好喝几杯。”
“没问题。”
他们竟然像老朋友一样寒暄起来?黎弹墨不甘心地提醒父亲:“老爸”
“哦,差点给他忘记。”黎国民的满睑笑容突然收敛,沈声问:“申仔,我女儿说你欺互她?”
“嗯。”申燕贺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
“你怎么欺互她?”黎国民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打她**。”
“打几下?”
“两下。”
旁观的人都忍不住嘴角微微牵动,但没人敢笑得太用力,因为娇生惯养的母老虎正面红耳斥地虎视眈眈。
“唉”黎国民沉重地摇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她,这种屈辱,必须回报。”
“就是!”黎弹墨趾高气扬地说:“老爸!替我修理他!”
“嗯,素要修理他。”黎国民想了一下,回头看女儿,严肃地说:“阿墨,这应该素你的权利。”
“我?”黎弹墨讶异地问:“我怎么修理他?”
“很简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黎弹墨重复父亲的话,仔细一想,哭丧着脸。“老爸,你消遣我啊?我怎么能打他的他的”
后面那两个字实在令她难以启齿。
“**!”旁边的人忍不住齐声喊出;接着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大庭广众之下,这群人旁若无人地语词不雅,引来众多旅客回头观望。
当众出洋相的黎弹墨恨恨地跺脚,指着“助纣为虐”的人大骂:“你们你们统统给我记住!”说完,转身就跑。
“阿尘,”黎国民不慌不忙地吩咐儿子:“企把她追回来。”
“我?”黎弹尘连连摇手。“不要!我才不要主动送上门去做她的“人肉沙包”咧!”
除了这双儿女,没人敢违抗他的旨意。黎国民正待发火。
“我去。”申燕贺自动请罪,不待回答,他迅捷转身,迈开大步离去。
“他去追阿墨?”黎弹尘担忧不已。“老爸,那不是火上加油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申仔会搞定。”黎国民神闲气定地环视众人。“戏搬煞了,回去吧。”
“是,民哥!”一群手下恭敬地簇拥着大哥走向出口。
“不等他们吗?”黎弹尘走着,频频回望妹妹消失的方向。
走在他旁边的陈其昌低声说:“放心,申仔会负责你妹妹的安全。”
是么黎弹尘心中充满问号。这个申燕贺到底是哪号人物?老爸为何对他这么礼遇?这么信任?
“你走开啦!谁叫你跟着我!”黎弹墨紧握双拳怒吼。刚才离开机场大厅后,她沿着人行道奔跑,却愈跑愈心慌!这附近很荒凉,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她心中发毛,本想回头,却见申燕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怎能回头?那不是认输了吗?哼!她才不会这么没有面子咧!可是,她也没有胆子往前走,只好停下来,转身对他发飙。
害怕了吧?申燕贺了然于心地冷冷望着她。
可恶!都是你害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还敢露出“看好戏”的眼神!黎弹墨愈想愈火!“喂!叫你走开,听见了没有?!”
他默然不语。
阴魂不散的王八蛋!臭鸡蛋!鸵鸟蛋!恐龙蛋!宇宙超级大坏蛋黎弹墨在心中不停诅咒,他却依然悠哉地伫立原地。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情,令她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不过,她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又打不过人家,只好识相地隔空叫骂。唉!真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忘记背包还在哥哥手中就急着跑开,不然现在就可以搭出租车甩掉这天杀的臭男人!
此时,她必须维持尊严,还要顾虑安全,辛苦谁人知?
几经思量,黎弹墨毅然走下人行道,站在车道旁边,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
搭便车可以吧?!黎弹墨很得意自己的机智。
相对于她的得意,申燕贺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已预知结果。
果然!开过去的十几辆车对站在路旁的美少女未产生兴趣;“搭便车”这种洋玩意儿在中国尚未被普遍接受。
在路边吃风沙、又渴又累的黎弹墨尽管心情沉重,为了面子,仍倔强地坚持着。
“不怕坐到贼车?碰到抢劫?现在有很多劫财劫色的司机”
听得黎弹墨的大拇指不听使唤地软下来。
“你在吓人”犹作困兽之斗。
“你尽管试。”申燕贺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派轻松。
“你你是天下第一大混蛋!”纵使任性,黎弹墨却知道面对现实,颓然垂下手,身子一软,就地而坐,口中仍在逞强:“讨厌啦!谁要你死皮赖脸跟着我!”
“我也不想。”申燕贺的语气极其不屑。“如果不是想让你父亲安心,谁愿意跟你这种被宠坏的小孩打交道?”
被宠坏的小孩?!黎弹墨楞住了。廿二年来,她被人捧在手心疼爱,从没受过这种粗鲁无礼的待遇,被狠狠骂更是头一回。照她原来的作风,早已一掌劈过去!可是她现在全身无力,也打不过人家呜!老爸和wilson为何让这个心狠手辣的歹人来折磨她?!他们都不疼她了吗?!
人生地不熟的惶恐,加上万般委屈,晶莹的泪珠无声滚落她精致的脸颊。
“我走了,跟不跟随你。”申燕贺故意忽视她的泪水,硬梆梆地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每走几步,他都会不着痕迹地回头瞧。
“混世女魔王”始终黯然神伤地跟在后面。
“戳瞎你的眼睛!刺烂你的鼻子!砸断你的牙齿!”
咻!咻!飞镖二凌空而过,精准地击中目标。
墙上那张大型海报已然千疮百孔,看不出原来的大帅哥是谁。
“切掉你的耳朵!”黎弹墨咬牙切齿地射出飞镖。
“哎哟喂!”突然开门的黎弹尘差点被飞镖射中,害怕地拍拍胸脯,并退得远远地。作壁上观比较安全。
看了一会儿,黎弹尘忍不住好奇地问:“joyce,你在练满清十大酷刑哦?”“你管!”
“你把那个当成申仔哦?”黎弹尘指着海报,说着风凉话:“这样有用吗?有本事就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啊。”
“你以为我不敢?!”黎弹墨回头,杏眼圆睁。
“敢不敢很难说。”黎弹尘笑得很假。“不过,你铁定占不到便宜,我听茂哥说,申仔曾经得过全国武术冠军。”
武术冠军?难怪!黎弹墨心中既惊且气,口中仍不认输:“我就不信报不了仇!”
“很有志气。”黎弹尘斜睨妹妹。“可惜有勇无谋。”
“你的iq就很高吗?!”黎弹墨用杀人的眼光看他。“那你说啊!你要是有办法,我就甘拜上风!”
“是甘拜下风。黎小姐,说你没学问吧。”黎弹尘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说实在的,他可不想惹那位申先生。
“你就很有学问吗?!”黎弹墨立即给他吐槽。“你认识的中国字也很有限!”
“起码比你多!”黎弹尘说得很自豪。真的!他在台湾读到国小三年级,妹妹才读到二年级。
“你们兄妹俩在吵什么?”满面春风的黎国民和女友邓芬娜推门而入。
“芬姨!”黎弹墨奔向情同母女的邓芬娜,诉说冤情:“那个人真的很可恶耶!竟敢打我,还说恶心的话吓我,我一定要报仇!我要打烂他的牙齿!拔光他的头发!”
“嗯。”邓芬娜忍住笑意点头,抬手轻轻梳理黎弹墨的长发。四十余岁的她风情万种,温柔娇媚。“你阿爸已经帮你出气了。”
“真的吗?”黎弹墨怀疑地看向脸色红润的父亲。
“对啊对啊!我已经摆平他了。哈哈”黎国民得意万分。申仔的酒量一点都没有进步,两三下就醉倒了。
“阿爸,他”黎弹墨稍感心理平衡,她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古人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那个人是你的手下吗?”
“申仔吗?”黎国民笑着摇头。“不是,不是”
“他以前是。”邓芬娜看着已醉了七分的男友,眼中满是柔情。
“那我怎么不认识他?”
“你小时候见过他,他还——”邓芬娜打住原本想说的话,笑着说:“你只是忘了。”
“哦。”黎弹墨没有注意她的停顿,一心期待听见“仇人”的丑闻。“那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老爸开除?”
“不。”邓芬娜笑着说:“是你阿爸鼓励他继续读大学。”
“他有读过大学?!”黎弹墨颇惊讶,回想申燕贺的冷酷,恨恨地说:“一点也不像!他看起来像职业杀手!”
“joyce,你对申仔有偏见。”黎弹尘中肯地说:“他不像杀手,他像商人。”
“阿尘说的没错,他现在做房地产生意很成功。”邓芬娜点头。
“哦。”黎弹墨沮丧地垂下肩。他有钱有势,她报仇的成功率愈来愈小。
“阿墨,我们准备在这里给你开生日party。”邓芬娜企图改变她的心情。
“我的朋友都在温哥华,谁会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参加party?”黎弹墨毫无欣喜之情;她认为厦门是落后地区,加上机场那段不愉快经历,现在只想立刻回台湾,反正老爸不需要她保护。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过生日,当然要好好庆祝了。”邓芬娜尽力鼓舞她:“阿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的party办得有声有色!”
“芬姨”黎弹墨很感动,也很为难;从小到大,芬姨比亲生母亲还关心她、宠爱她,她不想芬姨失望,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过生日。再说,谁想要冷冷清清的party?-
“别假仙了啦!joyce。”黎弹尘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和你形影不离、狼狈为奸的强尸脸男人婆,可是她已经回日本了,你在温哥华没有朋友,在哪里办party都一样。”
“砰!”黎弹尘突然中拳,踉跄退后一步,捂着胸口大骂:“你干嘛偷袭?!”
“你不是说我是野蛮女吗?”黎弹墨得意洋洋。“怎能让你失望?”
“你”黎弹尘往后退到安全距离,远远叫嚣:“黎弹墨!你不但是野蛮女!还是母夜叉!暴力婆!你”“你鬼叫啥米?!”原本坐在椅子上打酣的黎国民被吵醒,极度不悦。“阿尘,你皮在痒吗?!”
啊?错的是他吗?黎弹尘觉得委屈,却不敢回嘴。
“好了。”邓芬娜赶紧打圆场,扶起男友。“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黎国民向儿子抛去严厉的一瞥,然后随她离开。
父亲一走出视线,黎弹墨就抱着肚子倒在床上大笑。“哈哈”“你只会陷害忠良!”黎弹尘用力瞪着妹妹,声音不敢放大,深怕引起隔壁的注意。
“你活该!”
“你”黎弹尘无可奈何,只好叹息:“唉,真希望有人能制住你-”
“不可能!”
“别铁齿”黎弹尘脑中突然浮现申燕贺的身影。会是他吗?人家说,不是冤家不聚头。“joyce,你很讨厌申仔吗?”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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