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自然是要将婉澜带回镇江去的,但陈夫人却拦住了,要将儿媳妇带回扬州将养。其实她的要求在礼节上是挑不出错的,产下死胎的儿媳妇被娘家妈接回去坐月子,容易被人误会成即将下堂。
秦夫人有些犹豫,似乎是被她说服了,但谢怀安却态度坚决,一定要将婉澜带回去,退一万步,就算带不回去,也要留在沪上将养,决不让她到扬州去。
他的态度让陈夫人倍觉尴尬,面对秦夫人时还客气着,对小辈便端起架子来了,竟然连话都不跟谢怀安讲,兀自对秦夫人道:“阿澜还小着,好好养养,总会生出好孩子的。”
谢怀安闭着嘴,脸上线条僵硬,瞧陈暨的时候用都是微微冷笑的表情,陈暨别过头没有看他,听陈夫人自顾自地安排好了婉澜出院后的行程。
谢怀安听不下去,起身出去了,陈暨紧随其后,在走廊里叫住他:“重荣!”
谢怀安停下脚步,表情依然是冷的:“什么事?”
陈暨问道:“你去做什么?”
谢怀安提步往婉澜病房里走:“我去看我姐姐。”
陈暨赶上来拦住他,道:“你不想让阿澜到扬州去?”
谢怀安道:“只怕她目前没精神应酬你母亲。”
陈暨道:“那也是她母亲。”
谢怀安哼笑了一声:“在她精神好的时候,那自然也是她母亲。”
陈暨苦笑了一声:“你仿佛对我母亲有很大的敌意。”
谢怀安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他拱手作揖:“我不敢,姐夫,可是我觉得她照顾不好澜姐,你们来日方长,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表演婆媳情深?”
陈暨道:“岳母都同意了。”
谢怀安将头转过去:“我母亲同意,难道不是为了全你们陈家的面子?”
陈暨道:“恐怕也是因为理亏。”
谢怀安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哼一声。
陈暨叹了口气:“你平一平情绪吧,我去看阿澜。”
婉恬在病房里陪着她,秦夫人来了之后,她的情绪明显好了好些,脸色偶尔也能见一些笑颜。陈暨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便对他展露出微笑。
婉恬起身对他行礼,寒暄两句便退出屋去。陈暨在她床头坐下,用手摸了摸她的面颊:“今日气色好了不少。”
婉澜道:“是,我也觉得今日精神好些了。”
陈暨点了下头,又道:“我母亲安排你出院后回扬州,你情不情愿?”
婉澜没有立刻回答,她表情呆滞了一下,似乎是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顿了片刻才慢慢问道:“那我母亲呢?”
陈暨答:“自然是回镇江。”
婉澜又怔了一会,才慢慢点头:“知道了,只是要折腾婆婆这么久,我心里过意不去。”
知道了,这句话比“好的”消极了不少,代表着说话的人并不赞同这个安排,却不得不接受。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就低了下来,陈暨有些无所适从,徒劳地跟她保证:“母亲会好好照顾你的。”
婉澜轻轻叹了口气,阖上眼睛倚到枕头上:“知道了。”
没把握的事情才需要保证。
秦夫人离开沪上的时候,婉澜已经可以下床送她了,她今日上了妆,使脸上憔悴之色尽掩,好让秦夫人走的能安心一些。婉恬被留下服侍婉澜,陪她一同道扬州去,免得让她在陈府孤军奋战。
谢怀安声称有生意要处理,也留了下来,但留不到两日,陈夫人就要带婉澜前去扬州了。他对陈夫人的不放心表现的是如此明显,恨不得将丫头厨子贴身侍女都一股脑从镇江送过去。
陈夫人恼他恼的很,跟陈暨讲他的坏话:“小肚鸡肠,还是老谢家嫡长子呢,一点人情事理都不懂,早晚要将谢家带进死胡同。”
言谈之中,根本是将当年陈之昶出事时,这位谢家大少爷亲临岳阳忙前忙后的恩情忘完了。
陈暨很少跟陈夫人争吵,哪怕是在他们意见发生分歧时,因为他觉得全无必要,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而陈夫人又天高皇帝远。因此她这么说,陈暨也只是点着头糊弄了事,而陈夫人见他这态度,还以为这是认可了自己的意见,叮嘱他以后切莫将生意与谢家纠缠在一起,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待婉澜必不能同那些真正将儿媳看作自家人的婆婆一般相似,只免去婉澜每日的晨昏定省便能当做大恩德了,好在吃食上尚未难为她。但婉澜心中郁气不解,那些精细的补品反倒成了累赘,越补越体弱,就连怀胎时养出的丰盈面颊都凹了下去。
婉恬心疼姐姐,却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她——她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在娘家也不必担负什么侍奉人的重任,只能偷偷地给陈暨打电报,求他快快赶来,将婉澜接走。
陈暨拿生意搪塞她,因为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明目张胆地苛责儿媳妇,多半是婉澜产后脾气古怪,这才闹出了些纷争。他给陈启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婉澜的情况,并叮嘱他倘若遇事,就在母亲和长嫂中间做个和事佬。
婉澜就算是有古怪情绪也自己压住了,她觉得对不起陈暨,因此更加不敢在陈夫人面前使性子提要求,她每一餐饭都努力吃很多,却在回房后忍不住呕吐。这些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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