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将她摁在沙发背上,俯下身来:“我就把你绑在办公室里,打死结,看你还怎么走。”
婉澜道:“我留在京城也没什么事,况且你还这么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我若缠着你,又怕打扰你工作,百无聊赖的,还不如回家去。”
陈暨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温柔:“你可以缠着我,我不怕被打扰。”
婉澜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听。”
陈暨笑了笑,将她的手腕松开,握了一只在掌心里,在她身边坐下:“看来要时常去镇江瞧瞧纱厂的境况了,毕竟康利投了这么多机器,若是做不好,我也要负连带责任。”
婉澜侧过头来看他,目光温软,脉脉含情,她上次在车里用这种目光看他的时候,陈暨便暗暗下决心若有第二次,无论如何也要先吻上去再说别的。
婉澜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后退,但陈暨揽在她后腰的手使她避无可避,她睁着眼睛,用目光数了陈暨左眼上的睫毛,又被他另一只手捂住了视线。
他伏在她耳边,气息有些烫:“还有两年。”
婉澜神智有些飘忽,晕晕的反问:“什么两年。”
陈暨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给我写信,别老等着我给你写你才回复,我也很想收到你先寄来的信。”
婉澜将下巴放在他肩上,闻见好闻的清爽味道,她闭着眼睛,唇角挂着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笑意:“好,我给你写信,每个月都给你写。”
陈暨曾经提过相似的要求,让她回复他的每一封信,彼时陈暨几个月才来一封信,她读过了还时常忘记回复,但今次却奇迹般地记住了,到家第一天变惦记着写信告诉他。
谢怀安靠在内书房门前看她写字,一边看一边与她说着谢道中对于纱厂的态度,婉澜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心思全用在笔尖,想写一些漂亮的句子上去。
谢怀安说完了,最后问一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婉澜一下被惊醒,猛地抬头:“什么?”
谢怀安又重复了一遍:“你打算怎么和父亲说?”
婉澜接着问:“说什么?”
谢怀安叹了口气,向桌边走来,伸手想拿那张纸看上面的字:“你方才有没有听我说话,你在写什么?”
婉澜一把将纸页捂住,紧张兮兮地看他:“乱看什么,又不是写给你的。”
谢怀安怔了一怔,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写给谁的?”
婉澜将纸页藏在身后,板着脸看他:“关你什么事。”
谢怀安一下明白了,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婉澜强压住自己害羞的情绪,将信纸在背后胡乱折起来,塞进袖子里:“你方才说什么?”
谢怀安又揶揄她两句,将前头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父亲不是很赞同办纱厂,我没有和他解释什么,打算等你回来另行商议,所以来问问你的看法。”
“他不愿放弃仕途,他觉得镇江地方官就很好,”婉澜道:“的确是这样,可我们还要维系一整个谢家。”
谢家一直依靠收租维持家庭运转,山林水泽地产广袤,数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他不相信巧妇织出来的布会无人问津,因为衣食住行是人生存之本。
婉澜问他:“父亲反对了吗?”
“好像没有明确反对,”谢怀安回忆了一下:“但也没有明确支持。”
“不反对就是默认了,父亲能做到这一步可不容易,”婉澜道:“先把厂子运行起来,等盈利后再说。”
谢怀安将送去通州的劳工尽数招了回来,又自大生请了五位熟工到厂里做师父,张謇在南通设宴请他,开完笑地说他“居心险恶”。
谢怀安立刻跟张謇拉上了关系,答应协助张謇兴办纺织专门学校,又向复旦公学捐赠一台硕大的景泰蓝地球仪。
在谢道中的默许下,谢怀安开始在江南一代广拉关系,致使纱厂开工当日收到了七百来块牌匾和贺礼,除却谢道中在官场上的老朋友,足足有三百多是来自谢怀安结交的私交。
他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站到了阳光下,以康利谢纱厂总经理的身份出席庆典,一颦一笑都风度翩翩。婉澜坐在车里旁观了全程,为他高兴,却又忍不住有些感伤。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这里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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