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笑矣乎’的花,也栽房里去,那合欢忘忧解语花,统统就能扫地出门了。”
徐适年现在对谢家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产生兴趣了,闺阁中的女丈夫或许不少,可是能将《聊斋》这种闲书里的风尘故事在父亲面前信手拈来,互相打趣的姐妹却是少有了。他看了谢道中一眼,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官僚正捋着胡子微笑着看向自己幼女,全然没有方才对话时的精明圆滑。
婉贤在门边站着,有些沮丧:“门是锁着的。”
徐适年便笑了笑,提步走过去,温和道:“不要紧,这锁已经锈了,应该可以用手扭断。”
他说着,手指搭在锁头上,使劲一扭,那锁子发出了闷闷的金属碰撞声,却依然牢牢地挂在锁孔上。
婉贤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他,体态优美,身形修长,徐适年在她希冀的目光下感到尴尬,又用力扭了一下。
婉澜对谢道中道:“这破庙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我倒是听母亲说过,附近有处梅林,平日也还罢了,如果开花,那是美不胜收的,徐先生是文人,不如趁景赋诗一首,也算是一件文坛妙事。”
徐适年听出这是婉澜再为他解围,面上便烧了起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锁子拧开,他咬着牙猛然发力,似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终于听见铜锁发出喀拉一声闷响,断在他掌心里。
他松了口气,微微笑起来,转过身去:“贤小姐既然喜欢,那就进去看看吧,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到道观来,好奇的很。”
婉贤向他道了谢,一行人便依次迈过门槛走了进去,立夏到底是心里害怕,紧紧贴着婉澜,还不肯独自走在后面。
院子正中央有一个石鼎,里面已经落满了落叶,路上也全是碎叶子,因为太多年没有人清扫,那叶子一层压一层的堆起来,飘出些许腐烂的味道。
宛恬不喜欢这个味道,更不喜欢这里脏乱的环境,她拿袖口掩着鼻子,勉强走两步,便停了下来:“我在外头等你们吧。”
立夏赶紧道:“我陪着二小姐。”
婉澜好笑地看着她们,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允的理由,她想了想,又道:“你们在外头也是站着无事,不如回别苑里再取把锁子来。”
婉贤听到这一句,立刻走过来:“一座道观,又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原主也未必会再来,还锁它做什么,不如就这么开着,日后山上樵夫来了,也好借此避个风雨。”
婉澜又忍不住打趣她:“我们贤小姐向来是个慈悲心肠,只是这观又不是我们自家的,慷他人之慨,合适吗?”
婉贤一撇嘴:“借他道观,行他善事,三清承善名,我承心安,大不了我自己将这院子扫了,也算是在这善事里出了点力,如何?”
婉澜忍俊不禁,就连谢道中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好,阿贤有这心思自然是好,只是一会我们走了,将你自己留下来扫院子,你可不要害怕才是。”
婉贤又撇了撇嘴,趟着叶子哗啦哗跑到前头去了,这观里只有几间屋子上了锁,大部分都只是虚掩着。婉贤站在供奉三清的殿前,将门用力推开,立刻便有灰尘和蛛网一同落下来,她猝不及防,赶紧后退,还是被灰尘粘了半个额头。
这下就连徐适年都笑起来了,婉贤也不敢回头,自己用力地拿帕子在额头蹭着,一两下就蹭出一大片红痕,婉澜抿着嘴过去拉开她的手,温柔的在她额头拂了拂,还细心地将蛛丝从她头发里挑出来。
“窗纸破了,这才将灰尘吹进去的。”婉澜探头向屋里看了看,地面上一层落灰,还零零落落印了些动物的爪印,像梅花的像枫叶的,还有带着尖指甲的。
“这下可真是山间精怪的乐园了,”婉贤又高兴起来,一马当先地跳进去,一边走一边四下来看,三清的巨大雕像就在屋子尽头,身上的彩漆有些褪色,只显得暗淡,却并不恐怖。
徐适年站在屋子门口,念挂在两边的对联:“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吾不拜有何妨。”
他微微笑了笑:“好胸怀。”
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约翰福音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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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出自陕西楼观台王灵官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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