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晚上没睡好,出门前,汤媛媛照了照镜子,看见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她深深的叹口气,忧愁在心扉间萦绕,挥之不去。
知道了应琪对皇位也是心动的,她感到很不可思议,陆续试探性询问了几次,不想多谈的他总是搪塞敷衍,不告诉她更多的内情。
这种事,不是她能追究的,汤媛媛自有分寸,不敢缠着应琪要解释。
偏偏,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他都毫不隐瞒,让她知晓,随着对他认知的加深,她愈来愈不安,倒不是担心他会害她,而是担心他会危害到天下。
她了解到他有一批能力卓绝的心腹幕僚,了解他不是外面所说的那样与世无争——甚至连谦和敦厚的好脾气都是骗人的,这个人一旦为非作歹,结果必定死伤无数!
然而她也了解到他的爱意,他的宠惜爱护教她深深着迷。
这个男人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她想自己大概就不会反对他去追求任何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她可能也不会恨他。
汤媛媛苦笑,打开抽屉取出许多应琪买给她的小玩意,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是两人逛街时一起买下的纪念。
他带给她太多美好的回忆,即使是他家人的刁难,也无法破坏这分美好。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独宠她,她一定会远走高飞,却不会憎恨他。
“王妃,东西都准备好了。”婢女走到门口,低头禀告。
汤媛媛点点头,起身出门。
妹妹即将出嫁,她准备了漂亮的嫁衣和一些首饰给妹妹陪嫁;虽然心里十分反对这门亲事,可反对无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妹妹风光大嫁,不受委屈。
马车徐徐驶向街道,王府与汤家只隔了一条长街,通过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汤媛媛就能将满车珍品送给妹妹。
街上的嘈杂声逐渐传入车窗内,汤媛媛撩起窗帘看着街道车水马龙,心想这几天应琪都是早出晚归,她是不是该找机会问问他在忙什么,能不能让她参与进去?
突然一阵吵闹声逼近,马车停了下来,把汤媛媛凌乱的思绪带回,她问着同行的下人“怎么了?”
“前面有人在争吵斗殴,马车过不去。”
汤媛媛探出头,只见一群人当街打架,看穿着似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周围看热闹的平民百姓没一个敢去劝阻。
眼见一群人战成一团,还朝着马车靠近,车上的下人赶紧大声宣告“放肆!谁敢冒犯恒王府?”
可惜威吓声很快就被淹没在激烈的对骂声中,一群人火速冲撞过来,在蛮力的撞击之下,整辆马车东倒西歪,受尽摧残。
汤媛媛暗暗咒骂,开门跳下马车。
“住手!”她刚一现身,两道人影就扑了过来。
汤媛媛警觉的咬起牙,抬腿踢去,竟都被人闪开了。
她不禁皱眉,原以为对方无心冒犯她,不料那两人又凑了上来,显然是要对她下手!
汤媛媛暗自心惊,想跑回马车上躲避已经来不及。
她平时都是和应琪一起出门,身边都有人保护;难得一次自己外出,也因太有自信,没带护卫同行,况且娘家离得很近,又是坐马车,谁能想到会在路上发生意外?
“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王妃居然会在街上被打,汤媛媛气愤不已,拳脚失去控制,用尽力气反击,却愈打愈心惊——
那两人的身手极佳,而周围混战的人群,巧妙的隔开王府下人,只留汤媛媛一人被环绕在中央。
此时若有人想对她不利,简直是轻而易举。
正在她对这群闹事者的身分感到怀疑时,一道亮光划过,利器擦过她的脸颊,汤媛媛在闪避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几绺头发已被削掉了!
紧接着一人贴近她,低声道:“这是你二哥交代给你的礼物。”
汤媛媛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对方却后退一步,飞快离去。
转眼间,原本闹烘烘的人群像是约好了似的,如潮水般散去,跑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把匕首——插在车窗上!
汤媛媛将匕首拔下,看到上面刻了一个“赠”字,字迹端正。
应琪匆忙赶回王府,在外人眼中一向温和柔暖的俊脸此时显得冷峻无比,让王府里的下人见了他都以为见错了人。
“王妃在哪?”进了门,看到玉秀站在走廊边和人说说笑笑,一脸的幸灾乐祸,应琪不禁眉心微蹙。
“王爷”玉秀低头行礼,表情变得恭敬有礼。
应琪没理会她,在下人的回报声中走向寝房。
一听人通报说汤媛媛在街上遇袭还受了伤,他就立刻赶回来了;他紧张的心绪至今仍平稳不下来,如此忐忑的感受还真是前所未有。
他是喜欢汤媛媛的,他承认自己重视她,想疼爱她,看着她就有无穷的乐趣,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已是如此剧烈。
“王爷。”守在寝室门外的总管见到应琪寒气逼人的身影,忙不迭的禀告“大夫正在里面为王妃疗伤。”
应琪不发一语,加快了脚步“伤到哪了?”
屋子里的人听见他的声音,纷纷转头。
他看见一脸僵硬,正抬头让大夫清洗伤口的汤媛媛在望向他的瞬间,变了脸色,他急忙问她“怎么了?伤得严重吗?”
本来还很勇敢,受伤至今眉头都不曾皱一皱的汤媛媛,顿时委屈得一脸悲戚,要哭不哭道:“好痛、好痛!”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忍俊不禁——在应琪出现之前,她可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却柔弱的撒娇,反差之大,当下破坏了现场凝重的气氛。
应琪见她表情变化如此迅速,一时也不知该给予爱的怜惜,还是先为她逗人的表现笑一笑?
然而,下一瞬间,当他看清她的伤口位于脸上,虽已止了血,但痕迹依然明显——再稍微用力一点,她就会因此而毁容!
霎时间,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怒气,在应琪的体内疯狂涌现。
他坐在汤媛媛身旁,握住她的手,不再说话。
她静静的凝视他,从交握的手心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她识相的闭上嘴,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让战战兢兢的大夫替她上药。
“疤痕会消失吗?”应琪等大夫处理好汤媛媛的伤口后才发问。
她全身上下完好,就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了损伤;不管是谁做的,对方的行为已严重践踏了恒王府的尊严!
因此,王府内的人都能感受到应琪的情绪不佳。
大夫开了些药,让汤媛媛内外调理,并再三保证,只要她按时服药,一定不会留下伤疤。
汤媛媛闻言,这才稍微安了心;但应琪阴沉的脸色却没因此而有转好的迹象。
当外人逐一告退,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人,汤媛媛认真打量着应琪沉默的脸,他幽深不见丝毫光彩的眼眸让她不由得有点怕。
“其实不是很疼的,我小时候习武,打断手、撞破腿什么的,比这个严重多了。”她故作轻松。
应琪看她一眼,身上散发出的阴沉气息慢慢收拢,回归到他的内心深处。
“我已派人调查出那群人的身分,一定不会让伤了你的人就此逃脱,逍遥在外。”他的语调平稳极了。
可她却能感觉到那隐藏在平稳之下的愠怒有多么尖锐、多么锋利,她握紧应琪的手,忽然觉得自己抓不住他,急忙加紧力道。“我以后出门会带护卫的,我保证。”
带着歉意的目光与他对视,汤媛媛轻声道:“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她刻意撒娇卖乖的模样,打乱了应琪的心绪,他不自觉的露出笑脸,心中的阴暗被她暖暖的目光一点点的驱散掉。“今后你出门在外,是该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应琪拍拍她的手,语调柔软了几分。“你是我的妻子,伤了你就等于是在伤害我,无论是为了你,或是为我自己,都必须追究到底。”
“那你用不着查了,我知道谁是主谋。”汤媛媛微微侧过身,打开床边的柜子,取出一把匕首。“有人划伤我的脸,然后说这是二哥送我的。”
应琪接过来一看,眼底映出那个鲜明的“赠”字。
“他果然碰了不该碰的人。”又担心汤媛媛泄漏出去,所以派人当街伤害她,给予她警告。
应琪将匕首放到桌上,眼神又变得阴沉了。
“我也不会到处宣扬他的丑事,他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小题大作”汤媛媛贴近应琪的身体,汲取着他的温暖。
“二哥向来如此,经常为了宣泄怒气而恐吓、威胁别人,胡作非为宫里常有一些太监因此死得不明不白今天他只让人划了你一刀,算是轻的。”应琪将汤媛媛头上的发饰取下,抚弄她的长发。
“这种人当皇帝,我们干脆别活了。”汤媛媛很感慨。
应琪手一顿,放在她肩头,目光一闪,下了决定道:“不会让他如愿的!这辈子,他永远不会有坐上龙椅的一天。”
汤媛媛闻言震了震,抬头打量应琪沉静的容颜,心里有点乱。“你想当皇帝是吧?”她抿了抿唇,不安的问。
男人天生都有野心,身为合格的妻子,她不该去阻止应琪大展鸿图、翻云覆雨;可私心里,她十分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有充足的时间与他玩乐,享受安逸悠闲。
一旦他对皇位有所图谋,他还会留多少时间来陪她呢?
她对荣华富贵,从来没有向往过,也不愿意将来成为皇后,看他三宫六院汤媛媛忍不住抱紧应琪的腰,不希望他去争夺皇位。
应琪沉默着,过了片刻,将汤媛媛扶起来,与她面对面“你不想吗?”
汤媛媛为难的凝视他,唇瓣轻轻颤动“我想当个贤慧的妻子尽我所能的帮你,但我不想你日子过得太累,你是知道的,得到愈多,付出的也会愈多。”
应琪出其不意的亲了她一下。“我也是这么认为。”
“啊?”汤媛媛嘴巴张得圆圆的,只因应琪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所以,我不会去争。”
“真的吗?”汤媛媛难以置信。
“你是我最亲密的人,我有必要骗你吗?”
她点头“是呀!我又不会出卖你。”
应琪因她直白的话语,再度露出笑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倾吐心事、分享他的秘密,感觉还真不错。
“可是,你舍得吗?不会后悔吗?”汤媛媛还是不太放心。
“如果皇上再英明一点,我会想争,但我们的父皇太爱慕虚荣,年轻时到处征战,导致国库空虚;年纪大了就纵容贪官,导致国库更加空虚,平时日子过得极其奢华,国库现在空虚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这样的国家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接手后会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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