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发抖的身影。
冷眼旁观一会儿,天生的软心肠再度战胜她的理智,她皱着眉往呼救处走去。四处全无人迹,除了那明显不知愁的小姑娘及自己外,放眼望去,连一个足以威胁到她或是让她发出求救声的物体都没有,那她在叫什么?
冰冷的娇颜有几丝困惑。
“救救命啊”僵直的娇小身躯仍是凝立不动,一双明媚大眼已有泪花闪现。
严是影静静地位立在一旁,对少女的呼救置若未闻,绝美的脸上是一片漠然,仿佛那呼救的少女正在与她讨论天气的好坏而已。
“求求你,救救我”哭泣的声音已低低地散开,这回严是影在她眼中看到真实的恐惧。
不解地扬眉问她,没想到少女竟然指了指裤管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看见一只形状丑陋的毛毛虫正附在她的裤脚,同时还缓缓地向上爬行。
犹豫了一下,严是影便在少女哀恳的眼神中伸手为她拍去惹她尖叫的罪魁祸首。
“谢谢你。”拍了拍胸脯顺了口气,少女娇笑着向她道谢,弯弯的眉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那只毛毛虫好吓人哦!”说完还调皮地扮个鬼脸。
不再理会她,严是影沉默地想转身离开,但少女笑着拉住她,坚持要与她聊天般的不让她离去。
“我叫碧萝,今年十六岁。你呢?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不好。”少女爱笑的菱唇微微弯着,漾着薄晕的小脸蛋笑得像倾倒的蜜般甜。她不理会严是影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模样,硬是以手勾着她,眨着纯真的眼等她回答。
扯了扯嘴角,严是影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在她的拉扯下,她与少女双双坐在草地上。
“修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想会知道的。”少女等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这里都是坟墓,难道你不怕吗?还是你的亲人啊!”像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少女以掌心轻拍着脸颊,向新交的朋友赔不是。
沉默一会儿,不耐寂寞的少女又开口:“你知道吗?告诉你_个小秘密哦,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会爬的毛毛虫,会爬的才怕哦!不过,这好像不算是秘密了,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轻柔的呵笑声像嘲笑自己般的响起。
严是影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究又忍住。
少女突然指了指一旁树上的绣花堆“方才我看见树上卡了只纸鸢,正想闷着无聊玩玩它也好,可是怎么够也够不着,于是便想到用鞋子扔它下来的主意,没想到鞋子也上了树,然后又让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给吓着,很好笑对不对?”说完,她以无限懊恼的眼神瞪了树上的鞋子一眼,模样可爱极了。
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严是影素白的身影化作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朝树梢飞去。
取鞋、拿纸鸢,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极了。
少女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末了,才发出一声赞叹。
“哇!好棒的功夫哦,大姐姐,你教我好不好?”伴随着甜甜的称赞,少女一脸渴求地将脸凑向她,黑白分明的双眸眨啊眨的,充满希冀。
无视于少女的期待,严是影轻轻地摇头。
站起身,她打算离开,但没想到少女再度缠上来,没把她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凝看在眼里,她再接再厉地哀求着。
“好啦!求求你啦,我会做一个很乖很乖的徒弟。”少女举起手做保证状。
严是影从头到尾不答腔,任由她自言自语。她可以离开的,但少女娇憨的模样让她硬是狠不下心。
“拜托你啦,大姐姐,如果你肯教我功夫,那我就可以保护我爹,我爹好可怜,昨天让刺客削了一只耳朵,脸上还被刺客划了好几道血痕呢”少女依然絮絮叨叨地恳求着。
刺客!削去耳朵!
转过身,严是影煞白了脸“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大姐姐,你怎么了?”少女关心地问她。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施碧萝啊,碧绿的碧,青草萝。”少女乖乖地回答。
“那你爹呢?”与她想的可是同一人?
“我爹是逍遥王施行义。”少女疑惑地摇摇她的手“大姐姐,你怎么了?”
“你说你爹昨夜让刺客砍伤了,那现在人呢?”但愿昨夜能让他血流至死,虽然这死法便宜了他!严是影在心里冷冷地诅咒。
“幸好,爹爹只是受了惊吓,皇上的随侍御医好厉害呢,他把爹爹的耳朵接回去了。大姐姐,谢谢你的关心。”少女开心极了,因为自己交到一个新朋友。
“你方才的提议还有效吗?”沉吟片刻,严是影下了决定。
“什么提议”
“就是教你武功的提议。”
这一次,、她定要取那老匹夫的命来祭拜爹娘及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房外寒风呼啸而过,银灯高高点起。这日,是秋末后一个飘雨的黄昏,严是影在午睡中一直听见细微的声音,宛若戏台上的歌女吟唱着小曲儿,用清越的嗓子来博取台下人群的掌声。
她打开房门,穿过长长的回廊,触目所及是一片热闹喧哗的景象,不远处筑了一个戏台,戏台上的歌女与弹奏乐曲的乐师们正紧锣密鼓地排演着,台子下是一排看来颇舒适的软椅,中间的一张还铺着色彩瑰丽的红色软呢,想必是让那大受惊吓的施行义所坐的。严是影讽刺地想着。
来到这儿已经十来天,那贼厮一直在疗伤养病之中,再加上重重的侍卫守护,她连靠近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虽不甘心,但她不会因此而放弃。
顺着小径的方向往前走,身后的乐音也越来越远,不多时,她独立于王府僻静的一隅,这是她前夜无法人眠时发现的清幽境地。小石堆砌成的石屋不同于王府中奢靡豪华的铜臭样,自成一股清幽淡雅的韵味;幽静的湖面平滑如镜,浓密的翠林里遇有晚风吹过,便会有阵阵绿叶摇曳落地,像极了她小时与姐姐嬉戏的场所。回首间,暮色已透过掩天的繁叶洒落,西沉的夕阳与绿林交相辉映成一方斑斓天地。
点足跃上石屋顶,迷蒙的天色已取代方才的灿烂晚霞,夜间的湖面是另一个美得令人屏息的奇迹,朦陇的光华,美得孤寂,一如她的心。
“师父,您在哪里?”一路叫嚷过来的是紧缠着她十多天的纯真少女施碧萝,只见她站在弥漫夜雾的草皮上,合拢手做卷筒状,咋呼咋呼地呼喊着她。
上天!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被她缠怕了的严是影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身子更隐秘地藏在屋檐上,她想静一静。
“师父,您出来嘛,碧萝已经一整天没看见您!”清甜的嗓音不放弃地喧嚷着“师父,您出来让我看一看嘛。”
命运真是捉弄人,在她孤寂这么久的日子以后,首次给她温暖的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
“师父,您出来啦,他们说您是往这方向来的,我知道您在这儿,师父”见四周仍无动静,施碧萝索性坐在草皮上,一副等她自动投降的模样。
上天!她不懂放弃是吗?一意地纠缠到底,还说若不是已拜师为先,不能不顾上下之分,她一定要认她做自己的姐姐。听着底下频频叫嚷的人儿,严是影已不自觉地露出莞尔笑意。
左顾右盼的施碧萝,终于在屋檐的边缘瞥见一个可疑的影子,淘气的笑容自她脸上扬起,她转了转眼珠子,顷刻间便下了决定。
“啊一一救命啊!毛、毛毛虫啦,师父”她故作惊吓地站起身,小小脸蛋上是一片恐慌之色,她知道师父终会现身救她的。
果然,自屋檐上飞跃而下的身影引来她的尖叫及欢呼。“师父,我就知道您在这儿。”
热络地伸身抱住她,施碧萝像是天下间所有得到糖果的娃娃一样,沾住了便不放开;无奈之际,自己也只好任她抱着。识破了她引自己现身的小伎俩,她给了她一个责难的眼神。
施碧萝不在意地嘻声而笑,扮了个十分逗趣的表情。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人家这种飞天遁地的功夫?”没把师父不赞同的表情看在眼里,施碧萝再接再厉地道:“师父,您不是答应人家要教人家武功的吗?师父,您说话啊!”冷冷的表情不变,但严是影终于开了口:“我要你蹲的马步呢?”同时还给了她讽刺的一眼。言下之意,像是笑她连马步都蹲不好还想学人家飞天田地。
“呃,呵”不依地摇了摇师父的手,但她脸上笑意盈然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让人折服于她的甜笑而无法拒绝。
“你找我有事吗?”任由她挽着,严是影心不在焉地与她漫步在夜风轻拂的林间,秋末的林子有着另一种独特的落叶情景,有别于夏日浓郁的花香,混合青草清香的晚风相当信人。
该用什么方式接近那贼厮呢?经过那一夜的惊吓,施行义变得小心异常,、就连身上穿的都是由天山蚕丝制成、刀剑不人的宝甲,短期内只怕没有机会了沉思的心绪让一旁聒噪不休的人儿打断,严是影睨向碧萝,不解她为何一脸恼怒。
“哎呀!师父,人家问您话您怎么都不理人家啦!”恼怒地瞥师父一眼,于无奈中,她知道自己方才又自言自语了许久“西苑里有戏班子正在表演很棒的戏码哦!是众仙摘蟋桃向西王母献寿的那一段,听他们说,这是为了庆祝爹身体康复才特别准备的。师父,咱们一起去看好吗?我已经要小梅为咱们留了两个好位子,哼!离爹爹那群争宠的侍妾远一点,您都不知道,她们好讨厌耶!”
施碧萝自顾自地呢喃个不停,直到发觉师父神色有异才停止絮絮叨叨。
“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眼?”
严是影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隐下听她提起贼厮时,自己眼中窜升的怒火。
庆祝他早日康复?原来那贼厮也怕死啊!
“我不想看,你自己去吧。”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而一剑砍向他,她死不足惜,就只怕那贼厮无恙而自己却被砍成肉泥。
“师父,别这样啦”小女儿的娇态在听见她的拒绝后表露无遗,施碧萝不依地磨蹭着她,拼了命地祈求。
严是影不理她,拂开她的手转身欲踱开。
“师父,拜托您啦”施碧萝再度使用她的磨人功死缠烂打,一到严是影不同意她就不罢休之态。
被经得无可奈何,严是影只好沉着脸问:“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
这不像她。
“呃,因为因为”一抹羞红染上她的脸颊,她开始支支吾吾的,眼神四处飘移,就是不敢对上正在等待答案的严是影的视线。
严是影沉默地坚持着。“
“好嘛,说就说嘛!”跺了跺脚,施等萝腮帮子高高鼓起,红颊更艳了“但是您不许笑我哦!就是呢今天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也会一同看戏所以”螓首羞闲地低垂,葱白玉指已扭绞成麻花瓣。
客人?很重要?那与我又有何干!
严是影扬眉等待下文。
“所以哎呀,师父,人家想您帮人家看着嘛!您是碧萝最喜欢的人,而且又一副见识广博、看尽天下事的模样您就别再问了啦”不好意思的人儿已快哭出来了“他是他是人家喜欢的人啦!与师父一样喜欢啦!”末了,还不忘甜言蜜语一番,顺道给她怯怜怜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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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是影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自己接近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雪恨,明知道自己应该当她是一颗棋子般利用,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硬是狠不下心拒绝。紧抿着唇,她想起碧萝这几天紧缠着自己的甜笑模样。
一次就一次吧!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